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沐陽只默默看著她，沒有追問。
人各有秘密，該說的時候不用追問也會說，不該說的時候追問了也不會得到真正的答案。
馬竹嬈同學出乎他想象的聰明。
這種聰明和他不是同一種方向上的，也絕不是簡單的天賦所致。
她一定經歷過一些事情。
馬竹嬈察覺他的目光，與他對視片刻，笑了笑，將此事揭過：“我想說，我已經收到你的歉意了，我非常非常喜歡這個團隊，希望能夠守護大家。”
“大家也都接收到你的心意了。”林沐陽道，“我作為隊長，也會努力守護大家的?！?p> “隊長，我非常相信，以你的機緣和能力，也許可以在不變得冷漠的前提下，還能成就一番事業(yè)?！瘪R竹嬈深吸一口氣，原地坐了下來。
林沐陽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上前幫忙。
馬竹嬈這樣堅強的同學，恐怕只要身體還能動，就不會接受別人的幫忙。
他也在邊上坐了下來：“‘機緣’這個詞，好仙俠風啊?！?p> 馬竹嬈聳聳肩：“寵獸誕生以來的故事本來就是一種另類的仙俠小說。如果宇宙是一款仙俠小說，也許大道真的會獎勵正義呢?！?p> “好吧，”林沐陽苦笑了一下，“那么仙俠小說里的你，深夜到訪，一定有什么重要的啟示要告訴我吧？”
“正是?！瘪R竹嬈疲倦地抱拳作禮，“本來只是想提醒你白天落石的事情，現(xiàn)在你猜到了，我也不能白來一趟，不如就打開天窗說亮話吧?！?p> 林沐陽不禁莞爾。
各家屋里總有秘密，天窗是不可能百分之百打開的。
“我的父母是給有錢人家做工的傭人，不過他們做得比一般的傭人好，而且善于察言觀色，主人家很滿意，甚至給了他們單獨的房子居住。
“赤子的母親就是主人家某位家庭成員契約的寵獸。
“赤子還在母胎里的時候，她，赤子母親的主人，已經把赤子預訂給了朋友，作為這位朋友的第二只寵獸。
“然而她在帶領赤子母親外出工作的時候，出了意外。
“她回來時，只帶回了赤子，而且赤子確診先天性心臟病。
“原本預訂了赤子的那位朋友放棄了赤子，也沒有其他人愿意收養(yǎng)這樣一只先天殘疾的寵獸。
“我自告奮勇，愿意契約赤子，保護它一生。
“沒有赤子，我成不了御獸生，學不了人與寵獸關系專業(yè)；沒有我，赤子也將無人愛護。那時的我，第一次深刻地體會到人與寵獸的共生關系?！?p> 林沐陽恍然大悟。
原來這就是赤子的來歷。
剛才馬竹嬈講到的犧牲，很可能也是指赤子母親的犧牲吧？
是赤子母親的主人犧牲了它，還是赤子母親所在團隊的隊長犧牲了它？
“其實赤子如果沒有先天殘疾的話，它應該是三流及格的?！瘪R竹嬈望向赤子所在的方向，“但現(xiàn)在，限于先天殘疾，不能發(fā)揮實力，只能勉強夠得上六流了?！?p> “我明白了?！绷帚尻柕溃案兄x你分享這些故事。”
馬竹嬈看向他，認真地道：“如果不是面對隊長你這么善良的人，我是不愿意說出赤子真正的等級的，因為團隊作戰(zhàn)中，赤子很有可能是首先被犧牲的那個?！?p> 林沐陽誠懇地道：“我知道，謝謝你對我的認可?！?p> 馬竹嬈笑了笑：“另外，原本預訂赤子作為第二只寵獸的人，你是認識的?！?p> “嗯？！是誰？”
“你猜猜看?！?p> 林沐陽看著她，思索了一下，不是很確定地道：“王峰？”
馬竹嬈點點頭，似乎并不意外。
這也確實不難猜，只是猜測的結果讓人不敢相信。
第一，既然是第二只寵獸，說明那個人已經有第一只寵獸了，而且是赤子母親的主人的朋友，那年齡應該有一點。
第二，林沐陽認識的御獸師不多，程成、王峰，還有照陽大學的老師們。
第三，馬竹嬈特意提出這一點，那這個人物一定有令人不敢想象的身份和立場。在上述有限的范圍里，最可能不愿意接受先天殘疾的赤子的，就是王峰了。
第四，林沐陽依稀記得，馬竹嬈在夏令營開幕式時，隱晦地暗示了王雅雅。
那時他以為是自己想多了，現(xiàn)在想來卻是另有深意。
林沐陽問道：“你認識王雅雅？”
馬竹嬈感嘆一聲：“認識，我云集城夏令營的名額就是她拉著赤子母親的主人死纏爛打，最后操作出來的?！?p> “??？！”林沐陽不禁大駭。
馬竹嬈噗嗤一笑：“想不到吧，知道你此行艱難，她可是為了幫你這個朋友，所以特意把我塞進云集城夏令營的?！?p> “讓你幫我？！”林沐陽只覺得頭昏腦脹。
不是……
王雅雅妹妹……
你怎么……
問都不問一聲就……
事后也不打招呼……
不，事先事后都完全沒有打招呼的打算??！
明明有很多機會可以溝通的！
這個一氣呵成的詭異操作，到底是怎么想出來的……
林沐陽戴上了痛苦面具：o(≧口≦)o
“呃……為什么……呃……”林沐陽覺得自己像上古時代的劣質電腦一樣卡死了。
有很多問題想問，但不知道從何問起。
在思維混亂中，他回想起了幾個小時前他還自以為是地向朱又雙解答了關于女生的問題。
這下打臉了。
馬竹嬈苦惱地道：“早知道不把我寵獸的獨家技能告訴雅雅妹妹了，否則她就不會求我來這里幫你了，去別的夏令營我還更好做社會實踐呢?！?p> 林沐陽放棄了主動提問，有氣無力地順著她的話問下去：“什么獨家技能？”
“我家寵獸會說人話?！瘪R竹嬈驕傲地道。
“?。浚 绷帚尻栍钟X大駭。
堂堂威武獅類寵獸，竟然獨家技能是——
說人話？！
馬竹嬈娓娓解釋：“赤子先天殘疾，總要練就一身保命本領吧？而且，還得是不使用大量靈力就能發(fā)揮的本領。這個技能連隊長你都想不到，別人一定更想不到了?！?p> 林沐陽深吸一口氣，梳理了已知線索，然后繼續(xù)有氣無力地道：“所以，雅雅讓你用赤子的口技，在緊要關頭故弄玄虛，以祝我脫困？”
“故弄玄虛？”馬竹嬈揚了揚眉毛。
“呃，抱歉?！?p> “我倒覺得，這個詞還挺合適的，在你手里說不定有奇效?！瘪R竹嬈贊嘆地搖搖頭，目光幽深起來，“不過，和你家黑糖的‘獨家催眠術’比起來，還是略遜一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