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青河自然明白不管其中有何蹊蹺,眼前這個人的話聽聽就好了,完全沒必要放在心里去。
至于兇手到底是誰,對自己和那新來的統(tǒng)司都不重要。
新統(tǒng)司只需要把案結(jié)了給上邊一個交代便算大功告成,又或許是新官上任三把火,急需一個棘手事件來鞏固自身威嚴(yán)和打響名號,所以對方是只妖只會更和她心意。
而自己也只是跟在身后混混日子,只要別把陸鈺順藤摸瓜查出來就行了。
他走出宅院,望著湛藍(lán)的天空,一時間竟茫然無措。
斬妖除魔這些年,到底是為了什么?
一件命案,全部有關(guān)人員都在演戲,反倒是無妄之災(zāi)的許知府盡心盡力擔(dān)驚受怕,死去的特使更是成為勾心斗角的工具,想想真是凄慘。
阮青河嘆了口氣,轉(zhuǎn)身看著偌大的宅院,心想若此人不除,薊州恐再無寧日。
待阮青河走后,小妹放下手中針線來到桌旁坐下,似有什么話難以啟齒。
“怎么了?”
“我…我想寫封書信回家,報個平安…”
……
次日一大早,整個薊州炸開了鍋。
其陣仗絲毫不亞于敵國來犯全民皆兵,不管是各方衙門還是州府,亦或是御前司,幾乎都傾巢出動,在薊州城附近的每條流域開展了一次史無前例的魚妖大掃蕩。
許知府為表決心也是親臨上陣,坐在臨時搭建的屋棚內(nèi)望著河面上來來往往的船只很是滿意。
這么多年來,第一次有了為人父母官的感覺。
而一旁的阮青河臉色卻有些不太好看。
自身也算是見過世面的人,不管是江湖和官場也都有涉及,而如此荒謬之事,生平還是第一次見。
他一眼望去,發(fā)現(xiàn)整個河面上,都飄蕩著迂腐幾個大字。
“許大人,你似乎很有把握嘛?!?p> “龍瑤大人親自督陣,量這魚妖本事再大,也插翅難逃?!?p> 許知府捋著胡須好不自在,此時搜查的士兵來報。
“大人,屬下已在河岸點燃誘妖香,水下也下去查探過,并未發(fā)現(xiàn)魚妖蹤跡!”
“再探!”
“是!”
一整日下來,所有人一無所獲。
龍瑤顯得有些無所謂,許知府倒對這過家家的游戲樂此不疲,只有阮青河覺得心中實在過不去。
好歹也算半個父母官,如此勞民傷財?shù)淖鰺o用功,也不怕他人恥笑。
“大人,明日可還繼續(xù)這樣搜查?”
御前司府內(nèi),龍瑤坐在大殿上看著下方阮青河,反問道。
“難道阮護衛(wèi)有什么更好的法子?”
“沒有,屬下只是覺得,這樣毫無目的的搜索,得搜到那般時日……”
龍瑤聽聞微微一笑,像是在安慰阮青河般說道。
“無礙,反正時日夠多,再則,若不把那魚妖搜出來,在許知府家中放置死魚的人又怎會自動浮出水面呢?”
阮青河連夜趕到千機閣,如此深夜造訪,把陸鈺也嚇了一跳。
“阮大人,您這是…”
阮青河喘著大氣低著頭,沉聲道。
“我不管你有何目的,收手吧,統(tǒng)司已經(jīng)注意到你了!”
“阮大人,我實在不明白…”
陸鈺話音未落,就被阮青河一把揪住衣領(lǐng),暴怒道。
“她一來就殺了我地牢中所有妖祟邪人,你區(qū)區(qū)一個道士,就算有這千機閣又何妨,你怎么斗的過她!”
“大人您息怒…”
“你想死我不攔著,可別拖累了我!”
