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古廟亂象 神庭篆刻
跨越百里竹林，來到大山邊緣三河縣城的一座龍王廟里，一道雷霆驟然降下，廟中頭生龍角，一臉威嚴肅穆的高大神像轟然倒塌。
驚得四面游客四散躲避。
“嘿喲，哪個混蛋拿石頭砸我！”
吊兒郎當?shù)那嘁滦P摸著被砸腫的頭，又隨手拿起那塊石頭惡狠狠地看向周圍，用審視的眼光盯著附近的人，仿佛看到是誰就要動報復(fù)回去。
“嚇，這是龍王老爺發(fā)了怒！”旁邊的一個中年的胖女人連忙合上手對著破碎的神像連連鞠躬，還不忘拉了拉一旁小廝的衣袖，提醒他說話注意點。
青衣小廝吃了痛自然不服氣，摸著腦袋看著那堆破碎的石頭狠狠得唾了一口，冷笑連連道：“我看啊，是老天爺發(fā)了威，讓這來路不正的邪神受了報應(yīng)。”
胖女人大驚，拿起自己提的籃子就想砸過去，哪知道那青衣小廝早就跑到了人群中。
女人找不到發(fā)泄對象，只能恨恨地對著人群大喊：“你敢這么胡說，就不怕龍王老爺發(fā)怒，淹了你全家？”
“老夫早年也是見過那廟祝求雨的，手里那靈符一亮就有了水下來，可是靈得很那?！?p> 旁邊一兩鬢斑白身材佝僂的老人向前一步，撐了撐拐杖低聲附和。
聽了有威望的老生作保，周圍的議論停了會，不久卻又有好事者使其死灰復(fù)燃。
“這龍王就是假的，要是真有那神像還會被一道雷劈下來？”
“我看他也是老糊涂了，記都記不清楚了，竟把一件巧合當真。”
“對，我看也是，當真如此……”
“既然那龍王老爺是假的，那我們那些香火錢……”
“哎呀，好巧不巧，我也捐了不少錢，本想……沒曾想竟出了這等事情?！?p> 后面的眾人議論著，如圖嗡嗡飛舞的蒼蠅。仿佛人多起來，聚在一起，人們便有了說話的底氣。
先是小聲絮叨抱怨，又逐漸轉(zhuǎn)為大聲的高談闊論，原本安靜的古廟逐漸嘈雜雜亂起來。一時間，廟中亂作一團。
廟中老廟祝白發(fā)蒼蒼、老態(tài)龍鐘，躺在臥榻上猛地發(fā)現(xiàn)心神中沒了那令自己有求雨之能感應(yīng)。
他已是古稀之人，此刻竟驚得從臥榻上直跳起來，如三四歲小孩一般嚎啕大哭
“啊啊，龍王大人……龍王大人沒了！”
廟中幾個仆從見一向老氣橫秋的廟祝也哭起來，便手忙腳亂地收拾著自己偷藏的香火錢，準備逃跑。
游人本是懷著一些對神明的敬畏，但眼見著廟里小廝都溜之大吉，便有好事者準備上前發(fā)一筆橫財。
“看那，那廟內(nèi)人都收拾東西跑了，我們還怕他甚么？就算有雷也是把他們先劈死！我的錢還沒拿回來哩。”
青衣小廝故意高聲大喊引起注意，附近幾人也心領(lǐng)神會，站在廟里值錢的物件旁蠢蠢欲動。
“哐”一聲，那青衣小子率先砸了功德箱，拿出大把哐當直響的銀錢，周圍人的眼睛看得直冒火，混亂就此開始了。
“哎，我也是捐了一份的！”
“那銀子上有印記，那是我的！你們這群畜生不如、掉錢眼里的給我讓開！”
“老不死的玩意，財寶有能者得之?！?p> “后面的別擠了，里面沒你們的份了！”
有人做了出頭鳥，后面的人便更有了底氣，畢竟法不責(zé)眾嘛。
他們罵罵咧咧，吵吵嚷嚷，喧囂著推搡著，紅著眼爭搶廟中的值錢玩意。
“哎呀，別搶了……那是龍王大人的祭品啊，若怒了要遭天罰的！”
