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本來蔣月和安向文早就該繼續(xù)上路,但她想到跑出去找郎中的馮夏,想到少年發(fā)紅的眼眶,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暫時留了下來。
閑著也是閑著,蔣月和安向文一下午都在和面蒸饅頭、烙餅,這回蔣月剩的兌換點充裕,還奢侈地換了一些豬肉,包了些鮮肉包子蒸上了。
但直到天擦黑,也沒見馮夏回來。
馮夏出去找郎中注定是無功而返,蔣月斷定了這點。
她倒不是說擔心馮夏的安危,這條路是他自己選的,蔣月一個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倒也不至于管的那么寬。
但是想到他家里病重的馮母,蔣月還是有些憐惜她的境遇。
如果蔣月已經(jīng)走了,或者她沒有見到馮夏出去為他娘找郎中,那這事自然也就這么過去了。
但現(xiàn)在,蔣月明知道隔壁有一個重病的病患,生死不知,她還和她兒子有過些許交集,在這種情況下,蔣月做不到完全冷眼旁觀。
她躊躇了一會兒,還是決定去看一眼。
不管怎么說,她總能照料一二。
蔣月先是沖著院里喊了幾聲,無人回應,她的心沉了沉,知道情況可能不大好。
安向文先翻墻進去,再從下面接蔣月進來。
蔣月在系統(tǒng)超市換了一包醫(yī)用口罩,教阿文怎么戴上,又給自己戴了一個。
安向文知道馮母住在哪間屋子,直接就帶蔣月直奔那里而去。
這間房門窗緊閉,蔣月輕輕推門,門便應聲而開,屋內(nèi)很是幽暗,還有一股不易察覺霉氣,給人一種壓抑之感。
簡陋的床上,影影綽綽可以看到一位骨瘦如柴的婦人躺在上面。
蔣月讓阿文在門口等她,點燃了一盞燭臺走了進去。
地面上如阿文所說,有一處血跡干涸后的暗色。
一位面色蒼白的婦女躺在床上,顴骨凸起,眼窩深深凹陷,眉目間帶著一抹苦色。
蔣月猶豫一下,輕輕把手搭在她額上,有些微微發(fā)熱。
動作間,蔣月發(fā)現(xiàn)床上馮夏的娘親竟然緩緩睜開了眼。
杜蘭英的視線迷蒙了片刻,眼前一個瘦弱的小姑娘的身影漸漸清晰。
杜蘭英心下微微詫異,但剛想要開口,一陣抑制不住的咳嗽讓她急忙用手緊緊捂住了嘴。
蔣月見狀下意識想要幫杜蘭英拍背,卻被她用另一只手掙扎著推拒。
不知過了多久,杜蘭英終于止住了咳嗽,面色更顯蒼白病態(tài)。
蔣月眼尖地看見杜蘭英手上的一抹血色,心中有了猜測。
杜蘭英掙扎著往床里挪了兩下,盡量離蔣月遠些,本應過于瘦弱而顯得刻薄的面容竟透出幾分慈愛來,“小姑娘,我有肺癆,還是離遠些吧,小心招惹上了?!?p> 蔣月心中了然,果真是肺結(jié)核。
但杜蘭英接下來的話卻讓她有些赧然。
“小姑娘是餓壞了嗎?這下面還有些干糧,若是姑娘不嫌棄,就請吃了吧。這兒早就斷水斷糧,姑娘吃完還是盡快往南方去吧?!?p> 蔣月猜測馮母是把她當成了四處到村戶家里搜尋吃的的災民,她沒有解釋,只是沉默著打開了馮母指示的柜子。
一打開,眼前的景象立刻震驚了蔣月。
只見一個陶罐里,塞的滿滿都是干糧。
蔣月再次看了一眼馮母,果然發(fā)現(xiàn)她非比尋常的虛弱。
她起初只以為是病弱,現(xiàn)在看來馮母卻是可能已經(jīng)好幾天水米未進了。
馮夏辛苦為娘親尋來的糧食,馮母卻是一口未動,這是想活活餓死自己!
“為什么?”所有人都那么努力的活著,為什么要把生命當兒戲?
蔣月哪怕歷盡千帆,依舊珍惜每一個活著的機會。
杜蘭英又豈不想活,但……
杜蘭英苦笑,“我活著也只是個拖累,既然終有一死,何不少負累我兒些?!?p> “姑娘,快走吧?!?p> 蔣月沉默片刻,突然道,“你兒子晌午就帶著糧食出門為你找郎中了,他需要你?!?p> 蔣月說話的聲音不大,但斬釘截鐵。
話音落下,杜蘭英面上似怨似艾,一滴清淚緩緩劃過顴骨,在床鋪上消失不見。
杜蘭英聲音哽咽,“是我對不起夏兒,是我這個娘當?shù)牟环Q職。一著不慎、滿盤皆輸,我愧對馮家的列祖列宗…咳…咳…”
杜蘭英沒忍住再次咳了出來,激烈的咳嗽讓她面上帶了幾分潮紅。
杜蘭英再次看向床邊素昧平生的蔣月,目露哀求,“姑娘,你是不是認識夏兒。如果方便的話,求你帶著他一起走吧,求求姑娘…”
蔣月看向杜蘭英抓著她衣袖的手,忽然扯回了袖子,“你自己的兒子,還是你自己照看吧?!?p> 杜蘭英眼中光芒漸滅,她哽咽著嘆息一聲,“是妾身冒犯了?!?p> “我可以幫你治病?!?p> “!”杜蘭英的瞳孔驟然大睜,她病了太多年,這肺癆能不能治是再清楚不過。
眼下突然有個姑娘跟她說她能幫她治病,她縱然不敢相信,又不知自己有哪里值得被騙。
蔣月抿抿唇,“就當是我賺了你兒子點小錢的報酬吧?!?p> 說完,蔣月沒再看杜蘭英的反應,而是匆匆走出房間,背著她在系統(tǒng)超市里兌換了肺結(jié)核的特效藥。
杜蘭英的肺病已經(jīng)根深蒂固,想要除根恐怕要多吃幾個療程。
肺結(jié)核在大安朝算是絕癥,但在現(xiàn)代位面里早就已經(jīng)被攻克,特效藥也只要三十兌換點就能吃一個月。
蔣月估摸著杜蘭英病到這個程度怎么也要把藥吃上一年半,算下來也就是五百四十兌換點。
蔣月正要兌換的手頓了頓,思維開始放空。
“阿姐,你怎么了?”安向文見蔣月一直不動,有些好奇。
蔣月轉(zhuǎn)頭看看阿文俊美中帶著幾分傻氣的面容,忽而嘆息一聲,“阿文,咱們可能又要吃糠咽菜了?!?p> 安向文學著蔣月的樣子把大手放在她頭頂,小心地撫了撫,好似在安慰道,“沒關系的阿姐,阿文什么都吃。”
“……”是啊,她怎么忘了,這家伙本來就是個飯桶。
蔣月聽完更心塞了。
所以說,有個阿文已經(jīng)夠讓人頭疼了,那個小子還是讓他娘親頭疼去吧。
青小稞
【小劇場】 杜蘭英:求求姑娘… 蔣月:達咩,拒絕代養(yǎng)兒! 安向文:阿姐,養(yǎng)我!養(yǎng)我!我什么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