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燈火闌珊

　　柳生沒想到羅逑會那么說，也不知道怎么回應(yīng)。索性不理他，直接把羅逑打暈送出了靈石。

　　羅逑命里該有這一變故。好在羅家在蜀中有一點積累，雖然微薄，但好過沒有。之后羅逑怎樣，與他無關(guān)。

　　羅逑的記憶差不多恢復(fù)了，靈石他也早就取了回來。但那傻子現(xiàn)在肯定在懷疑人生。

　　柳生躺在屋頂上，星辰隨云若隱若現(xiàn)，晚風(fēng)微涼。他雖然很想變回原形，但最終還是以人形睡去。

　　一入夢，柳生發(fā)現(xiàn)自己中招了。

　　眼前是那該死的幾年前、也就是他被抓住滴血煉丹的時候。

　　他每隔一段短時間就會“癡傻”，在人間肆意游走。其實是入世之前他將自己的“魂魄”放進了靈石。他并不擔(dān)心會與陸吾們錯過，就算他在靈石里睡上幾百年，什么都不理，該干的事他也都會干完。

　　他就是在那段時間被抓住的。

　　關(guān)他的地方暗無天日，被人設(shè)了結(jié)界。他也不知道自己被關(guān)了多久，醒來的時候胳膊上新傷舊傷相疊，幾乎不能看。

　　按照常理，他醒了也就意味著附近有陸吾轉(zhuǎn)世，所以靈石才會將他強行吐出。日積月累，他當(dāng)時已經(jīng)沒有力氣掙脫那根鎖鏈。所以綁他的老道也不再吊著他，而是將他用特制的鎖鏈綁在地上，讓他養(yǎng)精神。

　　他像往常一樣，等著一個轉(zhuǎn)折點的出現(xiàn)。

　　當(dāng)一顆球骨碌進那個還鎖著的屋子的時候，他知道轉(zhuǎn)折點來了。

　　屋子上的鎖是老道的結(jié)界，但陸吾是結(jié)界的祖宗，什么結(jié)界對他都沒有效果。門其實一直都是開著的，但在外人看來永遠都有一道鎖。天道也是憑這個找到羅逑的。

　　用自己為數(shù)不多的力氣化了一個好看點的外形，小心地掩去鎖鏈，等待著一個或大或小的人進來。等來的卻是當(dāng)時病怏怏、沒有幾年好活的羅逑。

　　怪不得老道煉好丹就走，原來是為了他。

　　紅珠確實可以改換人的記憶，這還是陸吾教他的。像陸吾那種應(yīng)運而生的大妖，死后魂魄破碎，每一世為人，死后就會結(jié)出來那種紅珠。他如果收集齊了，陸吾就會回來。已經(jīng)收了九個，還剩羅逑的紅珠。

　　柳生想得出神，忽然一個聲音打斷了他的思路。

　　“師傅?！?p>　　柳生轉(zhuǎn)頭，只見一團人形的黑霧在他面前飄飄忽忽。柳生伸出手，想觸碰一下，人形未動，但人形四周的黑霧迅速后退。

　　柳生放下手道：“這么多年了。我以為你早就......”

　　“黑霧”立時歪歪頭，哈哈笑了兩聲，道：“賤命一條，還是不勞您掛心了?！崩@著柳生轉(zhuǎn)上小半圈，道：“師傅是越來越有人情味了。竟然在意起我的死活?！蓖箫h了幾步，自言自語般繼續(xù)說：“真好?！?p>　　柳生看著眼前的“黑霧”，道：“之前把他困住的是你嗎？”

　　就是羅逑在靈石里背著“柳生”那一次。

　　“黑霧”笑道：“師傅總喜歡明知故問。”繞到柳生身后道：“師傅問問我怎么變成這樣的行嗎？我肯定什么都說?！?p>　　柳生道：“你心神有損，不適合再待在這里?！?p>　　“黑霧”道：“為什么？師傅不是經(jīng)常在這里睡覺發(fā)呆嗎？”

　　柳生道：“出去吧?；绎w煙滅也比這樣強?！?p>　　“黑霧”嘿嘿道：“我就知道師傅會這么說。師傅最討厭的就是我身上的東西。但能怎么樣呢？我現(xiàn)在還能跟你說說話，就是因為這個?！闭f著舉了舉胳膊，黑霧隨著他的動作消散聚合。黑霧道：“快天亮了，師傅叫叫我的名字行嗎？”

　　柳生道：“你希望我叫哪個?！?p>　　“黑霧”不吭聲了，望了望天，道：“天亮了。師傅，你出去吧?！?p>　　柳生心道：死孩子，不開心了？你看我開心嗎？

　　柳生睜眼的時候確實天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