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牛頭之眼
利箭應聲而出，一箭中的射穿牛頭人的眼睛。另一箭迅利如同善用弓箭的精靈，剎那間射瞎了牛頭人的第二只眼睛！
這出神入化的弓術，來自于無數(shù)次練習，戰(zhàn)陣，以及殺戮。
“嗚吼！”
牛頭人狂怒叫喊，以手捂眼。它木框里的怪物嬰兒嘶叫起來，舉起法杖，發(fā)現(xiàn)了蹲踞樹枝上的留青。
怪物嬰兒舉起法杖，混沌的血紅魔法在杖頂聚集。留青頓覺風暴集聚空氣中氧氣含量迅速下降，魔法威壓匯聚杖頂。
那頭死掉野豬紅色膠質一樣的尸體從留青心中浮現(xiàn)。這詭惡的混沌秘術此時此刻竟出現(xiàn)在距岡蘇村不遠的密林中，瞄準著樹上的留青。不過此時此刻已經(jīng)由不得留青多想了。
若留青繼續(xù)留在樹頂放箭，可供閃避的空間幾乎沒有，就算射中怪物嬰兒，怪物瀕死激射出的魔法也夠他死狀凄慘可怖。
留青躍起收弓輕盈起跳，掠起一片飛雪，直接跳上了旁邊一顆半朽的冬青。
與此同時暗紅色的魔法彈轟在了留青剛才拉弓的位置，樹木迅速溶毀，如紅蠟般順著樹干溶解下來。
“yuuuu-lliiiiiii！”
嬰兒嘶叫恐怖音節(jié)，嗓音沙啞憤怒嘯叫。黑發(fā)的少年穿梭在頭頂遮天蔽日的樹叢中間，每次移動都會震下一片飛雪。
牛頭人縱使失了雙目，亦能在框中嬰兒的操縱下對留青施加威脅。雪花融化在牛頭人冒著熱氣的血眼之中，血液從獸的眼窩淌下，痛覺和自己的鮮血激發(fā)了牛頭人深藏骨髓中的狂暴獸性，果不其然，它開始沖擊留青借以棲身的巨木。
碩大的牛角轟然撞上冬青。留青每行一處便有一木被攔腰折斷，蠻牛悍勇可見一斑。
留青早有心理準備，他不停在牛頭人與嬰兒頭頂輾轉騰挪，不慌不忙，靜待出手的時機。
“yuuuu-lliiiiii---yuuuu-lliiiiii！！”
嬰兒的嘯叫像某種刺耳至極的索命哨音，杖中魔法集聚挨個轟在留青雪中飛也似的身影。留青一手提刀，一邊以魔法使用的頻率判斷對手魔力的剩余，以及蠻牛剩余的力氣。
六。
七。
可供留青周旋的樹木越來越少。牛頭人本就是深林一切怪誕融合的造物，它對如何摧毀這里應心得手。
八。
九。
剛才嬰兒怪物的魔法擦過衣服，就差一點擊中留青。他的毛皮衣服瞬間融化成紅色的汁液。
十。
就是現(xiàn)在！
飛雪激揚，黑發(fā)的少年躍起，跳劈！
寬刃短刀一擊劈開了怪物嬰兒骯臟的頭顱，順著頭顱它的身體劈開分為兩半，巨量惡臭鮮血噴濺而出。木框同樣碎裂，留青只憑一擊就結束了這畸形怪胎丑惡的性命。腥臭黑血濺落滿地，融雪于泥遁于無形。
留青翻滾之后沉穩(wěn)落地，現(xiàn)在需要解決的只剩下一個瞎了雙目的牛頭人。失去視力的牛頭人雖然嚇人，這并不會是一場艱難的戰(zhàn)斗。
獅子搏兔亦須全力，留青毫不敢輕慢，他旋身出刀一刀橫向牛頭人。這骯臟的失明野獸，絕無可能判斷留青的進攻方向！
“叮！”
留青失算了。
他忽然發(fā)現(xiàn)牛頭人碩大有力的堅皮巨手握住了自己的刀刃，留青駭然抬頭，竟看見牛頭人的額頭，居然被它自己撕出了第三只眼睛？
那是牛頭人自己扣開的額頭皮膚，它兩只已然殘破的眼睛令人震撼地被它自己扣下來放在了額頭之中。渾濁殘目匯聚一起，混沌魔法加持，竟然起到了眼睛的效用！
這密林里，混沌的腐蝕程度已經(jīng)這么高了嗎？怪物已經(jīng)能用這種方式進行自生？
留青訝異地發(fā)現(xiàn)在牛頭人堅硬如鐵的巨手中，刀無論抽還是揮都無法脫困。牛頭人的另一只手已經(jīng)握成巨拳沖向自己的面頰。
留青果斷棄刀，在這千鈞一發(fā)一個后空翻迅捷抽身。饒是如此輕盈敏捷，牛頭人勁力極大的拳風依然擊中了他。
咚！
留青狠狠地砸在了一旁的巨冬青上，內臟處傳來一陣被擠壓的痛感。嘴角鮮血低趟，他拼盡全力撐起自己的身子想要行動，卻無力地軟倒在冬青下的積雪中。
疼，太疼了。他的身體已疼到不聽他使喚。
太弱了，一個普通少年的身體，還是太弱了。
咔擦！
獨目牛頭人折斷留青手中的短刀，扔進雪地當中。隨著一聲震天撼地的恐怖咆哮，它抱臂向留青疾沖而來。
被憤怒的耕牛撞一下非死即傷，何況是被混沌腐化的恐怖牛頭人呢？
我不能死，我絕不能死！
留青在那一刻腎上腺素飆升，那彌漫四肢百骸的痛感竟被他強強忍下，盡管胃部像是有刀子在扎，盡管四肢脹痛無比，他還是協(xié)調著這具平凡的身體，爆發(fā)出了強韌至極的生命力。
他動若脫兔，肌肉爆發(fā)竟爬上了對面的另一顆冬青木干。蠻牛的沖撞摧毀了留青剛才的所在地，可這一瞬間，留青已經(jīng)返身跳上了牛頭人的后背。
留青失了刀具，可他還有箭。
留青騎在牛頭人的身上，瘋狂地握著一簇箭一次一次扎向牛頭人的面部。
黑瞳少年的眼眸中全然是癲狂，是一團已經(jīng)熄滅許久卻盛大點燃的兇惡火焰。為龍的時候，他也曾這樣用自己的龍爪在背后攀住三十余米的混沌惡魔，瘋狂進攻。
他的確沒了龍的力量，龍的魔法，只有少年的身體，可這并不妨礙那顆獨屬龍族的狂傲內心。
箭尖帶出腐敗血液，腥爛肉塊，飛雪成片在紅黑之間狂亂晶瑩，終被污染。牛頭怪吃疼生出無上巨力，終于甩開了身后的留青。
垂死掙扎，無用之舉。
它又瞎了，跌跌撞撞，口中怒號哀嚎，卻找不到攻擊者的方位。
留青拾起斷刀在雪中疾行，劃起雪片隨后借著疾速的沖勁斬向牛頭人粗重的小腿。刃鋒將擋在前面的雪花砍成萬千雪沫，裹挾著它們一齊刀中牛頭人黑壯的小腿。
牛頭人轟然面朝下墜地，口中怒吼，雙腿踢蹬，一雙大手憤怒地擊打在地上。
留青跨坐在牛頭人的后背，雙手握住斷刀如斷頭臺一樣，向著牛頭人的脖頸切去。
破碎之刃，或許更為鋒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