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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傷如果被看到

第六章 靈車司機(jī)的擺渡旅程(二)

悲傷如果被看到 瑞德萬 5562 2022-09-11 10:40:00

  江大智的生活又恢復(fù)了常態(tài),只是缺少了武圓。這段日子以來,他一直在后悔那天在天橋上對武圓說的那些話,但性格本就直男癌、脾氣又急躁的他根本把持不住。他時常惦記武圓有沒有找到新工作,可他根本不可能主動跟武圓示好,因為他太看重面子和自尊了,其實他明白,他過度的自尊正是因為自卑,跟武圓一樣,他對自己的工作、生活的現(xiàn)狀同樣不滿。

  江大智每天的工作都是從一個電話開始的,每接到一個電話他就要開著靈車去接一位逝者,一個電話就是一個生命的逝去。這一天,江大智接到了刑警大隊的電話,要他去接一個因意外死亡的男人——江大智要接的這位逝者便是余憶。莫徠和陸洲跟江大智交接,江大智戴上一副白手套幫著幾名警察一起將余憶的遺體搬上了靈車。莫徠在一旁看著,江大智的動作十分輕柔、熟練,她看得出江大智對逝者的尊重。

  莫徠和陸洲開著車跟隨在江大智的靈車后面,緩緩的朝殯儀館駛?cè)ィ麄円谀抢餅橛鄳涋k一個簡單的葬禮,余憶年邁的爸爸媽媽也從BJ趕來了。陸洲開著車,莫徠坐在副駕駛,她看著前面緩慢行駛的靈車一言不發(fā),心中五味雜陳。不經(jīng)意間,莫徠突然感到一種莫名其妙的詭異感,她扭頭看著后視鏡,果然發(fā)現(xiàn)一輛出租車正保持著不遠(yuǎn)不近的距離跟在她的車后面,而且好像已經(jīng)跟了很久,只是自己剛剛察覺到而已。莫徠透過后視鏡仔細(xì)觀察著出租車內(nèi)的狀況,只見一個中年男司機(jī)開著車,副駕駛沒有人,反倒是后座上隱隱約約可以看到一個女人的身影,但是無法看清長相,這讓莫徠不由得有些疑惑。

  “你看后面那輛車,好像一直在跟著我們……”莫徠警惕的對陸洲說道。

  陸洲不在意的回頭看了看出租車,握住了莫徠的手安慰她道:“不要疑神疑鬼,過了今天,這事就算了結(jié)了?!?p>  莫徠不再說什么,轉(zhuǎn)眼到了殯儀館,車駛?cè)氲臅r候莫徠不經(jīng)意間回頭看去,后面什么也沒有,以致于莫徠真覺得自己是過度緊張導(dǎo)致疑神疑鬼甚至出現(xiàn)了幻覺。在一系列繁瑣的程序過后,余憶的遺體被放置到了殯儀館的“慈恩廳”。因為是異地葬禮,廳里只有陸洲和莫徠以及江大智等幾名工作人員,更顯出一種徹骨的冰冷與消沉。莫徠幫著幾名工作人員一起將鮮花擺放在余憶的冰棺周圍,余憶生前曾經(jīng)去她的工作室拍過照,她選擇了其中一張做成了遺像擺放在廳內(nèi)。正當(dāng)這時,廳外突然傳來撕心裂肺的哭喊聲,莫徠和陸洲回頭望去,只見是余憶的父母哭喊著跑了進(jìn)來。兩位老人都是大學(xué)教授、有文化有地位的大知識分子,平日里都是端莊儒雅的做派,但面對獨生子的離世他們根本顧不得任何體面了,撫在余憶的冰棺前放聲痛哭起來。余媽媽激動之下對著余憶的遺體痛斥了起來:“你這個不孝的孩子,我真是白養(yǎng)你了!你就這么走了,讓我和你爸怎么活啊……”

  莫徠在一旁見兩位老人哭的如此悲痛,于是上前勸阻,還沒等開口說什么,就被余媽媽扇了一個耳光。

  “要不是因為你,我兒子也不會死!”余媽媽怒斥著莫徠。

  陸洲見狀連忙走上前來站在莫徠身旁保護(hù)她。

  余爸爸上下打量著陸洲,擦了擦眼淚,審判般的質(zhì)問道:“余憶的死肯定跟你們倆有關(guān)!出事的時候你們在哪、在做什么?”

  “我們會要求警方重新調(diào)查的,我就不信余憶能大晚上喝醉了酒一個人跑到山里去,你們必須對我兒子的死負(fù)責(zé)!”余媽媽厲聲補充道。

  莫徠在毫無準(zhǔn)備的情況下挨了余媽媽一記重重的耳光,又被抨擊跟余憶之死脫不了干系,一時間竟無言以對。一旁的陸洲卻十分清醒,他對二人的指責(zé)毫無畏懼,理直氣壯且不帶任何感情色彩的說道:“首先,我請你們搞清楚,警方已經(jīng)定案,你們兒子是意外墜亡跟我們沒有一點關(guān)系;其次,你們剛才這些話已經(jīng)構(gòu)成誹謗了,我可以起訴你們!”

