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張湯的選擇
“張湯……”
曹酩一陣沉默。
他想到了張湯會來,而且是肯定會來……但他遠沒有想到的是……張湯竟然會回來得這么快。
屬實是出乎人預料了。
不過若是換個角度去想,這倒也不難理解。
若是沒有這種決斷力,他就是再會經(jīng)營投資,劉徹也絕不會去用他。
畢竟就算張湯現(xiàn)在身份如何,他的起點終究只是一個刀筆吏而已……先天上的劣勢不是不能用后天來彌補,只是其所需要的那種后天本事,不僅不能有什么短板,更要在本就均衡的各項能力中有數(shù)項極其突出的地方!
現(xiàn)在想來……
或許酷吏的一面也是張湯的本性,但對于他這種聰明人來說,假若劉徹不需要他酷吏這一面發(fā)揚光大,他又怎能位列那屈指可數(shù)被記入史冊的酷吏中?
而且還是其中最廣為人知的酷吏之一。
若要為君所起,必要為君所用。
這是最基礎的點。
做不到這一點,就算是竇嬰那種文武皆有所成的人又能如何?
“你去將他請過來吧!夏櫻你去安排?!?p> 剛叮囑一半,曹酩就停頓了下來,隨即略作皺眉。
“算了,去將他請至前廳吧!”
雖然不清楚現(xiàn)在劉小豬跟自家老娘去了哪兒……但他也確實從來沒見過自家老娘在前廳招待過劉小豬。
更多的反而就是在平陽侯府的后宅。
與其現(xiàn)在將張湯請到后宅來被劉徹盯上……還不如暫且就讓他在前廳待著了。
“喏……”
夏櫻走后,曹酩也就直接邁開了腳步。
另外一個名為運兒的少女當即跟上。
一路上他都始終未曾開口,一直到前廳外,曹酩才若有所覺地停下,隨即看向運兒。
“你先在外面等著,若有人來,能擋下的就暫且擋下,擋不下的……”
回想起劉徹平日里那股子霸道的勁頭,他就無奈笑著搖頭。
算了,不指揮運兒去作死了。
“那就擋不下吧!”
說罷,曹酩就直接邁步往前廳內(nèi)走去,身后運兒乖巧福身而禮:“喏……”
關于老太太究竟為何會送這兩女來他已經(jīng)不怎么在乎了。
是單純?yōu)榱苏疹櫵€是監(jiān)視他都無所謂了。
反正吧,曹酩已經(jīng)是不打算把這兩人還回去了,畢竟這年頭能找到這么兩個乖巧可愛且聽話的暖床寶難度確實挺大……
更別說這兩暖床寶已經(jīng)學會兩人一起暖床了。
能享受這種齊人之福,何必去放過呢?
再者說了……她們兩人是否真的來監(jiān)視曹酩……這件事不也還尚未可知么?
初一入廳,曹酩就看到了正站在廳內(nèi)靜等的張湯。
自然,張湯也是在第一時間就看到他。
“湯……見過二公子!”
曹酩一臉平靜走過,最后在主位前停下,轉(zhuǎn)身:“你做出你的決定了?”
雖然大致能取得的結(jié)果早就已經(jīng)深明于心,但他并不打算就這么問出來。
有些話,還是得事主來做出他的回答。
張湯一禮起身。
隨后他就從懷里掏出來了一卷竹簡,絲毫不作掩飾道:“這便是我一直以來記錄寧成一切罪行的簡書,還請二公子查看?!?p> 曹酩微微瞇眼,隨即重新恢復之前的樣子。
“好!”
張湯這人……真是太會將他所具有的一切優(yōu)勢表現(xiàn)出來了……
就這樣的家伙,很難不會讓人愿意不用他。
接過簡書,打開之后只是隨意掃了兩眼,曹酩就重新將其卷了起來。
果然如張湯自己所言,這卷簡書上刀筆的痕跡有舊有新……
至于上面那些有關于寧成的罪責,其實也就是那樣了。
說過分吧,也不至于讓人怒火沖頭。
說不過分吧,雖然夠不上砍頭,但也絕對夠得上剃發(fā)、上枷之類的。
這兩種刑法……怎么說呢……自大漢立國以來,就沒有幾個官吏公卿受了這種羞辱性質(zhì)的刑。
算下來,從某一方面來說,寧成這也算是數(shù)得上號了。
“很好,你作出的決定我清楚了?!?p> “不過你要清楚一點,這卷書簡要是假的……到時候會收拾你的,可永遠不會是我。”
雖然這玩意兒要真到了劉徹手里,即便寧成本來沒有做這些事情,他也有極大可能‘做過’這些事情。
但,保證這些記錄的真實性也確實很有必要。
因為做了和‘做過’其中所代表的意義完全不同。
雖然大家都清楚上位者在面子上永遠不會錯,但論及內(nèi)里,誰對誰錯沒有人不清楚。
“二公子放心,這簡書,只有一卷!”
說完張湯就略作停頓,隨即再度開口:“湯只刻了這一卷!”
