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賣的華子魚？”來人大腹便便，有些挑剔的在大鐵盆里扒拉了幾下。
梁知不明所以，卻還是本著上門是客，笑臉迎人：“是，昨晚剛撈上來的，都一斤往上?！?p> “咱們這兒可不多見這個魚，一斤往上的就更不多見了。”
聽人說這話，梁知也只是笑笑。
他哪里知道這兒多不多見這個，不過他能確定，大白河流域是肯定有瓦氏雅羅魚的。
他們這兒的河流基本都是大白河的支流，會有雅羅也正常。
那人大手一揮跟身后人道：“行，都帶走吧?！?p> ？？？
梁知一頭霧水，也不懂這是犯著啥事兒了還是咋的。
他正要問人，就聽見人說：“走吧，跟我拿錢去。”
大肚子男人滿不在意的揮揮手，讓人上前端盆。
梁知也沒想到這還沒開始叫賣呢，就被人給包圓了，這兩毛錢花的可真夠冤的。
陳峰倒是很高興。
倆人跟著一路到了德泰樓的后廚，把魚都交給了后廚師傅。
“中午的時候，領(lǐng)導(dǎo)要招待深城那邊來的人，特意點名要來咱們這兒吃，這華子魚肉質(zhì)不錯，最重要是南邊沒有，你看著給多安排幾樣菜，務(wù)必讓來人吃好喝好?！贝蠖亲幽腥私淮说绿堑暮髲N師傅一聲。
隨即帶著人到前臺去結(jié)了賬。
梁知不經(jīng)意的掃了眼人開的票，上頭寫的是三塊錢一斤，稱重的時候連盆重都沒有去，還往上撩了幾斤重量。
只是給到他手里的錢，就少了很多。
虛重算了五十八斤，實際可能也就四十幾斤。
那人給梁知按四十斤算的，一塊四一斤。
不能說多貴吧，倒是也沒多虧。
他打聽的時候，人家也都告訴他是八九毛錢頂了天。
真假他也不知道，畢竟前世、今生，都不太懂得這些。
也沒有啥賣魚的經(jīng)驗。
差一不二的，就也這么著了。
梁知也識趣兒的沒有多打聽，反正他還算有的賺，就當(dāng)沒看到那收款單子。
正準(zhǔn)備走的時候，在門口遇見了急匆匆過來的鄭花。
“鄭哥?！绷褐它c頭打了聲招呼。
鄭花頗為意外：“小梁兒？你咋跟這兒呢？”
“昨個兒晚上撈了點魚，想著自家也吃不完，就出來賣一些，正巧遇見這位大哥，給全都包圓了，我跟著過來結(jié)個賬?！绷褐蠈嵃徒坏馈?p> 鄭花看向帶著梁知過來的男人，言語都客氣起來：“方主任，您怎么還親自來了？”
方霆矜持的點了下頭：“領(lǐng)導(dǎo)特意交代過的事兒，給底下的毛頭小子們?nèi)プ鑫也环判?，這不跟過來盯著點?！?p> 他說著，看了眼梁知：“這就是你之前跟我說的賣麻辣燙賣特別好的小梁兒？”
鄭花點點頭，跟人介紹：“是呢，這就是梁知，手藝?yán)虾昧?，不僅是麻辣燙做的味兒香，那皮凍、茶蛋、涼拌串啥的沒有做的不好吃的！還有那魚丸湯，當(dāng)時我就老可惜了，就只賣了一天，后頭就不賣了，我可惦記好多天了！還想著哪天再遇見他賣了，說什么都得給您帶一份嘗嘗?！?p> 他樂呵呵的跟梁知說道：“梁兒啊，這是我們單位后勤的方主任，我們單位所有采買都得他給批條子?！?p> 梁知笑著喊了聲人：“方主任好?！?p> 方霆嗯了聲，特意問了問人魚丸的事兒，等人說了，他含著笑道：“聽著是挺麻煩的，打算多少錢一斤賣？”
“那得看看您想要哪種了，帶餡兒還是不帶餡兒、帶餡兒可能就得貴點了，雖說現(xiàn)在肉不是一直要票了，可要買太多也挺麻煩的，這成本也不低?！?p> 梁知客氣的說道。
方霆點了點頭，看了眼鄭花道：“冬天能吃的菜不多，除了蘿卜土豆，就是白菜粉條了……大家也跟我抱怨好些回了，想換換口味兒，可你說我也不能冬天變出菜來不是？再說也得考慮成本吶！”
他像是跟人十分親近似的抱怨了幾句，隨后道：“這魚丸倒是能給大家添個菜?！?p> 鄭花自然是要附和的：“誒呦，那不管旁的人，我可先謝謝您，這食堂啊，我以后肯定天天去！您這是給我們添了大口福了！”
方霆很受用這話，笑著跟人說了幾句場面話。
隨后還問向梁知：“你這魚丸就只能煮湯吃嗎？”
“炒菜、燒烤、油炸也行的其實，就是燉湯更好些，鮮亮兒、也簡單?！绷褐f道。
方霆嗯了聲：“那這樣，帶餡兒的，不帶餡兒，你都給我整點，價錢呢，也好說！”
梁知誒了一聲，心思微動，又說道：“其實除了魚丸，還能做蝦丸、牛肉丸，也都好吃！”
“那就都弄一些吧，到時候先看看大家的反響如何，要是好的話，我去跟領(lǐng)導(dǎo)打申請?！狈仅蠓降?。
