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杯酒下肚,許知府和阮青河皆覺得此事還有挽救的余地,阮青河心中更是明白,區(qū)區(qū)一副都御使御前司那會放在眼里,此行的目的不過是為了陸鈺那小娘子罷了,只是特使的死鬧得沸沸揚揚,若不給個說法,皇上面前不好交差。
所以兇手可以是任何人,只要不是陸鈺就好了,
他看了一眼許知府,發(fā)現(xiàn)對方似乎并未理解這一點,一門心思全在如何保住頭頂?shù)臑跫喢鄙稀?p> “我御前司雖不過問人事,可堂堂一朝廷命官竟慘死州府,傳出去我大離國顏面何存?故此明日小女將在特使遺身返送回京時開棺驗尸,許大人可覺得有何不妥之處?”
“沒有沒有,大人您英明神武,定能將那兇手緝拿歸案!”
……
龍瑤回了御前司府,其余二人心中卻并未有多輕松。
兩人坐在桌前一聲不發(fā),許知府更是臉色鐵青雙手抱胸,一副悶悶不樂將要爆發(fā)的模樣。
“這次可被你害慘了。”
阮青河夾起一口菜送進(jìn)嘴里,有的沒的來了一句。
“本官把你害慘了?”
這徹底點燃了許知府怒火的引線,激憤道。
“若不是你在外邊干一些見不得人的勾當(dāng),又怎會鬧到今天這部田地?”
阮青河以為是對方知道了陸鈺的事,身子微微一怔,就聽見許知府又道。
“那賊人明顯是知道特使此行的目的,故才殺人滅口給個下馬威,那禮部尚書之女定在我薊州!”
還好。
阮青河松了口氣,接過話。
“行了,事到如今說這些還有什么用,我倆現(xiàn)在是一條船上的人,我若出了事,你也好過不到那里去?!?p> 說罷站起身子,道。
“阮某得回去了,可別讓人抓住了什么把柄,說我一御前司的人不務(wù)正業(yè)成天混在這州府之內(nèi),你也好自為之,不該說的話…”
他緊緊的盯著許知府,一字一頓道。
“別亂說?!?p> 御前司府——
龍瑤第一時間便去了地牢,在里一圈巡視,出來便對身邊一侍衛(wèi)說道。
“把牢房的鎖全部打開?!?p> “統(tǒng)司,這…”
“怕什么,若是他們敢跑,殺了便是?!?p> 侍衛(wèi)心領(lǐng)神會。
“是!”
接著又道。
“不過屬下有一事不明,總司吩咐咱們來此尋找顧家小女,統(tǒng)司為何又要主動攬上特使這一臟活呢?”
龍瑤盯著大門處緩緩走來的阮青河。。
“強龍難壓地頭蛇,那兩人在薊州當(dāng)差十年之久,早已和這一方水土融為一體,若是單刀直入,只能是得不償失,想要真正撬開他們的嘴巴找到顧家小女,可心急不得。”
阮青河走到跟前行了個禮。
”統(tǒng)司大人”
“阮統(tǒng)司,哦不,阮護(hù)衛(wèi),小女初來乍到,這府中上上下下之事,你可得多多擔(dān)待了?!?p> “統(tǒng)司言重了,阮青河必定萬死不辭,輔佐統(tǒng)司左右!”
……
“屬下告退!”
許知府給下人交代完明日開棺驗尸一事,便拖著疲倦的身子朝著臥房走去,
當(dāng)他行到院中時,忽然間狂風(fēng)大作,卷得園中草木搖曳不止,在月色下鬼影連連。
他心中想起特使那凄慘的死狀,頓感全身乏力,狠狠咽了口唾沫,又疾步朝著臥房走去。
見臥房中夫人鼾聲平穩(wěn)已是熟睡狀態(tài),心中也寬慰了些,輕聲細(xì)步地關(guān)上門來到祖上靈位前,點燃香火,拜祭道。
“老祖保佑,讓林生度過此劫,延續(xù)許家香火血脈…”
遂插上香轉(zhuǎn)身離開,卻不小心踩著一異物,腳底一滑差點沒站穩(wěn)。
心中正想著是那個下人如此大膽連這祖上祠堂也敢粗心大意,低頭一看,發(fā)現(xiàn)地上竟躺著條死魚!
他嚇得連連后退,心安立定后又上前一看,發(fā)現(xiàn)那魚臂長大小,一雙杏仁的眼睛正驚恐地盯著自己,似那死不瞑目之人。
許知府感到背后一陣陰風(fēng)吹來,情不自禁的打了個冷顫,正在此時,一聲驚叫從臥房傳來,他起身奮力跑去,見著自家夫人驚魂未定地蜷縮在床角,一只手指著地面,身體止不住的發(fā)抖。
“夫人!”
