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知一直目送著帶走魏淑芬的警車離去,他才拎著柴回來。
該是他能做的事兒,他都已經(jīng)做了。
剩下也只能是盡人事,聽天命了。
收下心思,他回家燒火做飯。
村里卻因著魏淑芬被帶走,鬧得好些人都惶惶不安起來。
不過梁知住得遠,村子里的熱鬧,輕易也傳不到他這里來。
出了這么個事兒,他也沒啥心情包餃子了。
把肉處理了下,用鹽先腌上了。
晚飯簡單煮了個疙瘩湯吃,切了點榨菜絲,也沒炒菜。
飯后陳峰負責(zé)刷碗,梁知也就樂得自在,跟人說了聲,就回屋接著做衣服去了。
順道把陳峰的尺寸又量了下,留著到時候做冬衣用。
興許是下午抓人販子、又揭舉了魏淑芬的勁頭兒還在,他今晚干勁滿滿,一直到月上中天,才漸漸開始打起了哈欠。
等他出去外地打水洗漱的時候,瞅見東屋的燈都已經(jīng)關(guān)了,外地的桌子上,整整齊齊的碼著串好的蔬菜等串兒。
梁知笑了笑,覺得老陳還是挺孺子可教的。
沒有鐘表,他也不確定究竟是幾點鐘。
只看著月亮的位置估摸著,至少是已經(jīng)過了零點的。
他打著哈欠,簡單洗了洗就趕緊鉆被窩了。
一到了晚上還是涼的。
隔天他起了個大早,卻也神清氣爽,沒什么熬夜的疲憊。
年輕真的好。
睡得晚起得早也不怕沒有精神。
沒多會兒陳峰也起來了,跟他打聲了招呼,就去舀水洗漱了。
早餐他煮了點粥,涼拌了個土豆絲。
他其實想吃大果子的,就是今個兒得出攤,還要和面醒面的東西做起來太費時間。
如果不是因為他往返村里跟縣里頭要挺長時間的話,早上出個攤賣大果子豆腐腦、中午賣盒飯麻辣燙,晚上整點燙串涮串啥的,這一天準能掙不少!
可惜來回往返太占用時間了。
唉,還是等買下小二樓再做這些打算吧!
梁知心里頭嘆著氣,跟陳峰兩個人把東西都搬上車,鎖好了門出發(fā)。
到縣里頭,他先去了大姨家。
大姨昨個兒知道他要來出攤,已經(jīng)幫他把飯燜上了。
他只需要炒個菜就行。
今天的葷菜他打算做紅燒肉,素菜就炒白菜、醬茄子跟尖椒干豆腐。
趁著燉肉的時候,大姨端了幾個發(fā)面大包子過來,給他跟陳峰一人塞了三個:“拿著吃,榆黃蘑豬肉韭菜的!”
梁知昨個兒沒吃到心心念念的榆黃蘑餡兒餃子,這會兒干脆也沒假客氣,拿過一個包子就啃了起來。
發(fā)面宣乎兒,瞅著個頭大,實則面皮就占了不小的面積。
里頭的餡料卻一點也不少,緊緊的抱成一個團,一口下去,滿滿的肉香與榆黃蘑的香味兒混合,配著韭菜獨特卻也恰到好處沒有喧賓奪主的味道,爆滿噴濺的湯汁在口腔里肆意奔走,極大滿足了味蕾感受。
巴掌大的包子,梁知三四口就給造沒了。
“大姨你這包子蒸的好吃!”
梁知又拿起一個包子咬在嘴里:“這榆黃蘑還得是新鮮些吃,那股鮮味兒跟曬干的就是不一樣!”
曬干的榆黃蘑其實也好吃,但跟新鮮的口感還是略有差別,各有千秋吧。
“好吃你就多吃點,我蒸了不少呢!”
大姨樂呵呵的說道:“你張叔昨晚一口氣吃了九個,愣是給自己撐得睡不著覺,在外頭溜達了兩個多小時?!?p> 梁知笑著誒了一聲。
又聽大姨說起購煤證的事兒,他驚喜不已,恨不能立馬回家拿上戶口本啥的證件,過來把手續(xù)辦了。
“也不差這一天,你明天記得帶著過來辦了就是?!贝笠虅竦?。
梁知誒了聲,心里頭還是止不住的高興。
能買到煤的話,他也能省事兒不少。
不過柴火也還是得撿。
現(xiàn)在普通人能買到的煤,質(zhì)量都比較差,不是那么好燒。
燒炕做飯還是燒柴火方便些,等晚上睡覺前,再往灶坑里填幾塊煤,保證一晚上不冷,第二天一起來,鍋里就能有熱乎水使就行。
又說了會兒話,紅燒肉燉的差不多好,離十一點鐘的下班時間也不遠了。
幾個人各自收拾收拾,就一起結(jié)伴出攤?cè)チ恕?p> 隔了這么幾天沒來出攤,大家對麻辣燙的購買熱情都回升不少。
雖然生意比不上演戲做面子那天,卻也是比平常還要好一些。
梁知光是弄麻辣燙,就忙得腳不沾地的。
旁的根本顧不上。
好在是陳峰也麻利,給人打飯、撈茶蛋做的有條不紊,還能騰出手來,時不時的幫他給麻辣燙里加芝麻醬。
兩個人一直忙活到快兩點鐘,帶來的東西全都售空,才終于得空緩了口氣兒。
就這,還時不時有人過來問麻辣燙還有沒有了。
陳峰不免問梁知:“明天要不要多準備點兒?”