老廟祝來到大堂，竟見人們爭搶不止，甚至有人拿了貢桌中央的貢碗，連忙揮杖制止。
然而他們視若無睹，嘴上手上都不停歇，樂在其中地搶著物件。
情急之下不顧身份，躬身抱住一人的大腿，看著他手里的前朝青瓷雕花貢碗，帶著哭腔哀嚎企求。
這碗是他用來放水作法用的，已伴了他幾十年，再不濟，留個念想也好。
“呸，你這老埋汰東西，哪里有什么龍王，還不是你編出來騙人財物的鬼話！”
那人氣漲了臉，嘴里啐了一口，一腳將老廟祝甩開，抱著那寶物就往外跑。
任憑老廟?？拗蛳?，百般哀求，那些好事者也不為所動。
而那些不敢生事，生怕神明降罰的人早就趁亂跑走。
百年的古廟被洗劫一空，珍貴的字畫瓷器殘片灑落一地。
連神像底下的金磚都被挖了去，廟里只剩下破碎的神像和哭瞎了眼的老廟祝。
時不時還能聽到老廟祝帶著哭腔的哀怨嘆息，在空廟中回響，余音繞梁，聲聲不絕。
“龍王大人沒了……”
“龍王大人沒了……”
“龍王大人……”
……
顧青并不知道遠方的亂象，他注視著漸漸消失的蛟龍，只覺世事無常。
縱使是強大到對抗天地的蛟龍，最終也不免落得一個魂飛魄散的下場。但多想無益，與其暗自感慨倒不如盡快走進修煉之路，這樣才得以自保。
青蛇在水中快速地蜿蜒游動著，他背上的尖刺劃破水流，很快便來到了岸上。
喘息之刻，他看到了水中自己的倒影——僅有一米多長的身軀已經(jīng)大了一圈。
原本光滑的青綠身體上長出倒刺和雜亂的鬃毛，原本嘴中僅有兩顆長牙，而今卻有了細密尖銳的牙齒。最顯眼的是，他的額頂也微微凸起，生出了白色角質(zhì)。
“變丑了?！?p> 顧青吐了吐信子，還是之前那副纖細光滑的模樣符合他的審美。
“不過也變兇猛許多啊，現(xiàn)在那鷹隼估計也不敢惹我了。”不論怎么樣，生存才是第一需求，審美只是附贈品。
當然，當務(wù)之急是整理老龍留下的“遺產(chǎn)”。
顧青回到自己的洞穴里，確保附近無鳥獸蹤跡，又以竹葉遮蔽四方，這才放下心來把的神念沉浸到泥丸宮中。
化為神念小蛇的顧青在自己的泥丸宮中游蕩，那珠子閃爍著藍色的微光，透著誘人的能量，讓他忍不住想撲上去。
可最終，他還是盡力克制住了貪念。他知道那股力量太過強大，貿(mào)然行事指不定會把自己撐爆。
在自然之中，任何事都要徐徐圖之，沒有誰能夠一步登天，積累才是最重要的。因此他僅僅是感受珠子散發(fā)出的能量，讓神念漸漸充實。
在他幾乎沉浸其中之時，寶珠突然爆發(fā)出一陣微光，密密麻麻的金色文字浮現(xiàn)其中。
那些文字又有如飛鳥般從寶珠中脫出，一個接一個刻印在了他的泥丸宮中。
待他會神，四周已經(jīng)布滿金色文字。其中一字化為一道金光，匯入他的神念靈體中。
這是“雷”字。
可無論他怎么調(diào)動神念，那金字都仿若纂刻進去一般紋絲不動。
時至此刻，顧青已經(jīng)無法維持”入神“的狀態(tài)，只得無奈地退出。
“這算是......未解鎖技能嗎？”
“也罷，也算有了些收獲?！?p> 顧青頗感無奈地吐了吐信子，蜷曲起身體。
這金字頗有神妙，即使是現(xiàn)在無法使用，未來也必有大用，只需慢慢探索而已。
而在青蛇注意不到的、某個微不可察的角落里，雷光一閃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