  “不要再欲蓋彌彰了!你越理直氣壯就越證明你心里有鬼!今天我也告訴你,我一定要查清真相!我兒子不能白死!”余媽媽哭著怒吼道。

  “今天我真是長見識了,世界上竟然真有你這么心狠的冷血動物!我兒子一條命就這么沒了,你但凡還有點良知也不至于在這跟我言之鑿鑿!”余爸爸被陸洲氣得喘著粗氣,顫巍巍的說道。

  “我是什么樣的人你們沒有資格評價!如果你們不死心一定要查所謂的真相那就去查好了,結(jié)果我早就告訴過你們了,而且不管你們怎么胡攪蠻纏也改變不了你們兒子已經(jīng)死了的事實!”陸洲依舊不帶任何感情色彩的說道。

  “陸洲——”莫徠見陸洲的話過于尖刻,正待阻止,余媽媽就撲了過來要打陸洲,一時間場面亂做一團(tuán)。旁邊的江大智以及其他幾名工作人員見狀連忙上前阻攔,強行將莫徠和陸洲帶走了。

  江大智“護(hù)送”莫徠和陸洲來到靈廳外,一路勸慰著他們朝停車場走去。熟料一進(jìn)停車場他們就傻了眼——莫徠的車被血紅的顏料涂抹的不成樣子,車窗玻璃也被砸碎,已經(jīng)無法行駛。陸洲怒氣沖沖的要回靈廳內(nèi)質(zhì)問余憶爸媽,他認(rèn)為是他們所為,莫徠攔住了陸洲,但是車已經(jīng)被破壞至此他們也沒辦法回家了。正當(dāng)為難之時,江大智開口了:“要是你們不忌諱的話,搭我的車回去吧?”就這樣,莫徠和陸洲坐上了剛剛還運送余憶遺體的靈車回市區(qū)。汽車發(fā)動的時候,莫徠竟然又從后視鏡內(nèi)看到一個黑衣女人的身影一閃而過,很快又看不見了。聯(lián)想到來殯儀館路上那輛尾隨的出租車,莫徠越來越疑惑……

  靈車緩緩駛離殯儀館,莫徠忍不住回身望去,只見附近火葬場高聳的煙筒冒出了煙。

  “能停一下車嗎?”,莫徠對江大智說道。

  江大智將車停在了路邊,莫徠下車看著遠(yuǎn)處火葬場的煙筒,一簇簇黑煙從里面排出,很快便又在空中消散了,她不由得百感交集。不知不覺中,陸洲和江大智也下了車,一左一右站在莫徠旁邊,也都不約而同的看著那一簇簇的黑煙。

  “你還說過了今天,這事就了結(jié)了,可我怎么覺得一切才剛開始呢……”莫徠若有所失的對陸洲說道。

  陸洲不以為然,他覺得莫徠遠(yuǎn)不如自己活得瀟灑自在,她太容易被自己束縛徒增煩惱,但考慮到莫徠現(xiàn)在的處境和心情他也只得保持沉默。莫徠卻偶然瞥見江大智竟然濕了眼眶,江大智見莫徠看著自己,連忙轉(zhuǎn)過身去擦了擦眼淚,強作若無其事的樣子。過了一會,煙筒里冒出的煙越來越少、越來越淡了,三人就回了車上。

  回市區(qū)的路上,江大智因為被莫徠看見流淚有些尷尬,似乎一直回避著莫徠,莫徠也因為剛剛看到江大智流淚了,不由得對他這樣一個從事這種特殊職業(yè)的人心生好奇,三人一直都各懷心事的沉默著。一時間靈車在莫徠的工作室門前停了下來,莫徠和陸洲下了車,莫徠為了感謝江大智邀請他來工作室休息一會。江大智其實很少遇到像莫徠和陸洲這種對自己的職業(yè)毫無忌諱的人,再加上跟武圓分手心情壓抑又無處排解,于是跟著莫徠還陸洲一起走進(jìn)了工作室。江大智好奇的打量著工作室內(nèi)掛著的照片,各個不同的主人公或喜悅、或憂傷的神情吸引了他的好奇心。

  “原來兩位是藝術(shù)家???厲害厲害!”江大智感慨著。

  “她是藝術(shù)家,我就是個無業(yè)游民”,陸洲故意調(diào)侃著,仿佛想用這種方式讓莫徠的心情輕松起來。

  “什么藝術(shù)家,不過就是個攝影師而已”,莫徠自嘲的回答完,又漫不經(jīng)心的問著江大智,“像您干這份工作,每天面對那么多生死離別,會壓抑嗎?”莫徠漫不經(jīng)心的問道。