“還是正常量吧!”
梁知想了想,還是打算穩(wěn)中求進。
今天生意這么好,興許只是因為四天沒出攤,饑餓營銷了。
陳峰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么。
兩個人去菜市場買了菜就回家了。
趁著時間還早,梁知把榆黃蘑裝在簸箕里頭,拿到院子里去晾了。
陳峰幫忙弄了會兒,等梁知回屋做衣服,他就去接著搞他的地籠了。
今晚他打算去下一籠試試。
上回撈到的那幾條小魚小蝦,被他丟進魚籠里頭做餌,還真就吸引到了一些魚進來覓食,最后出不去困在里頭。
不過魚籠的效果到底還是差了點,三個加一起也就十幾條島子,跟一些小魚小蝦,勉勉強強是湊夠了一碗小魚醬炸來吃。
梁知的手藝好,小魚醬又本來就很下飯,兩個人都吃得舔嘴巴舌的。
那天晚上,他做夢都在吧唧嘴,夢見自己下地籠撈了好多的小魚小蝦上來,炸小魚醬……上頓吃小魚醬,下頓還是吃小魚醬,足足吃了一宿的小魚醬。
晚上飯是陳峰做的。
疙瘩湯里臥荷包蛋,又切了點榨菜絲,炒了個榨菜肉絲。
梁知是聞著味兒出來的:“好香。”
他動了動鼻子,看著榨菜肉絲,本來還不太餓的肚子,突然就有些不樂意了,開始向他宣戰(zhàn)要求投喂。
洗了個手,撿了碗筷就準備吃了。
陳峰跟他說了晚上打算下地籠的事兒。
梁知吸溜著疙瘩湯,嗯了聲:“那我晚上跟你一塊兒去,順道撿點柴火?!?p> 陳峰點點頭。
晚飯一吃完,簡單收拾了下,兩個人就摸著黑出去了。
今晚的月亮不咋亮,梁知就拿了手電筒。
地籠下好,梁知的柴還沒撿完。
主要也不困,就打算多撿一會兒,反正來都來了,不能白來啊。
陳峰就在一旁幫著他撿。
突然,他伸手拽著梁知的衣服袖子,小心的咽了咽口水道:“梁哥,咱、咱回吧。”
“?。空α??”
梁知掂量了下手里的柴,覺得回去也行。
誰知道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到陳峰嗚咽了聲:“剛剛、剛剛好像是座墳啊?”
“啥墳?”
梁知下意識的用手電筒照了照,結(jié)果還真尼瑪照到了塊刻著紅字兒的墓碑。
關(guān)鍵那墓碑還特別時髦的嵌了張照片在上頭。
一般農(nóng)村的墳地是很少會見到這種的,尤其是80年代。
他念叨了幾句無意冒犯、勿怪、勿怪,正準備拉上陳峰掉頭走的時候,這小子嚇得烏拉哇啦的亂叫一通,慌不擇路的跑了。
“誒!”
梁知在身后頭招呼了他一聲,還沒來得及說什么,陳峰就已經(jīng)跑的很遠了。
“不是……”他有些無語的動了動嘴:“你跑反了,那邊是村里墳地比較集中的地方!”
陳峰哪里還聽得到,心里頭被那照片的驚鴻一瞥給嚇得稀碎,只恨不能直接飛奔回去。
可跑著跑著,他就覺得不對勁兒了。
來得時候,路明明是平坦的……最多也就過堤壩的時候,有個上下坡。
怎么這會兒,走幾步就要起伏不定的呢?
他想到什么,腿止不住的開始打哆嗦。
梁知好不容易追上來,手電筒也恰到好處的照亮一塊墓碑。
就在陳峰手邊不遠的位置,嚇得他差點飛起來。
“啊啊啊啊啊啊……”
他好一陣子吱哇亂叫,梁知感覺腦瓜子都在嗡嗡。
“你可快別叫了,等會兒打擾到人睡覺了!”梁知無奈道。
陳峰當(dāng)即就不敢動彈了,還是梁知過去拉了他一把,他才敢邁著步子走過來。
“你說你跑什么,又沒有女鬼攆你……”
梁知實在是有些無語,本來想著撿個柴就回去洗洗睡,這下子可好,直接蹽了得有二里地。
“別說!你別說了,梁哥,快閉嘴吧!”陳峰恨不能去捂了人的嘴。
奈何他沒有梁知個頭高,這會兒更是腿軟的動彈不了。
梁知動了動嘴,正想再說什么,卻無意間用手電筒照到了一條不太深的車輪子印兒?
他擰著眉仔細看看了,腦子里立馬想到下大雨那天,來他家借宿的那幾個人。
這印子,跟他們那車子的一模一樣。
他們竟然還沒有走嗎?
看這車印子,可一點不像是好多天前留下的,不然別的不說,前段時間那場下的瀝瀝拉拉的雨,就能把這印子抹平了。
可最近也沒聽說村里頭有來過生人……這些人,到底是干嘛的?
想到某種可能,他也不再四處亂瞅,拉著陳峰,讓他借著力站穩(wěn),往剛剛撿柴的地方走。
等把柴捆上背著,這才往家里頭走。
至于那些人是否還在這附近晃悠,又是圖什么,他不想多探究。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誰知道那些都是什么人,會不會有什么武器之類的。
現(xiàn)在對槍具、刀具的管制還不怎么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