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魎用熱水將面具上的泥濘洗去,重新穿上自己的衣裳,將佩刀掛好。
安鐵匠的家離城區(qū)不遠,徐魎把桌上的粗茶一飲而盡,坐在他前面的,是一個強壯的中年男人。
“大俠,你等會就要走了嗎?”
“嗯,多謝你的招待。”
這個男人是安明遠的父親,安強,村子里唯一的鐵匠。
聽安明遠說,她母親早年就因病去世,只剩下父女二人相依為命。
“我爹手藝可是很厲害的!他做出來的東西,我們村里的人說比城里的都好嘞!”安明遠自豪的告訴徐魎。
“農(nóng)具啊什么的,我爹都能打造,聽村里的人說,他年輕時,可是去京城學過手藝的咧!”
徐魎盯著眼前這個好似隨處可見的鐵匠,他胡子拉碴,皮膚因為長期高溫的工作環(huán)境而變得干燥,壯碩的肌肉上還有沒干的汗珠。一件簡單的白色麻布背心,把一條臟兮兮的白毛巾隨意的搭在肩上,這樣的鐵匠,天下要多少有多少。
“大俠,不知如何稱呼?”
“在下徐某,多謝先生照顧?!?p> 安鐵匠笑了笑,又給徐魎倒上一杯茶。
“大俠不方便透露也罷,只是小人還拜托大俠一件小事?!?p> “何事?”
“大俠若是要往城里去,還請幫忙捎上這個?!?p> 說著,安鐵匠從一旁拿出用白布包裹的劍匣,將其慢慢打開。
徐魎隨意一看便知是把上好的寶刀,不用想,必然是出自這位鐵匠之手。
“你可不簡單啊。”徐魎冷冷的對鐵匠說了一句。
“大俠謬贊?!卑茶F匠依舊笑著,“這刀是城里的王家之前找我打造的,今日還勞煩大俠幫我送去?!?p> “哦?你身體無恙,為何不自己去?”
“自然也是王家當家的意思?!?p> 徐魎把手輕輕放在刀柄上,凌冽的目光即使隔著面具也讓人不寒而栗。
“大俠不要誤會了小人的意思,王家當家的只是想幫大俠個小忙,小人也只是個傳話的罷了?!?p> “幫忙?幫什么忙?”
“把東西,幫大俠運出去?!?p> 徐魎沒再說什么,接過劍匣,頭也不回的往門外走去。
“我?guī)湍闼?。?p> 徐魎平靜的說,
“昨晚殺追兵的,還有另一個高手,身手不錯。”
“是嗎?”
“還有,她才不是什么東西?!?p> 說罷,他摔門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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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府
古安從未想象過世界上有如此奢華的地方,昂貴的字畫用紅木框起來洋洋灑灑的掛在大堂的墻上一旁的許多桌子上擺著他沒見過的瓶瓶罐罐。
“小兄弟要是對這些感興趣,拿走一件便是?!?p> “啊,沒有沒有,我只是看看而已?!?p> 王徽玉笑了笑,隨手拿了一件瓷瓶。
“這件瓷瓶是二十多年前江南一帶的物件,屬于成色較好的一批,家父看著順眼,便隨意買了些回來,現(xiàn)在嘛,無非也是擺在這里吃灰。”
說著,他就把瓶子交到古安手里。
“就當是對禪師一點歉意,原諒我的無禮。”
古安看了看許樂安,許樂安一臉的冷笑。
“這種貨色就想收買我的人?最多不過千兩吧?”
“哈哈,許小姐倒是說笑了,千兩在這羊城,可算不上小錢了?!?p> “今天給你開開眼?!?p> 許樂安不緊不慢的取下自己腰間的一塊寶玉。
“就這東西,買你半個王府倒是夠了?!?p> “這玉倒是奇特,我竟從未見過。”
許樂安得意的笑了。
“知道南晉的傳國玉璽嗎?當年天山寶玉被發(fā)現(xiàn)后,分為三塊,一塊被當時的皇后要去,一塊做成玉璽,而還有一塊……”
她拿著玉佩輕輕的在桌上敲了敲。
“便在姑娘這里。”
王徽玉忍不住笑了起來,好似根本沒有把許樂安的話當真。
“要真是如此,我就真的低估姑娘了。”
古安小心的湊到許樂安耳邊,不安的問她。
“這東西不是你早上在集市買的嗎?”