  “有點吧,習(xí)慣就好!”江大智故作輕松的笑了笑,“不過有時候是挺遭人白眼的”。

  “兄弟,我倒覺得你的工作很酷呢!你算是生死之間的擺渡人吶?”陸洲拍了拍江大智的肩膀,半開玩笑間活躍著氣氛。

  “您說得也有道理,反正我開了兩年靈車,最大的感觸就是‘活著最重要’,不管遇上什么坎,只要活著就是最大的幸福!”江大智看著莫徠,仿佛在安慰她。

  莫徠欣慰的笑了笑,她感受到來自這個陌生人的善意,自從余憶失蹤以后她已經(jīng)很久沒拿過相機(jī)了,還給兩個助理放了假,工作室也已經(jīng)閑置很久,今天也是順便過來看看,收拾一下。正在這時,江大智有些不好意思、又假裝不經(jīng)意的開口了:“兩位,你們拍一次照多少錢吶?”莫徠和陸洲對視一眼,二人都猜出了江大智心里所想,他一定是想拍照,但又羞于開口。于是莫徠說道:“你要想拍的話,不要錢,為了感謝你送我們回來。你要拍嗎?”

  “我一個大老粗,可拍不來這玩意……”江大智有些口是心非的拒絕著。

  “兄弟,人家之前可是在BJ給明星拍照的,現(xiàn)在免費給你拍機(jī)會難得啊,得珍惜!”陸洲配合莫徠一起勸說著江大智。最終,江大智推拖不過勉強答應(yīng)了下來。陸洲親自上陣幫莫徠調(diào)試好了燈光、布景,又播放了一首舒緩憂傷的音樂,一切準(zhǔn)備就緒后,江大智有些難為情的坐到了相機(jī)前。

  “你就當(dāng)鏡頭不存在,我們就像剛才那樣隨便聊聊”,莫徠試圖讓江大智盡快放松下來,于是繼續(xù)問道:“你是不是當(dāng)過兵?我看你好像有點軍人的氣質(zhì)?!?p>  “是,退伍已經(jīng)三年了……”

  “為什么會干這份工作呢?”

  “生活所迫吧,要不誰干這個?當(dāng)時退伍回來一直沒找著個合適的工作,媽媽身體又不好,看病花了不少錢……當(dāng)時正好有這么個機(jī)會,是事業(yè)單位、給交五險一金,工資也算高的了,就這么來了……”

  “你時常會感到孤獨嗎?比如心里有很多話,但不知道跟誰說?”

  聽到莫徠這個問題,江大智原本故作輕松的笑容凝固了,他陷入了沉默。

  “沒關(guān)系的,我不認(rèn)識你,也不會影響到你,在這里你什么都可以說?!蹦獜乒膭钪笾?。

  “是……自從干了這個,很多以前的好兄弟都跟我疏遠(yuǎn)了,就連修車洗車都找不到人,可能他們都覺得晦氣吧……我也挺自覺的,不參加聚會、不參加婚禮、親戚朋友生了小孩我更不可能去看,前不久我爸還讓我搬出來住,女朋友也要跟我分手了……”

  幾聲快門聲,莫徠抓拍下江大智的神情。

  “那你沒想過換一份工作嗎?”陸洲問道。

  “想過,可總覺得不服氣,我憑什么要認(rèn)輸呢?我干得又不是什么違法亂紀(jì)的事情!”江大智說到這里,還是有些不忿。

  “你需要一個出口,其實你可以拍抖音、可以直播啊,和網(wǎng)絡(luò)上的陌生人聊天?!蹦獜平o江大智支著招。

  陸洲也被觸動,補充道:“沒錯,你這個行業(yè)其實對絕大多數(shù)人來說還是很神秘的,你要是直播肯定不少人會看,起碼我會看的?!?p>  “其實不管是孤獨也好、悲傷也罷,只要它們能被看到,就會治愈得更快”,莫徠對江大智說,也像是對自己說。

  江大智一時無話,他記住了莫徠和陸洲的建議。

  武圓在一家新超市找到了工作,依然是收銀員甚至連工資都跟以前完全一樣。這一天,前同事兼好友琦琦來找她玩,兩個女孩一人一杯奶茶逛著小商品市場。當(dāng)琦琦得知武圓跟男友“分手”后非但沒有替她難過反而還很是興奮的說道:“分了更好,他那人看著倒是個當(dāng)老公的料,但是天天跟死人打交道,你跟他睡在一張床上不害怕???”

