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禹工作的廠子里,就有一個叫張春立的!
且已經(jīng)有七八天沒來上班了。
昨天晚上,財務(wù)才來跟他說,廠子里的現(xiàn)金不見了……而這些錢,之前是張春立負(fù)責(zé)看管的,也是他鎖起來的。
因為著急用,所以才叫了幾個人過來砸了鎖頭。
結(jié)果發(fā)現(xiàn)里頭除了幾張放在上頭的紙幣,剩下的都是白紙。
“我現(xiàn)在這就過去,那些人倒是把逸逸上學(xué)的地方給說對了,別是張春立真的攜款私逃,招惹上了什么人……拿我的信息去攪混水了!”張禹語氣很是不好,言語間對張春立已經(jīng)充滿了恨意。
張叔覺得這話在理,跟他說:“我跟你姨正準(zhǔn)備出去避避風(fēng)頭,要不讓你媳婦也帶孩子回娘家待幾天,最近就別出門了,先報警!”
他心急之下,說話都有些前后不分、語無倫次。
好在張禹也是聽懂了:“我這就跟曉玲說。”
張叔掛了電話之后,把從張禹那聽來的話,跟梁知他們都說了。
大姨不免發(fā)愁:“曉玲還能回娘家……咱倆去哪?也回我娘家?”
大姨家里頭的長輩早就不在了,且離這兒遠(yuǎn)著呢!
張叔也愣了下。
他在這邊也沒啥親戚。
“叔兒,姨,那還尋思啥啊,上我家唄!”梁知在一旁說道。
陳峰也點了點頭。
大姨跟張叔對視了一眼:“也行,就是給你添麻煩不?。恳膊恢肋@些到底都是什么人。”
她愁容滿面,頭一次遇見這樣的事情,剛剛那些人吵吵吧喊的砸門時,她心都快要嚇出來了。
“這有啥麻煩的!我家里也就我跟陳峰倆人,你跟我叔兒不嫌簡陋就行?!?p> 梁知說著還有些不大好意思:“新房子有點鬧耗子,我本來說想整兩只貓在家里頭養(yǎng)著,這幾天踅摸著瞎轉(zhuǎn)悠,也沒看著哪有?!?p> 現(xiàn)在養(yǎng)貓基本是為了抓耗子,屬于功能型。
哪像后來各種萌萌嬌嬌的寵物貓,是為了排解寂寞、尋找陪伴……養(yǎng)來供著、摟著吸的。
他倒是想要買貓,奈何沒找到有賣的。
一般這時候,多是誰家貓揣崽子了,想養(yǎng)就言語一聲,等斷奶就可以去抱回來了。
原本也不是沒考慮在東池頭問問誰家養(yǎng)貓沒有……但一想到先前借梯子時,陳家兩兄弟說的話,估計就是有貓他們也不太可能會賣給他,更別說送了。
這事兒就也這么耽誤下來了。
大姨‘嗐’了一聲:“那有啥的,人還能被那玩意兒給嚇唬住了?啥玩意兒不怕人??!”
張叔也是點點頭。
梁知就更熱情的邀請兩人去家里住。
等人收拾好東西,梁知跟陳峰幫人拿上了倒騎驢。
“還有啥……嗎?”梁知回來第二趟的時候,語氣微頓,目光在門旁邊的墻面上停留了會兒。
“沒啥了?!贝笠虘?yīng)了一聲,手下意識捂著口袋走了出來。
張叔換了套上衣,也緊跟著出來了。
梁知讓兩人先上車,他出去撿了塊小石子,磨得尖銳了些,又折返回來,在墻上那處不怎么顯眼的圓圈處輕輕劃了個不細(xì)看看不出來什么的叉。
做完這些,他又跑去二樓跟三樓看了眼,并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異常。
他又跑到窗戶底下檢查了下門窗有沒有鎖好,順便仔細(xì)的瞅了一圈附近的墻面。
沒發(fā)現(xiàn)什么痕跡。
想了想,他跟張叔道:“咱是不是應(yīng)該等警察過來之后再走?不然等會兒警察來了撲個空,會不會算咱們報假警???”
