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先生真乃神人也

　　朝都城，萬醫(yī)堂。

　　黑瓦白墻，色調(diào)與周圍的古色古香有著極大的差別，占地廣闊，橫跨七八條長街，墻內(nèi)不少樓宇，高矮錯落，色彩同樣是非黑即白，沒有絲毫的情調(diào)可言。

　　身為諸子百家里【醫(yī)家】的圣所，此處自然是受萬民敬仰，行人路過時都會繞著，只敢遠遠仰慕眺望，不敢靠近。

　　關鍵是怕炸著......

　　因為萬醫(yī)堂不接受病人，比起醫(yī)院，這里其實更像是個實驗室，每逢四季初時，無數(shù)馬車就會運載著各種稀奇古怪的草藥石頭，進入這片白墻之中，黑瓦上空常年繚繞著白煙，時不時還能聽到一些丹爐的爆炸聲。

　　在這個醫(yī)學加點嚴重跑偏的時代，絕大多數(shù)的醫(yī)者都在致力于將人體和自然聯(lián)系到一起，利用陰陽五行，天地寒暖等理論，硬生生的開辟出了一套偏向于中國古代醫(yī)學，但是比其更加玄乎的醫(yī)療體系。

　　舉個例子，這里的人連靜脈和動脈都分不清，但是他們可以用石頭，樹葉，以及無數(shù)草藥凝練而出的丹藥，讓一個人短時間內(nèi)展現(xiàn)出一頭牛的力量。

　　這種現(xiàn)代醫(yī)學根本無法理解的產(chǎn)品，在這個世界卻很常見，二兩銀子一顆，叫《大力丸》，副作用不小，有些書生挨欺負了，嗑一粒出去跟人家決斗，沒控制好力道把自己肌肉扯斷了，在床上躺好幾個月的情況時常發(fā)生。

　　此時，在一間煉藥室之中......

　　大門緊閉，幾個長須老者神秘兮兮的湊在一起，他們赤裸著上身，漏出一片片萎縮的胸肌。

　　這幾位都是德高望重的老醫(yī)師，平時只有王宮貴胄生了病，才能請的動這些人物。但是此時，他們竟然完全不顧及自己的形象，就這么衣衫不整的望向彼此，眼神中甚至還有一種莫名的興奮和期待。

　　突然，一個人拿出了一根棍狀物體。

　　“唰————”所有的目光都狂熱的投了過來。

　　此人正是當日去侯府的醫(yī)師陸寒方，而他手中拿著的，則是之前呂慈做的那個簡易聽診器。

　　只見陸寒方拿著竹筒，貼到了一個老者的胸膛上，而另外一個老醫(yī)師則迫不及待的湊了過來，將耳朵放到了另一頭。

　　“怎么樣......聽到了么？”

　　那老者眼睛驚喜閃爍：“聽到了，聽到了！”

　　“和老王的比怎么樣？”

　　“你的像打鼓，他的像敲棒槌，音調(diào)間隔也有所不同?！?p>　　“果然啊......不同人的心跳聲音都是有區(qū)別的，快快，記下來！”那人興奮的說著，旁邊一個同樣坦胸的老者連忙拿筆，在一張紙上奮筆疾書。

　　“太神奇了，這個工具能讓心跳和呼吸的聲音變得如此清晰......不過這些聲音到底意味著什么，不同的聲音是否代表著不同的病癥？！”

　　“好了，該換我了，聽聽我的聲音如何......”

　　自從這個聽診器被拿到了萬醫(yī)堂，幾乎就成為了老一輩醫(yī)者爭相研究的對象。但是他們只能聽到人體內(nèi)不同的聲音，但是卻無法知道這些聲音的意義。

　　只是聽陸寒方說，一個叫呂慈的民間郎中就用這個東西，治好了侯爺?shù)慕^癥。

　　“天才！絕頂天才！?。〔谎芯克幚?，不研究方劑，反而是從聲音來辯證疾病，果然，天地萬物之中藏著的都是醫(yī)道至理！”一個狂熱分子嗷嗷嚎叫著！

　　“不知這呂慈呂先生在哪？咱們集體去請教他如何？”有一個老頭子興致勃勃的提議道。

　　不過當場就被老陸給回絕了。

　　“人家呂先生韜光養(yǎng)晦，不愛出風頭，更不喜歡被人打擾，不然早就入了咱們?nèi)f醫(yī)堂了，怎么可能還在民間當一個郎中？”

　　“啊！為什么！為什么要如此折磨我！！”就像是一群餓急眼了的人突然看到了面包，但是卻又不給吃一樣，煉藥室內(nèi)一片哀嚎。

　　“好了?。　崩详懖粣偟暮鹊溃骸耙月曇糁尾?，這是極難的醫(yī)術，以咱們現(xiàn)在的水準定然還無法參悟，不過呂先生倒是傳授了我另一個神奇的醫(yī)術?！?p>　　“什么？快說快說！”

　　老陸微微仰著頭，用無比驕傲的神態(tài)道：“聽好了，這個醫(yī)術叫......消毒！”

　　“百病皆為毒！消毒?。?！”其余人瞪圓了眼睛：“呂先生真乃神人也！！”

　　......