……
次日掃蕩大隊再次出發(fā),昨天搜完了城中大街小巷,今日的戰(zhàn)場轉(zhuǎn)到了城外。
龍瑤去了特使來時途徑之地,許知府和阮青河則去了其他地方。
一路上許知府遮遮掩掩總想著要換個地方,很不自在。
作為一方百姓的青天老爺,這人把平庸二字運用得如魚得水,雖然平日借機斂了不少財,可又確實沒干什么傷天害理的大事。
最重要的是這人沒什么城府,心里在想些什么臉上一看便知,比起阮青河那種老狐貍,倒有點枉活這么大歲數(shù)的意思。
阮青河見他這般拘謹(jǐn),心中倒是來了勁,按原計劃來到約定地點。
此處四面環(huán)山,中間有一不大的湖,借著此湖四周也有幾畝良田土地,看上去十分和諧。
“此處清幽,小心點。”
“明白,頭兒。”
凌風(fēng)領(lǐng)著許知府的人在岸上點完香,便帶著以前的兄弟乘上竹筏,潛入了水中。
許知府照例在一旁品茶,阮青河則憑借多年的獵妖經(jīng)驗,在四周細(xì)細(xì)觀察起來。
忽然,他眼睛一撇,余光像是掃著了個什么不得了的東西,一細(xì)看,竟發(fā)現(xiàn)是個人影,再一細(xì)看,整個人直接傻眼了。
我的天哪……
遂跑了過去。
“陸鈺?!?p> 他盯著蹲在地上背著一個木背簍,手中不知在鼓搗些什么的陸鈺,聲音幽怨。
“阮大人?您怎么在這兒!”
陸鈺抬起頭來,見著是阮青河,也是十分驚訝。
“你問我嗎?!?p> 陸鈺看了看手中羅盤,一聲嘆氣。
“害,這不是知府大人叫我有時間來給他老母壘墳嘛,想著提前來看看情況,到時也快當(dāng)些,不信你問許大人,是吧,許大人?”
陸鈺指著阮青河身后,阮青河轉(zhuǎn)過身去,見著許知府也不知何時跟了過來,一副羞愧難當(dāng)?shù)哪?,接著又點了點頭。
他看著眼前石磚砌成的陵墓,不知道的,還以為是那位皇親國戚。
“我以為你又盜別人尸體呢?!?p> “大人,這話可不能亂說?!?p> “哎行了行了,這叫什么事,你也是,怎就比我這做兒子的還急?!?p> 許知府對著陸鈺一頓咒罵,接著沒好氣地返回營地,陸鈺也是十分憋屈,收起羅盤看著眼前警惕心十足的阮青河,抱怨了一句。
“你們這些當(dāng)官的…真是吃力不討好?!?p> 接著便轉(zhuǎn)身離開。
“等等!”
“阮大人,你不會也要叫我壘墳吧?!?p> “你當(dāng)真是來這兒看方位的?”
“那你覺得憑許知府肚子里那點東西,會和我聯(lián)合起來欺騙你嗎?”
很有說服力。
“你最好祈禱真能找到個魚妖,不然就等著受死吧!”
“多謝阮大人體恤?!?p> 陸鈺彎腰行了個禮,最后頭也不回的離開。
他望了一眼湖對面忙的不亦樂乎的尋妖人,在不為人知的地方,露出個狡黠的笑。
你一定會幫我找到魚妖的,不然怎么做人間百味。
…
一個墓地而已,有必要遮遮掩掩嘛。
阮青河看著許知府老母親墳?zāi)?,心中嘀咕一句,轉(zhuǎn)身離開前往營地。
可就在這時,湖面突然傳來一聲驚叫,他急忙扭頭看去,發(fā)現(xiàn)譚中心處竟出現(xiàn)了一巨大的旋渦,正將附近所有的竹筏往里吸去。
他一個激靈,拔出腰間大刀,縱身一躍飛向湖面。
“凌風(fē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