“還真是!”張叔一拍腦門:“你看我都把這事兒給忘了……張禹還說等會兒要過來呢?!?p> “那咱等會兒再走吧?”大姨說著就從倒騎驢上下來了。
梁知說道:“要不我留這兒等著吧,讓陳峰先送你跟我說叔兒回家,也省得咱們都在這兒打眼?!?p> 他其實還想去隔壁單元看看,確定一件事兒。
“我也留下吧,讓小峰帶你姨先走?!睆埵逑肓讼腴_口說。
梁知猶豫幾秒,想到張禹那邊還是得張叔來應(yīng)付,便點頭嗯了聲:“行?!?p> 說著就囑咐陳峰回家鎖好門:“不用過來接了,反正東池頭離這兒也不遠(yuǎn),溜達(dá)的就走去了?!?p> 陳峰誒了一聲,先蹬著倒騎驢馱著大姨回東池頭了。
梁知就在附近打轉(zhuǎn)了會兒:“叔兒,咱別在家門口站著了,到對面吧,省得那些人等下又過來?!?p> 張叔應(yīng)了聲,跟人去了馬路對面。
梁知跟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時,也打量著四周的環(huán)境。
這小區(qū)是樓房跟平房混著來的。
像張叔跟大姨家,是一個平房帶院子,但旁邊就是樓房的單元門。
從單元門進(jìn)來,也能直接到大姨家里頭。
大姨家兩個門,南向開的,是通往院子的,梁知平時就是從這兒進(jìn)的。
剛剛鎖了院子門,他們是從東面那個,在單元樓里頭的門出來的。
門對面就是上二樓三樓的樓梯。
這小區(qū)基本都是四層樓。
最高的也就是六層樓。
六層樓的,旁邊沒有像大姨家這種帶院平房。
大姨家隔壁也是這樣的構(gòu)造,只不過旁邊的平房帶院是跟大姨家的緊挨著,樓房是在右側(cè)。
也就是那戶人家,是西房門在單元門里頭。
也只有臨街的這一排,是這樣的平房加樓房構(gòu)造。
后面的就都是純樓房了。
這種構(gòu)造除了一樓很好進(jìn)以外,二樓跟三樓,也能通過平房的樓頂輕松上去。
要是翻窗盜竊,倒是比后面的純樓房合適。
可如果是走門撬鎖……倒也不必考慮這么許多。
梁知不確定剛剛看到的圓圈是不是自己想太多。
趁著張叔迎上過來調(diào)查情況的警察時,他去旁邊的單元里看了看。
一樓門口的墻面干干凈凈,二樓三樓也都一樣。
是他想太多,還是踩點的只看上了張叔一家?或者這其實只是掩人耳目的手段障眼法?
梁知回去,聽見張叔正在跟人講明情況。
“沒有看見那些人的長相嗎?”
張叔搖了搖頭,指著門上被人砸的地方:“都被砸壞了,擱里頭看著就黑漆漆的,啥也瞧不著?!?p> “幾個人呢?也不知道嗎?”
張叔搖頭,梁知說道:“至少有三個人!”
警察看著他。
梁知說道:“當(dāng)時我們從窗戶看了眼,至少是三個人跑了過去,不過都是背影?!?p> 他又伸手指了指門邊墻上的圓圈:“還有這個!這是一些專門從事盜竊的團(tuán)伙,用來踩點溝通的痕跡,看手法應(yīng)該是3-5人常用的習(xí)慣?!?p> “你怎么知道的?”
警察審視的目光,在梁知身上打量起來。
梁知心底一慌:糟糕,好像暴露了什么……
剛剛沒有跟張叔他們說就是擔(dān)心這個、這個他解釋不清??!