　　“啊湫~”

　　藥堂內(nèi)，呂慈打了個噴嚏。

　　“姑爺，不舒服么？”萍兒關切的道。

　　他揉了揉鼻子：“沒事，從科學的角度講，打噴嚏大多只有兩種情況。一個是鼻腔受到了刺激?！?p>　　“另一個呢？”

　　“有人念叨?！眳未鹊?。

　　萍兒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眼中盡是崇拜：“姑爺懂得真多?！?p>　　“那當然！”

　　此刻餐食已過，呂慈便來到了《永安藥堂》的前廳，身為一個上門女婿，幫著家里干點活那是天經(jīng)地義的，結婚一年來，呂慈就一直在這里幫工。

　　因為沒有行醫(yī)資格，只能打打下手，平時給坐診的大夫端茶倒水，執(zhí)筆研墨，有病人進屋，舔著笑臉來幾句歡迎光臨。

　　弟位和打雜的差不多。

　　藥堂內(nèi)部極大，紅木的問診桌椅，頂棚的巨大藥柜，撲面而來的草藥香氣，陽光透過窗子，隱約能看到醫(yī)館特有的漂浮粉塵。

　　幾位坐診的大夫都已經(jīng)來了，一個個老神哉哉的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基本都是合同工，起初看到呂慈的時候，還覺得掌柜家姑爺給自己打雜有點不好意思，不過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有時候甚至不講情面的數(shù)落他。

　　古往今來的醫(yī)學界都是只認資歷不認人的，沒有行醫(yī)資格的人到哪都是渣渣，而那些萬醫(yī)堂里的大佬要是杵在這，這幫坐診的老家伙恨不得給人家舔鞋。

　　現(xiàn)在還早，患者還沒有上門，呂慈站在門口充當迎賓，時不時的看一眼自己的手。

　　“原主是個迷戀武道的人啊，放棄祖?zhèn)鞯尼t(yī)館，一心練武，結果混成了個上門女婿......悲慘的人生啊。”

　　不過練武的感覺真心不錯，剛才呂慈還做了幾個俯臥撐，輕輕松松，擱現(xiàn)代社會，當個私人教練肯定賊受富婆喜歡。

　　就在這時......

　　“臥肏？！你被放出來了？！”一個聲音突然傳來。

　　呂慈被嚇了一跳，抬起頭，然后就看到一個一臉嬰兒肥，肚子圓滾滾的人站在自己面前，有點像是少林足球里的六師弟。

　　“額......你是？”

　　“？？？”

　　“我失憶了。”呂慈也懶得解釋了。

　　“?。?！”那人大驚：“好家伙，被玩的這么慘？”

　　這肥頭大耳的家伙叫做李富貴，和呂慈一樣是藥堂的打雜兼學徒，家里經(jīng)商，好像挺有錢的，不過老爹腦子抽筋，覺得自家族譜里要是有個大夫，那是倍有面子的事，所以就把他強行發(fā)配到藥堂當了學徒。

　　這倆人一個是沒出息的上門女婿，一個是不學無術的暴發(fā)戶兒子，可謂天造地設的一對，所以關系處的極好。

　　“老呂你行啊，我可聽說那個刑官柳青青是一等一的大美人，人美腰細腿長活好不粘人，被她抽上幾鞭子......嘖嘖......”李富貴臉上浮現(xiàn)出了一種無比向往的神情。

　　呂慈眉角抽動了幾下。

　　“為了慶祝你大難不死，咱今晚不得去畫舫嗨一嗨？”

　　呂慈眉角抽動的更厲害了：“你在公司門口慫恿老板的丈夫去嫖？？”

　　“哎~看來呂兄是真的失憶了，去畫舫不一定非得嫖啊，咱們是去聽曲兒，而且你老婆從來不管你，怕什么？！”

　　正說著呢......突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

　　“大夫??！救人啊！救人啊?。　?p>　　他和富貴兩人忙順著聲音望去，然后就看到了一位老人抱著個孩子驚慌失措的朝著這邊跑來，步伐踉踉蹌蹌，懷中孩童哭嚎不止，地上滴落的血線拉的老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