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突然變得安靜。
許樂安臉色很是難看,聲音至少低了八度。
“你怎么知道的?”
“這不重要,就如我也沒有問你是如何知道的。”王徽玉緩緩的站起來,竟然拱手對許樂安作輯。
“還有,十分對不起剛剛對小姐說的話,是在下有眼無珠。”
許樂安不解的望著他,和古安面面相覷。
“你知道這個消息,已經(jīng)證明了你的身份不一般?!?p> “意思是你可以隨便得罪身份一般的人?”
“坦誠的來講,我是這樣的人?!?p> “真讓人惡心。”
“所言甚是。”
王徽玉重新坐下,親自給許樂安倒了一杯茶,隨后便談起了徐魎一事。
“鬼人前些日子里剛到羊城,家父就安排了些人去處理,那伙人身手不錯,可即便這樣,也沒能殺的了鬼人,搶到樂盈公主?!?p> 許樂安心想,可不是身手好嘛,射的暗箭就插在她床頭,差點就送她歸西了。
“奇怪的是,他好像逃離了市區(qū),經(jīng)過后面一天的搜索,全城都沒有他的蹤跡?!?p> “你的意思是,他已經(jīng)出城了?”
“不,他沒有出城?!?p> “你就這么確定?”
王徽玉笑了笑,打開折扇慢慢給許樂安解釋到。
“我和家父都沒想到,鬼人除了武藝高強,居然也是個聰明人?!?p> “什么意思。”
“許小姐,您見過弓箭嗎?”
“自然是見過。”
“那日被鬼人殺的那波人里,有家父高價從軍中請的神射手,自然是希望可以遠處制敵,避免與鬼人近處戰(zhàn)斗,而他用的箭矢,自然是軍中的箭矢?!?p> “這和出城與否有什么關(guān)系?”
“當然有關(guān)系。鬼人定是通過此人的箭矢推斷出家父與守軍關(guān)系非同一般,所以他不敢?guī)е髻Q(mào)然出城,羊城與其他地方不一樣,因為在邊疆,羊城的關(guān)卡由軍隊把守?!?p> “你的意思是,鬼人知道襲擊他的那伙人與軍方有關(guān)系,而想出由軍方把守的關(guān)卡,就沒那么容易了?!?p> “許小姐果然聰明?!蓖趸沼裥χQ贊到,隨后掏出一張羊城地圖攤開在兩人中間的木臺子上,仔細的向許樂安講解。
“而昨天晚上,南城出事了?!?p> “和鬼人有關(guān)?”
“自然,鬼人在鏢局下達了任務(wù),在羊城之內(nèi)尋找可以送樂盈公主出城的人。”
“他怎么敢……把這個消息公之于眾?”許樂安面色有些復(fù)雜,輕輕的咬了咬嘴唇,撇過頭去,不讓王徽玉看到。
“沒什么不敢的,許小姐,雖然家父在羊城之內(nèi)出了鬼人的懸賞,但他在鏢局把在場的人全部殺了,城內(nèi)有能力殺他的人,基本在昨晚就已經(jīng)被他解決掉了?!?p> 王徽玉指向城中的王府。
“而他接下來的目標,就是這里?!?p> “你家?”
“沒錯,家父已經(jīng)向鏢局表達了意愿,王府愿意出人護送樂盈公主出城?!?p> “你們是要,請君入瓷?”
“得看他的態(tài)度了。”
許樂安暗叫不好,按徐魎那腦袋瓜子必去不可,他可不管什么陷阱不陷阱的,說不定這次就栽在王府了,那可就完蛋了。
“所以,你給我說這么多干什么?”許樂安咽了口口水,有些緊張。
“是在請小姐和王家合作一下?!?p> “什么意思?”
“小姐的背景王某暫時不清楚,可既然和劉老板是朋友,在京中的關(guān)系自然是比羊城的王家硬的,若是小姐愿意,由我們王家抓住鬼人,查出樂盈公主的下落,再由小姐帶去京城領(lǐng)賞,如何?”