“聽人說的啊。”他露出老實憨厚的笑容,有些不大好意思的撓了撓頭:“小時候沒啥玩兒的,就喜歡在家門口的墻上瞎畫……結(jié)果就被家里人給罵了,說我給家里頭招賊,說這樣畫東西是賊出門踩點的信號?!?p> 警察瞅著他,信了一半。
實在是梁知的笑容過于真誠老實,讓人想不相信都難。
梁知充分發(fā)揮著當(dāng)年跑龍?zhí)啄ゾ毘鰜淼难菁?,臉上始終保持著老實的模樣。
內(nèi)心其實慌得一批。
警察把情況了解的差不多,正準(zhǔn)備走的時候,又碰到了匆忙趕來的張禹。
跟人又了解些張春立的情況。
之后也就走了。
張禹說讓張叔跟他去廠子里頭住:“廠子有保安隊,天天晚上有人組隊巡邏,怎么說也安全一點。”
張叔遲疑了下。
“不了,我跟小梁兒都說好了,到他那住幾天?!彼f道。
張禹打量的目光落在梁知身上,隨后拉扯著張叔到一旁跟人小聲說道:“您又不了解他,也就是半路相逢的一陌生人,您平常跟他偶爾往來也就罷了,出了這樣大的事情,您怎么也該多長個心眼兒才是。”
“小梁兒才不是陌生人!”張叔老大不樂意:“我跟你姨,都是真心拿他當(dāng)家里人的?!?p> “我看你是失心瘋了吧!”
張禹突然就像是被點著的火藥桶一般。
“你跟他,你們才認(rèn)識幾天?還當(dāng)家里人……我看你就是非要等著被人賣了、替人把錢給數(shù)清楚,才會知道后悔。”
他大聲的吼道:“你就是失心瘋!當(dāng)初撿了個來歷不明的女人回來還不夠,現(xiàn)在還想再多撿個兒子是吧?”
“我是真不知道你被那個女人給灌什么迷魂藥了!她說什么你就信什么,現(xiàn)在她領(lǐng)個來路不明的野男人回來,你也上趕著掏心掏肺把人當(dāng)一家人……”
張禹嘴巴一張一合,有些難聽的話,到底還是咽了回去。
“你別把話說的那么難聽!”張叔臉色也不怎么好看,卻在兒子面前少了幾分底氣,到底是也沒說出什么重話來。
張禹指著人,很是暴躁的轉(zhuǎn)了幾圈:“你愛怎么地就怎么地吧!我也不管你了!你看誰好就跟誰過去吧!”
他怒吼著丟下了一句:“以后你也就指望那些外人去給你養(yǎng)老好了!”
說完就頭也不回的走了。
梁知不免覺得尷尬。
可也不能這么在這兒僵持著。
他輕咳了聲掩飾尷尬:“張叔兒,咱也回吧?!?p> 張叔誒了聲,十分的窘迫難為情。
路上,倆人慢悠的走著,沉默好久,張叔才開口說了句:“家里頭的糟心事兒,讓你看笑話了……剛剛他說那些,你別往心里去,我跟你大姨是真心拿你當(dāng)半個兒子?!?p> 張叔嘆息道:“他說你是外人,可也不想想他一年到頭能來看我?guī)谆?、就是你這個‘外人’都還知道隔三差五、有點啥好東西都惦記著給我們送來點兒呢,他連個外人都不如,倒是還有臉叫喚!”
張叔越說越氣,恨不能沒有這個兒子一樣。
可張叔自個嫌棄歸嫌棄,惱恨歸惱恨,但梁知要是跟著附和就多少有些不懂事兒了。
人家是親父子,他是真‘外人’啊。
“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jīng)嘛,也沒什么?!?p> 梁知不大有所謂道:“感情都是互相處著出來的,日久總能見人心的,我不也沒少受您跟我大姨照顧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