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說的話,你們能夠保證,我一定是安全的嗎?”
劉瑤眼圈泛紅,眼里淚光閃動。
此刻才是下午四點,劉瑤之前在忙著招待客人,看到四人到來,起初很是意外。
當(dāng)?shù)弥獛兹耸莵碓儐柈?dāng)初王萌萌案的時候,顯得十分排斥。
但這次問話的老張是個邏輯縝密,行事溫和的老刑警,吳老師又是她當(dāng)年的輔導(dǎo)員,又有李詩情相勸,也廢了好一番功夫,才讓她松了口。
金禪此時也在屋內(nèi),只是大伙都看不見他而已。
他絲毫不擔(dān)心劉瑤會死咬著不說,因為電視里,即便是說話咄咄逼人的小江警官最終都能得到她的信任,就更別說老張了。
相比于這些,金禪倒是更好奇這間照相館。
照相館的墻壁上有工商營業(yè)執(zhí)照,顯示這家店的老板正是劉瑤,這并不是重點,重點是店內(nèi)的裝修擺設(shè)有一種古典的藝術(shù)氣息。
每一處細(xì)節(jié)都那么逼真。
金禪帶著找茬的目的,以近乎上帝視角一般的視覺體驗,也發(fā)現(xiàn)不了其中的異常。
這讓他十分的不解。
如果說跨江大橋周邊的環(huán)境,王萌萌能夠完全掌控,那倒還好了解,但這家照相館距離大橋已經(jīng)有十幾里的路程,王萌萌又如何能夠演化的如此逼真呢?
顯然,金禪一時間并沒有能夠找到答案。
而那邊,劉瑤已經(jīng)翻出了手機里的照片,遞給了張成警官。
照片里,一個穿得還算端正的男子,正面帶兇相,轉(zhuǎn)頭望向鏡頭的方向,而他的一只手正摸在身前一個穿著藍色連身長裙身影的胯上。
張成看過照片,又把手機還給了劉瑤,李詩情也撇了一眼,問道:“你這照片還有備份嗎,比如網(wǎng)盤什么的?”
“有的,有的,網(wǎng)盤里有。如果你們需要的話,我可以把賬號和密碼都給你們?!蓖黄屏俗畛醯恼系K之后,劉瑤對幾人的詢問十分的配合。
張成看了一眼李詩情,眉間顯出一抹思索,又看向劉瑤道:“如果里面有什么重要資料或者不方便流傳出去的照片視頻的話,你可以先轉(zhuǎn)移到其他地方。”
“不用,里面都是一些老照片,個人資料什么,都不是什么秘密?!眲幰贿呎f著,還一邊打開了自己的手機網(wǎng)盤,當(dāng)著幾人的面找到了照片的位置。
張成點了點頭,讓她將賬號密碼發(fā)了過來。
李詩情也在旁邊試著在自己手機上登錄了一下,臉上明顯帶著欣喜的神色。
張成余光瞥見她的神情,并沒有多說什么。
接下來的事情,對于張警官來說都十分的順利。
吳老師返回了學(xué)校,李詩情跟著張警官回到了刑警支隊。
杜局這邊已經(jīng)從鍋姨陶映紅租的車庫里找到了制作炸彈的整套工具,基本已經(jīng)坐實了司機和鍋姨夫妻的罪名,再加上張成拿到的照片,連動機也補齊了。
李詩情和肖鶴云作為報案人,嫌疑自然也洗清了。
張成將二人送到警隊門口。
李詩情突然問道:“張警官,我能知道,司機大叔他們會叛多久嗎?”
張成道:“他們涉嫌制造爆炸物,并實施破壞公共安全,且致人死亡,至少十年以上,最高可能會叛死刑?!?p> 李詩情聽后心里很是難受,忽然又想起一心想要拆彈的金禪,忍不住又問道:“如果炸彈沒有爆炸,也沒人傷亡呢?”
張成知道她的意思,道:“如果真的是向你說的那樣,我不贊成卜宇森的做法,這是警察的事情,你們能夠報警,這就已經(jīng)盡到了一個公民應(yīng)盡的責(zé)任,剩下的應(yīng)該交給警察。這類案件的量刑,會根據(jù)結(jié)果和嫌疑人的認(rèn)罪態(tài)度,有不同的考量?!?p> 李詩情對張成深深鞠了一躬:“謝謝你愿意相信我們,張警官。”
張成勉強笑了笑,便回到了局里。
肖鶴云也是到了這會兒才把事情全部搞清楚,驚訝道:“你居然直接就把循環(huán)說了,我都不敢再提,生怕他們會再把我關(guān)進小黑屋,那個地方,我……”
“肖鶴云,你說我們這一次真的不是最后一次嗎?”李詩情突然問道。
肖鶴云想起了卜宇森,猜測李詩情此刻心情不好,但看著也沒下午那會兒那么痛哭流涕,便有些不太確定道:“應(yīng)該不是吧。”
李詩情道:“你希望這是最后一次嗎?”