  武圓有些生氣的瞪了琦琦一眼,說:“別這么說,你根本不了解他?!?p>  琦琦繼續(xù)說道:“哎,反正你也分手了,我給你介紹個男朋友吧?今年二十八歲、在銀行上班、本地人,長得雖說沒有江大智帥吧,但條件是真不錯、人又老實,我告訴你啊,要不是我已婚,我可就上了!”

  “算了,我現(xiàn)在哪有心情啊”,武圓幾句話就將琦琦搪塞了過去。自從那天在天橋上見面以后,武圓再也沒有見過江大智、也沒有跟他聯(lián)系過,也許兩個人就這樣算了吧。武圓的確嫌棄江大智的工作,畢竟她曾是省田徑隊的一名優(yōu)秀的撐桿跳運動員,將奪冠視為自己人生目標(biāo),即使現(xiàn)在負(fù)傷退役當(dāng)了一名再普通不過的超市收銀員,可如此驕傲的她怎么會甘心嫁給一個靈車司機(jī)呢?可不知道為什么,即使分手已成定局,武圓腦海里全是江大智的身影,無法自控……

  也是在這一天,江大智又接到了一個電話,新的工作任務(wù)來了:將一名患絕癥身亡的中年女性送去火化。遺體停放在醫(yī)院太平間里,江大智和同事走進(jìn)去的時候,只有一對白發(fā)蒼蒼、面容憔悴的老夫婦守在遺體旁,江大智猜測他們也許就是逝者的父母了,這又是一個白發(fā)人送黑發(fā)的凄慘場面。江大智和同事一起將逝者抬到靈車上,見兩位老人也沒有車,便招呼他們上了靈車。開往殯儀館的路上,江大智努力壓低車速平穩(wěn)行駛,這是他對逝者一貫的尊重。

  江大智想寬慰一下這對老夫妻,就跟死者的老父親攀談起來,這才得知死者才四十多歲,是兩位老人的女兒?;及┖?,丈夫就果斷選擇了和她離婚。女兒住院治療的三年里,掏空了老人所有積蓄,最后實在沒錢了,這才放棄治療。而且兩位老人年過七旬,每月靠老父親最低檔的退休金度日,二老本已風(fēng)燭殘年,唯一的女兒去世,他們和這個世界的未來就不再有關(guān)聯(lián)了。在江大智跟老父親聊天的過程中,老母親一直哭個不住,老父親訓(xùn)斥她道:“哭什么哭,哭有什么用?哪天實在過不下去,我們買包老鼠藥就可以去陪她了……”

  江大智越聽越悲涼,于是寬慰道:“大爺大媽,你們也不要這么悲觀嘛,你們這樣想,你們女兒也走得不安心的?!?p>  “師傅,你不知道,我老太婆有腦梗,隨時有可能一下就不能動了,到那時,你說我們怎么辦,要錢沒錢,要人沒人,到那天真不如吃包老鼠藥,一了百了?!崩细赣H幾乎是用最平靜的語氣說著最凄慘的話。

  一時間靈車駛?cè)肓嘶鹪釄?,江大智一直想著要為兩位貧困的老人做些什么,于是將車停穩(wěn)后囑咐他們道:“大爺大媽,我給你們交待個事。一會你們辦手續(xù)的時候,一定看清那張費用清單,那上面有一個電子禮炮服務(wù),一個點蓮花燈服務(wù),一個抬靈服務(wù),一定要給工作人員說,你不需要!”

  老父親一臉茫然地問:“師傅,為什么?”

  江大智解釋道:“這都是些賺錢套路,得多收你們四千多塊錢。一會你辦完手續(xù)我開車直接拉到火化車間就行了。一定記住說不需要,要是對方問,你就說逝者臨終前再三交待,一切從簡,不搞這些名堂,你們尊重她的遺愿。”

  兩位老師對江大智千恩萬謝一番,互相攙扶著下車后,老父親突然找江大智要名片。江大智不解,老父親這才解釋道:“我老伴腦梗,萬一那天她走了我好給你打電話,請你幫忙……”江大智聞聽此言,拿了一張館里的名片寫上了自己的名字和電話遞給了老父親。兩位老人再次道謝后轉(zhuǎn)身去辦手續(xù)去了,望著他們互相攙扶著漸行漸遠(yuǎn)的背影,江大智紅了眼眶。

  忙完了一天的工作回家時已經(jīng)是深夜了,江大智一個人開著靈車行駛在路上,突然感到很孤獨很感慨,很想找個人說說話。他突然想起了莫徠和陸洲給他的建議,于是將靈車停在了路邊,打開抖音開始直播。在直播中他介紹了自己,展示自己開的靈車,也講述著自己白天的經(jīng)歷,直播間里的人越來越多,江大智也越來越放松,他覺得自己不再那么孤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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