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細節(jié)是遠山成間的貼身女仆那里打聽來的。
女仆沒什么姿色,所以慶河并不擔心她會是老頭的枕邊人,于是假裝八卦的語氣和她聊起來每年老頭去山里靜養(yǎng)祈福的事。
“你不只是想問祈福這件事而已吧,”這個平日里就很嚴肅的中年婦人用一種看穿世事的冷清眼神看著慶河。
慶河一開始就知道她不可能像其他女仆那樣把知道的事一股腦的說給自己,所以并不驚訝。
他知道自己接下來的回答很關鍵。
“沒錯,我想爭取一下遠山先生接班人的機會,這件事對于我來說很關鍵。”
如果換成其他人一定會嘲笑這個前不久還要被解雇的第二秘書的癡心妄想,但是女人只是審視的看了看慶河:“比起另外兩個家伙,我倒是欣賞你的直接?!?p> 遠山老頭子身邊的老人,當然不可能是傻子。這就是慶河獲得信息的過程。
聽見慶河說的如此精準的信息,主持的臉色一變。
大概是想起了遠山老頭的囑托。
其實只是主持一瞬間的變臉,慶河就已經(jīng)達到了自己來的主要目的。因為這印證了慶河的猜測——遠山成間果然在這里藏了一個私生子。
那么他最后的底牌,或者說他一開始所定下的接班人就是這個私生子。
所以橫濱和茂木嶺斗的越厲害,對于他才越有利。
畢竟茂木嶺是他的心腹第一秘書已經(jīng)很多年,如果沒有什么合理的原因,他不能直接否掉這個接班人的資格。
這也就解釋清楚為什么他要做出一副偏愛橫濱的姿態(tài),就是為了讓茂木嶺怒火攻心,失去冷靜。
而茂木嶺上次不理智的把慶河調(diào)查梅村議員的行蹤透露給對方,也證明了遠山成間這個老狐貍的謀劃是有作用的。
現(xiàn)在要踢掉茂木嶺很容易,只要給他坐實對自己不忠就可以了。
吃里扒外這種行為是任何派別都無法容忍的,而橫濱就更容易解決了,他不過就是個用來制衡和刺激茂木嶺的工具。
遠山老頭最后一定會裝作為了派內(nèi)的和平而兩者都不選,退而求其次選擇一個新人。
至于這個新人用什么名頭進入大家的視野,很簡單,只要在選區(qū)里找一個老資格的推薦人,再美化一下簡歷就行。
有些事情看起來挺復雜和困難,但是只要你的資源足夠多,一切的不可能也會變得可能。
而老頭子現(xiàn)在遲遲還沒有收網(wǎng)的原因,應該不是想給茂木嶺體面,他這種人對于叛徒是絕對不會有一絲的仁慈的。
那么就只能是,是什么呢?連遠山這個老狐貍也沒有算到,或者說也無法控制的事情……
慶河忽然靈光一閃——是他選的接班人沒有同意!
“欺詐等級+1(3級)”
果然,系統(tǒng)也印證了他的猜測。
慶河忽然哈哈笑了出來。
遠山老頭機關算計,但是卻忽略了一點,寺廟里養(yǎng)出的孩子很難對那些烏七八糟的東西感興趣。
主持臉上的遲疑變成了困惑?!笆┲髂@是——?”
“沒什么,我忽然想起來還有事沒辦,這就告辭了。也不必麻煩您向那位小師父問好了,就當做我沒來過。失禮了。”慶河說完,微微鞠躬,正要轉(zhuǎn)身出寺廟大門。慶河忽然想起了一個問題:“請問主持,小師父他是一個善變的人嗎?”
“不,他是一個堅定如石之人。”
“打擾了,告辭?!?p> 看著慶河走下臺階的背影,主持臉上露出了如釋重負的神色。
然后搖了搖頭,轉(zhuǎn)身向寺內(nèi)走去。
這位施主善變的念頭都是源自于世俗的欲望,他猜不到便不去猜。
只是慶河解開了一個大謎團,卻忽略了一個小問題。他本來做了在寺廟里呆上一日的打算,誰知事情如此的峰回路轉(zhuǎn),于是他只能打了電話后,在寺廟門口等出租車公司的調(diào)配。
意外的,很快就有車到了跟前。
“哎呀,我就猜是您,這么快就祈福完了?”慶河看著司機臉上花團錦簇的笑,覺得很燦爛耀眼。
東京,世田谷區(qū),一棟高級公寓的十七樓。
“這個女孩你在之前的……”慶河避開了派對這個詞,“見到過嗎?”慶河把涼子妹妹的照片,也就是那個在梅村議員家后院找到的行李箱里的尸體的原主的照片拿給美莎看。
“沒見過。她是誰?”
“她就在幾個月失蹤,然后我在梅村議員家的樹林里找了她的骨架?!?p> “骨架?不是尸體嗎?”倉木美莎的臉色忽然變得更加的蒼白,像是想到了什么。
“沒錯,只有骨架,干干凈凈的骨架?!睉c河故意強調(diào)了一下,美莎聽到后在沙發(fā)把自己的身子蜷縮的更緊了。
這是個體恐懼的下意識舉動,這說明照片觸及到了她的某一塊記憶。
沒辦法,為了弄清楚事實,他必須要問清楚一些細節(jié),這些細節(jié)對美莎來說可能是不想回憶的噩夢。
倉木美莎的精神狀態(tài)不是特別好,但是這是心病,如果等她完全恢復成正常的狀態(tài)可能要很多年。
只是要想弄清楚事情,必須趁熱打鐵。
慶河會在陽光很燦爛,美莎看起來精神很不錯的時候,試探著問她一些問題,然后等她的壓力到一定程度的就會及時打住話題。
“有一個女人,她很恐怖,她總是用一種悲憫的口氣告訴我們這是我們在為自己前一世的罪孽在贖罪。”
“我曾經(jīng)聽她說過,要想徹底的洗清自己身上的罪孽,就要向‘主人’獻上身體和靈魂。她說只有虔誠的信徒才能有資格把自己祭獻給主人。”
“虔誠的信徒嗎?”慶河毫不懷疑他們洗腦的能力,但是所謂的祭獻又是什么呢?
“我記得她還說過,像我們這種罪人必須要徹底的清洗干凈,才能有資格讓主人的廚師烹飪成美味的食物,好讓那些已經(jīng)被主人凈化了靈魂的,高尚的人來享用?!?p> 美莎顫抖著:“我很害怕,我不知道為什么,我覺得她說的是真的,我害怕自己會真的被做成一道食物,每一次我躺在冰冷的餐車上,我都會害怕被做成食物,我不想被做成食物,我不想……我不想……”
美莎開始抱緊自己,眼睛直愣愣的看著面前的虛空,像是被困在了慶河看不到的幻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