肖鶴云一時不知道該怎么回答,因為他實在是不想再來一次了。
李詩情看著他的眼睛,良久才低下頭:“我明白了?!?p> 肖鶴云感覺自己的心突然揪了一下,旋即又憤怒起來,道:“我的確希望越快擺脫這該死的循環(huán)越好,這有什么錯嗎,趨利避害這是人的本能啊?!?p> 李詩情并沒有怪他,連忙道:“我明白的,今天我跟張警官他們見到了劉瑤,當(dāng)年她因為害怕報復(fù),不敢把拍到的照片拿出來,我都能理解,這不是她的錯,但我能看得出來,她當(dāng)年沒有站出來,心里一直都是內(nèi)疚的。”
肖鶴云在原地站了一會兒,似在消化李詩情話中的意思,最后終于邁步又追了上去,道:“李詩情,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說得對,如果循環(huán)真的到了這里就結(jié)束了的話,我想以后我回想起來,也一定不會淡定的?!?p> 李詩情轉(zhuǎn)頭看著他,忽然笑了起來:“所以,我們趕緊回去睡覺吧,希望下一次醒來,我們還在車上。”
“好!”肖鶴云也笑了起來,“不過睜開眼我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給那個家伙一拳,非要把自己當(dāng)拆彈專家,害我們這么糾結(jié)。”
半空中,金禪看到二人的這方對話,也跟著笑了起來,眼見二人分頭離開,他沒有跟著他們,而是又回到了大橋上。
沒有看到王萌萌,也沒有看到鴿子。
或許,這種狀態(tài)下的他,即便是身為夢境掌控者的王萌萌也發(fā)現(xiàn)不了吧。
金禪如此想著,下一瞬便又回到了車上。
肖鶴云終究也沒有在睜眼的第一時間給他一拳,只是十分嚴(yán)肅的說道:“這一次,你不許再拆彈了,上一次要不是你多此一舉,我們或許就已經(jīng)出來了?!?p> “好吧,這一次我絕對不會再拆彈了,誰拆誰是孫子,這回交給你來指揮,可以了吧!”
這是金禪的心里話,那炸彈上線頭太多了,看得他頭暈,鬼知道怎么拆才是對的。
肖鶴云還能再說什么呢,直接一邊編輯短信一邊道:“上一次咱們差一點兒就成功了,最后就差那么一點兒,這一次我建議,開始還是跟上一次一樣,不過等車門開了之后,第一時間把炸彈交給警察,讓他們盡快扔到江里。”
“沒問題,我一會兒跟老焦說說?!苯鸲U很爽快的答應(yīng)下來。
李詩情已經(jīng)打開了手機,開始下載王萌萌被猥褻的照片,剛好被肖鶴云看到。
肖鶴云忙道:“你不要……”
李詩情道:“放心,我會等車門開了之后再給他們看的,他們之所以這么做都是為了還女兒一個公道,我想讓他們到了警局,主動交代,這樣也能少判幾年?!?p> 金禪對此完全沒有發(fā)表意見。
肖鶴云道:“確保鍋下車再說,別又弄叉了?!?p> 李詩情點頭。
這一次比上一次還要順利,因為公交又提前了一分鐘,金禪控制住鍋姨的那一瞬,小江警官已經(jīng)上了公交。直接從肖鶴云手里接過高壓鍋,就沖到了橋邊,二話沒說,直接丟了下去。
一切都十分順利。
王興德夫婦再看到李詩情手里的照片的時候,就已經(jīng)徹底息了炸車的念頭,他們所作的這一切都不過是想要為女兒討回一個公道,眼見公道將至,他們又怎么會放過這次的機會。
金禪陪著李詩情和肖鶴云一同出了警局。
李詩情看向二人道:“總算解決了,要不咱們一起去慶祝一下吧!”
肖鶴云道:“這下差不多應(yīng)該結(jié)束了,花出去的錢可回不來了,要不我請你們一人吃一根可愛多得了。”
金禪搖頭道:“還是算了,如果事情已經(jīng)結(jié)束了,我覺得咱們還是分道揚鑣的好。”
說著便一個人走了。
肖鶴云看了眼金禪的背影,又看了一眼李詩情,道:“要不咱們倆去?”
李詩情搖了搖頭:“算了?!?p> 肖鶴云道:“留個聯(lián)系方式吧!”
李詩情這回倒是沒有拒絕。
金禪沒有回頭,而是打車去了跨江大橋。
這一切看上去跟電視劇一樣圓滿,但是他忽然發(fā)現(xiàn),自己的心里并沒有高興的情緒。
相比于原本的大圓滿結(jié)局,他覺得總還缺了點什么。
他漫步在橋上,扶著欄桿,眺望著遠(yuǎn)方,夕陽的余暉撒在江面上,粼粼波光,并沒能點亮心中的明燈。
他忽然又想起來到這個世界之前,正法明大姐姐的話:“普渡者,度一切苦厄。使生者不枉死,使死者得解脫;愿善惡有報,一切有情眾生不再沉淪苦海!”
這時,左邊突然響起翅膀拍打的聲音,一只灰色的鴿子落在了身側(cè)的欄桿石墩上。
金禪忽然笑了起來,摸出了手機,沖鴿子道:“要不,我給你念一段佛經(jīng)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