許知府急忙走進(jìn),往地上一看,發(fā)現(xiàn)竟也躺著條死魚。
……
次日清晨,許知府正于偏堂品茶,不多時外邊便走進(jìn)一人,對著他行了個大禮,恭敬道。
“小人見過知府大人,祝大人官運……”
“好了好了好了。”
他不耐煩地扇著手示意對方停止這無意義的客套話。
“是,大人。”
“今日副都御使遺身將返送回京,新的御前統(tǒng)司也要查明驗身,難免涉及開館送陰一事,才喚了你來?!?p> “小的明白!”
“此事定不能出什么紕漏,獎賞少不了你的,可若是出了差錯,小心腦袋搬家!”
“大人您這話說的,您老母親都是我送走的呢,小人辦事,您就把心放肚子里!”
陸鈺抬起頭來一副信心十足的模樣,許知府雖聽著不舒服,可也無話可說,心中更是沒有多余的閑心去計較。
“大人,若是沒有什么事,那小人便下去準(zhǔn)備了?!?p> 許知府拖著張蠟黃的臉不耐煩的搖了搖手,接著又似乎是有事沒交代完,喊了一聲。
“等等!”
“大人您還有何吩咐?”
陸鈺轉(zhuǎn)過身,恭敬道。
說起來他和這知府大人還有些交情,作為薊州有名的法事先生,也為許大人老母親做過法事,更是憑借一些障眼法把那場法事弄得如真君顯靈一般,好比再吊的人面對理發(fā)師也要低頭,過程中對陸鈺幾乎是鞍前馬后惟命是從。
加之陸鈺妖言惑眾,什么此乃風(fēng)水寶地你有大帝之資一類的話糊得許知府暈頭轉(zhuǎn)向,一來二去,看似天差地別的兩人竟熟絡(luò)起來,家中請神送佛之事也皆由陸鈺一手操辦,許知府對這小小的法事先生可謂信任有加。
“你這斯最近在干些什么,怎么那棺材鋪尋不著你?”
陸鈺一聽頓時情緒激動,將幡帷立在一旁,哭天喊地道。
“許大人,您可得為小人做主?。 ?p> “何事這般悲切?!?p> “苦心經(jīng)營這么多年,小人就靠那小小棺材鋪維持生計,誰知御前司阮統(tǒng)領(lǐng)非說小人那棺材鋪陰氣太重招惹妖祟,就一把火給燒了!幸虧小人當(dāng)時不在鋪中,要不然…”
陸鈺裝的像個街邊老婦般好不賣力,許知府聽完神色復(fù)雜,勉強安慰了句。
“這也是為了防患于未然,你作為薊州百姓,理應(yīng)貢獻(xiàn)自己的一份力量?!?p> “大人,若是捐獻(xiàn)點錢財小人倒也不是那吝嗇之人,可直接把小人飯碗給砸了,這可讓小人怎么活??!”
“那你現(xiàn)在居于何處?”
“害,不提還好,一提我就來氣!”
說著陸鈺竟到桌前坐下,自顧拿起茶杯一飲而盡。
氣氛如此,許知府也不好多說,問道。
“為何?”
“就算是做官的,平白無故燒人房屋不給個說法怎么著也說不過去吧,小人便斗膽去那御前司找人理論,那阮統(tǒng)司可能也覺得自身理虧,便說自己手下有一閑置宅院,比我那棺材鋪更大更好,可以最低價轉(zhuǎn)讓給小人?!?p> “宅院?”
“正是,小人還特意去看了下,確實比我那棺材鋪體面,心想是因禍得福撿了這等便宜。可買下之后才知道,這原來是座鬼宅!乃從天而降之物,十分不吉利!”
許知府什么話也不想說。
“小人本就是吃死人飯,倒也能將就,可那些慕名而來的人卻將我那宅院當(dāng)作名勝古跡之地紛紛前來圍觀,弄得小人生意也沒法做,可真是…”
說著陸鈺又一抽一泣起來,弄得許知府心煩意亂。
“行了行了,只要你將特使的事辦好了,圍觀一事,我自會為你解決?!?p> “小人多謝大人!”
陸鈺感激涕零,又聞許知府說道。
“對了,這事過后你為本府老母壘個墳,最近家中怪事不斷,定是老母墳地風(fēng)水遭人動了?!?p> “樂意至極,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