曹酩深深看了他一眼。
聰明……太聰明了!
一語雙關就直接把他所有想知道的問題說了出來……
上面記錄的所有都是真的,并且他還沒有留存。
這種人絕對不會死在自己手上!也就是說,正史上的張湯之所以死了,有很大可能是劉徹想要他死了。
話說,正史上劉徹真的只是單純把張湯當作一員酷吏在用嗎?
曹酩第一次對這件事有所懷疑。
畢竟就是如寧成這般不知好歹的酷吏……最后也還是因為受了家族的株連才死的。
“好,我知道了……”
說完之后,曹酩就直勾勾看著張湯不再說話。
下一刻。
張湯一禮而下,拜伏于下。
“多謝二公子指點,湯此去歸家,自當好好研習《韓非子》之文?!?p> “至于引薦我于柏至侯一事……湯不敢有所求。”
“望二公子諒解!”
???
曹酩眉頭緊皺。
這人……怎么一回事?真被點醒了?還是說他另有所圖?
這一瞬,很多念頭自他腦海閃過。
就在他正愣神時,張湯起身,直接轉(zhuǎn)身而去,絲毫留戀的意思都沒有。
曹酩眉頭微顰,目光死死盯著張湯那略顯單薄的背影。
這個人,真的心理扭曲?真的有著反社會性的人格?
倒也不是他懷疑自己的判斷……而是張湯現(xiàn)如今的表現(xiàn)實在太過……正常!
純粹以現(xiàn)在來看,張湯這人和現(xiàn)如今這個時代的人完全沒有任何不同。
甚至于他比太多人都懂知恩圖報了。
直到張湯身影在眼中徹底消失,曹酩才重新收回了目光。
其實還有另外一個可能。
那就是張湯覺得,現(xiàn)如今的丞相柏至侯許昌的價值遠不如曹酩!
他想把注下到曹酩身上來賭一把。
只不過不管哪種可能,對于他來說都算不上壞事。
大致理清思路之后,曹酩也不再墨跡,直接就起身往前廳外而去。
這一卷簡書,回頭還是要交給自家老娘的。
而且還是越快交給自家老娘越好……
現(xiàn)在唯一的問題就是,他還不清楚自家老娘去了哪里。
要怎么找人呢?
一邊念叨著,曹酩就邁步走出了前廳。
下一刻,他就看到了正站在一側(cè)正攀談上癮的運兒、夏櫻兩人。
探頭過去,插入兩人中間。
“恩?你們倆在聊什么?”
兩女臉色齊刷刷泛起了些許粉色,得虧是夏櫻膽大,只尷尬了一小陣,她就直接開口道:“二公子,公主殿下先前過來找你了。”
“殿下說讓你出來了去她那邊找她……”
曹酩愣了一下。
“阿母她來過了?什么時候來的?她又什么時候走的?”
運兒臉上還帶著些許粉暈,隨即糯糯道:“公子你剛進去不久,殿下她就來了……”
“她問了我為何要站在這里,我就把事情告訴她了?!?p> 曹酩一手輕按眉心:“然后她就走了是吧?我舅舅他也在?”
兩女同時搖頭。
“不在!”
還好!
劉徹要是在的話,那真就不好解釋了……
現(xiàn)在他不在,不出意外應該是已經(jīng)回去宮里了。
這才正常??!
現(xiàn)在劉小豬童鞋掀起了這么大的事情,他能跑來平陽侯府一趟曹酩都意外,畢竟這是一場涉及到了整個大漢文壇的辯論,作為發(fā)起者的劉小豬絕對不可能有太多空閑時間。
得!
找自家老娘去!
先把手頭的事情處理了再說。
一小會兒后,曹酩的聲音就響了起來。
“阿母,你在不在?”
“我過來了!”
聲音堪堪落地,陽信公主就笑著出現(xiàn)在了屋子門口:“酩兒你聲音那么大做什么?生怕阿母聽不到么?”
“嘿嘿……”
曹酩笑著轉(zhuǎn)臉在小院里打量了起來:“我舅舅他人呢?走了?”
按照正常情況,劉徹若在,那一定是早就已經(jīng)出來了,可早上發(fā)生了那種事情,他現(xiàn)在也難以保證這人走沒走了……說不準丫就藏在某處偷聽呢!
雖然吧,他要說的事情也不算什么。
但還是能不讓劉徹知道就不要讓他知道吧……
“別看了!”陽信公主轉(zhuǎn)身往內(nèi)室而去:“你舅舅他早就走了,進來吧,跟阿母說說那個張湯。”
曹酩下意識點頭。
看來確實是走了,要是劉小豬還沒走自家老娘絕不會如此。
邁步跨入屋子,同時他的聲音就響了起來:“阿母,那張湯把他記錄了寧成所犯的律法的書簡也帶過來了……”
“本來我還以為最早都要等到明天呢!”
“他倒是很聰明……”
一邊說著,曹酩就已經(jīng)伸手從懷里將那卷書簡掏了出來。
清墨弄魚
今天請一章的假……實在是太忙了……嗚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