梁知點頭應(yīng)下，等人走后，又好好的謝了鄭花一番。
“外道了不是？”鄭花瞪了人一眼：“跟哥哥還客氣啥？”
說著還壓低了些聲音跟人道：“這姓方的，平時好貪點小財，不過大的不敢碰，你跟他來往的時候，注意些分寸，別交往太深了，也別多打聽?！?p> “我懂的，鄭哥你放心吧?！?p> 鄭花沒再多說，跟人打了聲招呼，扭頭也去忙了。
梁知也不多打擾，正準(zhǔn)備帶著陳峰去大姨家蹭飯。
才剛到店門口，就被急匆匆奔來的美婦人給攔下。
“誒，等等！”美婦人含笑望著人：“我剛剛聽你說魚丸、蝦丸，牛肉丸啥的，挺感興趣的，能詳細跟我說說嗎？”
見梁知目光打量，美婦人笑著自我介紹：“我是李德泰，這家店的老板?！?p> “原來是李老板，幸會幸會。”
梁知客氣的伸出手，跟人輕輕握了一下。
據(jù)他所知，李德泰今年至少也有四十五六了……這手也不知道是怎么保養(yǎng)的，感覺比十八歲小姑娘的還要嫩。
歲月似乎也格外的寬待她，除了眼角能瞧見些許細紋，這張臉倒也擔(dān)得起吹彈可破。
梁知略愣了兩秒，很快就調(diào)整好表情：“這魚丸就是……”
他跟人簡單說了下這幾樣手工丸子，還道：“其實像你們店里有涮鍋子這項特色，加一點丸子類的東西，最合適不過了，魚丸湯、蝦丸湯、牛肉丸湯，也都是很不錯的菜品?！?p> 李德泰點了點頭，過了會兒便說道：“那你看看，送去方主任那里的丸子，能不能也往我這里送點？價錢好商量的?！?p> 她深知現(xiàn)在的人，還是更愿意和單位里頭合作，對私人的生意，總是看不上、不相信多一些。
所以干脆先把價格優(yōu)勢擺出來，要是梁知這魚丸啥的真的好賣，在保證盈利富余的情況下，多給個一兩毛錢，她也是能夠接受的。
“李老板干脆，我也不跟李老板說虛的，魚丸跟蝦丸兒，我都給你按八毛五一斤算，牛肉丸貴一點，最低也得一塊一毛錢一斤了！”
梁知跟人報了個價格。
李德泰粗略的算了一筆賬，這一斤丸子，少說能做四五碗湯。
一碗湯就按五毛錢一碗賣，也還是有的賺的。
要是她在加個魚丸湯鍋，用魚丸煮過的湯底，加上兩三顆魚丸，賣上一兩塊錢也是可以的。
反正來吃涮鍋子的，都是平常舍得花大價錢的，也就那么幾位，肯定樂意圖個新鮮，要是好吃、順口了，肯定還會再多光顧。
一份羊湯鍋底，她賣三塊五，那些人都是不眨眼睛的。
“成！”
李德泰應(yīng)得爽快，梁知也沒被沖昏頭腦，更想把這門生意做得長久：“那我到時候先給您送些過來試試，要是好賣，咱們再簽訂單！”
“那感情好??！”李德泰對梁知的行事十分滿意，還特意親自送人出去了一段路。
梁知跟人作別后，想了想，回大姨家取了倒騎驢，打算趁著時間還早，先回家做點魚丸出來。
德泰樓這邊的生意，他一定得爭取到手里才行。
大姨見人蹬車走，隔著窗戶招呼人叮囑：“中午別忘了來！”
“誒！”
梁知應(yīng)了聲，擺了擺手讓人放心。
回去的時候也就八點鐘左右。
他先去村長陳寶貴家里頭，打聽了能不能在河里頭撈魚的事兒，有沒有啥說頭。
“沒啥說頭，村里人有時候也會過去撈幾條魚吃，有那有本事兒，一回能抓不少，過年的時候，各家都能分個一兩條。趕上這兩年松快了，也有人去撈了魚去賣的?！?p> 陳寶貴樂呵呵、特?zé)崆榈恼f道：“你要樂意弄這個，后頭水田地里，趕上天氣暖和的時候，還有泥鰍黃鱔呢，大家沒啥事兒也會去掏一點兒，孩子們也都不怕，經(jīng)常幾個人組一塊堆兒掏著玩?！?p> 倒是沒太多人想著賣錢。
梁知聞言不免放下心來，跟人客氣了幾句，就回自個家去了。
現(xiàn)去下地籠整魚肯定不行了，他回來的時候，在市場買了兩條大胖子魚。
趕在中午前，做了三斤左右的魚丸出來。
結(jié)果發(fā)現(xiàn)，如果魚是買的話，魚丸賣八毛五只是勉強保本，甚至可能還要虧……
大意了！
他先把魚丸送了兩斤到德泰樓，剩下的帶著去了大姨家，留著中午添個菜。
剛立冬，天氣倒是還沒有那么冷。
卻也比前些天降溫了不少。
他這會兒哈口氣，都能看著淡淡的白氣兒了。
大姨跟張叔這會兒正在包餃子。
四樣餡兒，韭菜雞蛋的、芹菜牛肉的、純黑魚肉的、還有酸菜豬肉的。
“梁兒來啦？快進屋里坐會兒，喝口熱水暖和暖和，瞅瞅你那耳朵凍的。”
大姨瞅著人，明顯高興不少，熱情的招呼人進屋，給人倒了熱水，還在里頭加了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