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瘋批美人黑化后,殿下他火葬場了

第四十五章 耳語

  周衍的傷已經(jīng)好得差不多了,寧王府里那一位才堪堪醒轉(zhuǎn)。

  醒了也是不說話,喝了幾口藥就不肯再動,眼望著門外不知在看些什么。

  云婆婆示意山行等人先出門,自己踱了步子坐去床沿,蒼老的眼里驚不起一絲波瀾。

  默然良久。

  輕輕問:“……你在等她?”

  蕭其肩膀一顫,眼神慢慢有了焦點(diǎn)。

  他虛弱地掀起眼皮,眸子亮得像個孩子,囁嚅懇求:“……云姨,你教教我?!?p>  云婆婆不說話,緩緩拍著他后背。已經(jīng)十幾年沒做這個動作了,她有些生疏。

  他又求了一遍:“教、教教我……”

  哀嘆聲起:“……好孩子,教你什么?”

  “——我,”他竟手足無措,顫音道:“我想待她好?!?p>  ……

  等了許久也沒有聽到回答,意識朦朧間又睡了過去。

  這一覺睡得天昏地暗,將連日的虧憩都補(bǔ)了個圓圓滿滿。

  再醒來時思緒也清明了許多……

  養(yǎng)傷的這幾日,他便窩在府里,亦有借口謝絕絡(luò)繹的來客。本就是同他們裝模作樣,自己厭煩得很,這下倒樂得自在。

  酒肉不沾,六根清凈。

  無奈亦擋不住心亂如麻……

  他內(nèi)力雄厚、根骨極佳,饒是如此,這幾日里也少不了悵然,仿若失去了所有的生命活力,對什么都提不起精神,變得頹敗、不堪一擊。

  那她呢?

  ——他想。

  周衍磕磕碰碰、小災(zāi)大傷,自到了異鄉(xiāng)后便沒斷過,身上沒有一處好皮。

  遑論,她才痛失血親、痛失同袍。

  深埋的心魔,在挫骨散千倍萬倍的膨脹下……是怎樣的溺亡?

  他光是想一想,就感錐心之痛,不由揪緊了心腸。

  ……

  “殿下,云婆婆吩咐過,您需靜養(yǎng)?!?p>  行至府門前才后知后覺,他朝說話的山停輕輕點(diǎn)頭,不言不語地轉(zhuǎn)身。

  卻總也放不下心,悶得實(shí)在難受,躑躅了幾步還是折了回去,躊躇道:“……山停,你隨我去看看。”

  山停眼露欣喜,只是立刻就轉(zhuǎn)為黯淡:“可是……”

  “我的傷已無大礙。”他笑笑,又說:“……京內(nèi)大亂一場,他們兩邊都傷了元?dú)?,近日不會有所動作,府上的事山行去收尾了。左右是閑著,也快閑出病了。”

  話不待說完便走向馬車。

  他余光掃見山停露出虎牙,心里嘆嘆……是憂是醋,不知哪樣滋味兒更多些。

  就這么惴惴不安了一路,及至杏林小筑,卻生出些“近鄉(xiāng)情怯”的感觸來……

  他頓了頓,如何也是邁不出腳了。

  山停本跟得緊,這時不由打了個趔趄,小心剎住步子后,擔(dān)憂地看看他:“殿下,我們回去嗎?”

  正在猶疑間,竟見一支利箭穿云破風(fēng)而來!

  山停駭然,迅速擋過去揮劍格擋。

  “哐!”的一聲碰擊,院里人聞聲回頭……高束的發(fā)髻因風(fēng)笑面,拂在光澤的朱唇邊。

  見了地上斷箭,那嘴角稍稍下撇,露出輕怒的模樣。

  季祈羨被她這么一盯,哪里有害怕可言,更放肆地回瞪她:“看什么?”

  周衍嗔怒:“小祈!”

  兩人僵持良久。

  他恨恨剜了院門一眼,用力地摔下弓,憤然飛走。

  蕭其眼見季祈羨怒撞著她而過,清瘦的身子微微搖晃,他心中一緊,擔(dān)心她要倒。定了定神后才注意到她換上了勁衣,袖口折起半截,白凈手指亦然握了輕弓……

  這時再無擔(dān)心可言,眼里盡是訝喜——他還是頭一回見她有如此神采。

  周衍淡淡地瞥開視線,轉(zhuǎn)過身又搭上了弦,認(rèn)真瞄靶。

  她不知身后有人紅了臉,有人亂了心。

  山停不自然地低下眼,輕聲道:“……殿下,我、我先去找那小鬼算、算賬,您要走時再喚我?!?p>  說罷疾步穿過院堂,途經(jīng)弓座時卻是慢了幾分。

  周衍側(cè)頭看他一眼,欲要回之一笑,又似想到了什么,也就作罷。

  遂半個笑掛在嘴角,還沒來得及收回,卻聽背后聲悄悄:“……你若有良心,便不要擾他?!?p>  蕭其注視那姣好的側(cè)臉,說這話時也不知是什么心情,毋庸置疑,醋意總是能聽出一二的。

  她回過頭,將那半個笑淺淺舒展,眼神卻如冰如霜:“不勞你指點(diǎn)。”

  奈何他只看得見那笑,眼神狠狠顫了一下。

  周衍煩這些詭異的氣氛,再回身瞄靶時卻已分了心,箭箭射偏。

  她抿唇又搭上弦,不料后背被貼緊,一晃神就被他握緊了手……呼吸之間箭已離弦,正中靶心。

  他緩緩拿了弓掛開,貪婪地環(huán)住身前軟腰:“別練了,你陪陪我?!?p>  周衍目光一暗,靜靜咬住唇卻沒有推拒,只由摟著。

  他心跳猛地僵了一下,驚喜地蹭去她耳邊,聲聲傳情:“……怎的這么乖?嗯?”

  她淡淡笑開,微側(cè)了頭,抬眼去看頭頂:“我心悅殿下,當(dāng)然聽話……殿下不喜歡?”

  蕭其扳過她,面對著那雙桃花眼,也是笑得深深:“你說謊?!?p>  話落狠然壓上櫻唇,數(shù)日的煎熬連著不甘,要在這一時盡數(shù)索取,一分也不想放過。

  周衍閉上眼,雙手軟軟地搭在他肩上,不怒不喜,淡淡回應(yīng)。

  ……

  直到將要窒息,他才舍得放開,眸子有如一潭幽泓,顫音道:“我知你算盤。周衍,你怎樣都可以!你要調(diào)查那波殺手、要搜集陳開叛國罪證、要為靖北軍雪冤……不管你要做什么都好。

  只一件事——我要你全須全尾,一根頭發(fā)也不能少?!?p>  她眼里有什么震了一下,久久沒有說話。

  蕭其等得呼吸急促,死死按住她肩膀,目光越發(fā)深不見底:“答應(yīng)我?!?p>  她被盯得心緊,竟鬼使神差地愣了愣:“……好?!?p>  下一刻又被用力攬進(jìn)懷里,細(xì)碎的喘息密布耳頸:“周衍,我真的怕……”

  “我真的怕?!毙揲L的手指穿在柔軟發(fā)間,他一遍遍耳語,一遍遍告訴她,“我一見你的血,就要發(fā)瘋,就要站不住腳?!?p>  ……

  杏花的花期過了,杏林小筑只剩密密麻麻的枯林。

  林林總總的,望得人眼花。

  周衍閉了閉酸澀的眼睛,輕輕回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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