“那對你有什么好處?”
“王家只是想對圣上表露忠心罷了,小姐領(lǐng)賞之時提一口王瑜,便是我們王家的面子了?!?p> “成交?!?p> 令王徽玉沒想到,她竟然想都沒想就答應(yīng)了。
“那說定了,小姐方便賞臉與這位禪師到王府住幾晚嗎?家父一定也想與二位認識一下。”
古安不可置信的看著他,明明幾分鐘前還叫他禿驢,現(xiàn)在又是禪師了,寺廟以外的人都這么善變的嗎?
“喂,問你呢,方便嗎?”許樂安戳了戳古安的腦門。
“方,方便的?!?p> “再好不過?!?p> —————————————
徐魎第二天在野外里醒來。
昨天殺死白發(fā)鬼后,鋪天蓋地的殺手隨之而來,徐魎沒辦法,只有邊打邊逃,一來二去,居然又出了城。
徐魎摸了摸腦袋,還好,還在脖子上。
他從泥地里緩緩爬起來,衣裳被劃的不成樣子,滿是裂紋的面具上全是干了的血和淤泥。徐魎望了望四周,發(fā)現(xiàn)自己在一片荒地里,周圍枯黃的草好像不斷的向他長來。
真是狼狽啊,徐魎搖了搖頭。
“你好呀。”
有人在他背后問好。
徐魎瞬間將刀拔出轉(zhuǎn)身向背后斬去,把刀駕在了對方的脖子上。
“大,大俠,別別殺我。”
徐魎終于看清楚對方的樣子,是一個和許樂安年齡相仿的少女,可是和許樂安比起來就普通太多了,被粗布補起來的衣裳,干燥的頭發(fā)并不講究的盤著,臉頰紅紅的,皮膚看上去就不那么光滑。
可是少女的眼睛很明亮,像是有早晨的露水在里面,她緊張的站著,兩只手提著一個竹籃,腿止不住的顫抖。
徐魎嘆了口氣,把刀緩緩收入鞘中。
“小姑娘,你是誰?”
“啊啊,我叫安明遠,我爹是村里的鐵匠,這是我爹叫我送過來的?!?p> 少女燦爛的笑著,把竹籃遞到徐魎面前,里面是熱氣騰騰的白面饃饃。
“因為您幫我們把壞人打跑了!”少女補充到,
“就在昨天,您忘了嗎?”
徐魎腦袋一陣生疼,好像昨天被追殺到這里的時候是順手解決了一幫山賊,他早就殺紅了眼,哪關(guān)心什么救人不救人的,沒想到還幫上了這小姑娘一家的忙。
“爹還說,您要是醒了,不嫌棄還想請您去家里坐坐?!?p> “你家里?”
“就在村子北邊,不遠的咧?!?p> 安明遠指了指遠處冒出縷縷炊煙的村落,自然是她家的方向。
“進城的方向呢?”
“也是往這邊?!?p> “帶我去你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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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稼人看到,鐵匠的女兒背后一個滿是是泥濘的刀客,呆呆的望著天空,不一會兒便下起了雨。
“大俠,您還能預(yù)感下雨唉?!?p> 雨滴順著斗笠滑下來。徐魎不會預(yù)感下雨,只是他刀下的亡魂和被囚禁的靈魂,只會在雨天起舞。
“王少爺,出門在外,不讓下人備一把傘?”城里的許樂安幸災(zāi)樂禍的笑到。
“可許小姐似乎很喜歡這邊塞的小雨?!蓖趸沼窕仡^笑了笑。
“被淋濕了也毫不在意?!?p> 是啊,許樂安心想,也是在這么一次小雨中,江湖中的鬼人從殘破的宮殿中把她抱在懷中,用鮮血溫暖了要被凍死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