“哼!”
許樂安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示意古安不要拆她臺。
“哈哈哈哈哈,真是熱鬧。小玉啊,這就是你帶回來的朋友嗎。”
許樂安打了個冷戰(zhàn),盡管知道來王府就必然見到王丹,但真到了這時候,她的心跳還是快到她未曾設想到的地步。
大概五年前,黔蘭在邊境扣押住了一群商人,當時的黔蘭和南晉已經(jīng)快到了爆發(fā)戰(zhàn)爭的地步,剛好這支商隊恰好在邊境上,便想給他們安上一個侵犯黔蘭國土的罪名,全部殺死,借機挑起戰(zhàn)爭。
為首的商人,名為王丹
“這位姑娘是?”
“回父親大人,這位是劉乾故友之女,許小姐?!?p> 王丹隨意的打量了下許樂安,點了點頭。
“我們曾見過嗎?許小姐?”
王丹捋了捋胡子,笑著問到。
“小輩不記得有見過王大人,家父在江浙一帶行商,又豈會與王大人相識?”
“哈哈哈,也許是我記錯了?!?p> 許樂安擠出一個不太自然的笑容,旁邊的古安看著王丹,連忙彎腰行禮。
“王,王大人好!”
“這位小兄弟是?”
“回父親大人,這位是許小姐的隨從?!?p> “不,不對,我是鴻恩法師的弟子!對王大人仗義疏財,出資修繕鴻恩寺一事,小人一直,一直想有個機會報答王大人!最起碼,和王大人見上一面??上∪宋槐把暂p,平日都在山上,今日沾了許小姐的光,不勝榮幸?!?p> 古安紅透了臉,絲毫不掩蓋自己對王丹的仰慕之情。
在他眼里,就是這個男人,在多年前出資修繕了因為山洪破敗不堪的鴻恩寺,是方丈的恩人,自然也是他的大恩人。
王丹爽朗的大笑起來,一只大手輕輕的摸著古安的頭,鷹一般的眼睛里透露著些許溫柔。
“小兄弟夸大其詞了,鴻恩法師這些年救濟羊城百姓數(shù)不勝數(shù),王某也只是盡了微薄之力,不足為提。”
許樂安一旁看著,心里暗暗不爽到。
“就你個小疙瘩地方的商人,確實也就只有點綿薄之力了?!?p> 和古安寒暄完,王丹安排下人領許古二人去客房安頓好,留下王徽玉一人。
“這二位領回來,有何用意啊?!?p> “他們知道樂盈公主的事情,身份肯定不一般,所以我想著帶回府內(nèi),打好關系,若對我們有弊,也能穩(wěn)當?shù)目刂谱??!?p> 王丹背過身去,沒再說什么,只是叫王徽玉別想太多,就當平??腿藢Υ纯?。
“是。”
“哦,還有一事?!?p> 王丹像是想起來了什么。
“大概明天中午,府上會來位我的貴客,你提前讓家仆從后院全部出去,到時候只能有你我在場?!?p> 他頓了頓。
“那兩位的話,小和尚隨意,許小姐拜托你也帶上她到場,手段溫和點,這位小姐看上去就不是好惹的主?!?p> 王徽玉點了點頭,即使相處不久,他也感覺得到這位許小姐的古怪機靈。
“父親認識這位許小姐?”
王徽玉疑惑,之前許樂安大放厥詞也是對他父親而非他本人,難道二人之前就認識?
王丹喝了一口熱茶,擺了擺手。
“人世紛紛,就算有一面之緣,也是難再認出的,我只覺得仿佛這許小姐就是那人,而那人也恰似像極了許小姐?!?p> “行了,你也不必再問,回去吧?!?p> 王徽玉自然也不好多問,應下后就走出了大堂。
王丹將剩余的茶一飲而盡,腦海里是那位公主的眼睛,恰似那沙漠里最為名貴的寶石,可為何今日,這雙眼睛里的光,黯淡許多,往事流水浮云,樂盈而悲,許樂卻不得,也是莫大諷刺。
他搖了搖頭,大步流星的走出了大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