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jīng)過各方的努力,魏遼的事總算告一段落。為了感謝大家對自己的關(guān)心和幫助,他在單位附近的餐館請吃飯。
雖然被限制了一個星期的自由,身形消瘦了些,精神沒以前飽滿,但他看著不邋遢,胡子刮的很干凈,衣服也整整潔潔的。他與大家都擁抱了一下,輪到朱小顏時,朱小顏沒忍住掉了兩串眼淚。
他拍了拍她的后背,笑著安慰說:“沒事的,都已經(jīng)沒事了。”
蕭致去幼兒園接茉莉,比他們到的稍晚一些。
茉莉見到魏遼,跑過去要他抱。他彎腰將她抱起來,她高興的說:“魏叔叔你出差終于回來了啦?!?p> 魏遼看了朱小顏和章翾一眼。
章翾說:“對呀,你魏叔叔回來了,你可以去他家里玩玩具了?!?p> 茉莉十分高興,要挨著魏遼坐,又說今晚就要去魏遼家。
魏遼對茉莉很親昵,說無論她什么時候去都歡迎她。
開餐前,蕭致忍不住了,問魏遼處理的結(jié)果是什么。
因為畢竟是打了人,又是在公眾場合,在系統(tǒng)內(nèi)部造成了不好的影響,領(lǐng)導(dǎo)要講些公平公正,還是給了警告處分并到基層重新當兵鍛煉三個月的時間。
萬嘉麗聽到時立馬蹙起眉頭,一雙眼睛溜溜的望向康明崢:“還要給處分這么嚴重???”顯然是覺得康明崢辦事不給力,沒能把問題解決妥當。
蕭致連忙瞪萬嘉麗:“你不懂,這已經(jīng)是比較輕的處罰了。要不是找了關(guān)系,肯定要記過,搞不好還會降職降銜?!?p> 萬嘉麗還是不怎么明白其中的輕重關(guān)系,但被蕭致這么一瞪,旋即反應(yīng)過來,不等魏遼先對康明崢表達謝意就先端起小酒杯敬他。
蕭致又批評她:“你喧賓奪主呀?!?p> 章翾不想把這頓感謝飯的主題渲染的太厲害,以免魏遼尷尬,也少給朱小顏一些壓力。她連忙碰了碰康明崢的胳膊示意他接受萬嘉麗的敬酒并說:“大家一起吃頓飯而已,哪有什么賓啊主的。相互間都喝一喝,好久沒一起聚過了?!?p> 蕭致剛要附和章翾,魏遼突然站了起來。
一桌人的目光全都挪到他身上。
他先不說話,拿起白酒瓶往小玻璃杯里倒酒。等倒?jié)M了,他舉起杯子看著大家,格外認真的說:“這幾天為了我的事,你們都操了不少心,確實受累了。感謝的話,我這人說不太好,但給予的幫助我都記在心里了。這杯酒,代表我對你們的謝意,我先干為敬?!绷攘葞拙渲卑椎脑?,說完后,他就仰頭把酒給喝了。滿一杯差不多有二兩半,菜還只上了兩個,他一口都沒還吃,這樣一杯酒下肚,穿過喉嚨到肚子里,燒得慌。
幾人都不由的發(fā)怔,只有康明崢感觸不那么深。他端起酒杯起身,隨后又拍醒身邊的章翾和蕭致。
大家都站起來了,默不作聲的喝完自己杯里的酒,連茉莉都湊鬧,端起裝滿果汁的杯子一股腦兒的將其喝完。
服務(wù)員正好過來上菜,是椒鹽九肚魚,章翾借機打破稍顯沉重的氣氛,笑著說:“這道菜好吃,魏遼剛調(diào)到機關(guān)請我吃的第一頓的飯就點了這,差不多是我一個人吃完的。”她一邊說,一邊給左右兩邊的朱小顏和康明崢夾了兩塊,想了想,又伸長手給每人都夾了。
蕭致吃著魚,問道:“我怎么不記得來這兒吃過飯?你們吃這第一頓飯的時候,我干什么去了?”
萬嘉麗睨了他一眼,斷定:“你當然是泡妞去了?!?p> 蕭致反問:“難道你來了?你肯定也是在飛機上瞄鉆石王老五?!?p> 萬嘉麗干脆的點頭承認:“瞄又不花錢,哪像你要送真金白銀出去。”
兩人互掐,飯桌上的氣氛很快活躍起來。
章翾怕魏遼再喝多,規(guī)定誰都不許用大杯,她也擔心酒量不好的朱小顏會喝醉,所以每次只給朱小顏倒小半杯。
蕭致嘴快,與朱小顏喝時說她酒不夠,章翾馬上站出來指著茉莉:“小顏還要照顧茉莉呢!本來應(yīng)該一點酒都不喝的,是因為今天高興才喝一點。”
蕭致于是給章翾封了個新頭銜,朱小顏的新聞發(fā)言人了。
先前大家吃飯,蒙東羽在的次數(shù)多,萬嘉麗愛找他喝,今天缺了他,多了康明崢。因為不是特別熟,也怕康明崢不好親近,她開始還不太放得開。后來在章翾的暗示下,她才慢慢跟他多喝。
章翾忙著顧及這個,看住那個,連好好喝幾杯酒的時間都不曾有,幾輪下來,她成了最清醒的人。
吃到九點多,萬嘉麗已經(jīng)斷片了,趴在桌上抬不起頭,康明崢快被蕭致灌醉。朱小顏帶著茉莉坐到另一桌,她還剩一些清醒,翻著書給坐在自己懷里的茉莉講故事。
魏遼從洗手間出來見到章翾在前臺準備結(jié)賬,他飛快沖過去,奪了她手里拿著的賬單。他對她的行動不滿意,一臉嚴肅的問:“你這是干什么?說好了我請大家吃飯的。”
她很清楚他的工資不高,以前的積蓄幾乎都用在買房子上了,現(xiàn)在還要付高意達那邊的醫(yī)藥費。今晚這頓飯雖然不是特別貴,可點了一桌子菜,又喝了三瓶多酒,怎么都得一千多。她想幫他解決一些小困難,但見他不悅,于是改口,笑著說:“我就是來看看多少錢,核對核對菜上齊了沒有。你還以為我要和你搶著買單呀?”
他心里清楚這不是她起初的意思,但既然她這樣說了,也就算了。他從兜里掏出錢包,將卡拿給老板娘。
她一直靠著前臺站著。這個位置將康明崢幾人都看的很清楚,可她的目光穿越了他們,直直朝著坐的稍后一些的朱小顏和茉莉望去。她盯著方向看了一會兒,覺得心里很寧靜,抬起胳膊撞了撞一旁的魏遼。
他側(cè)頭看她,她問:“跟你處對象那個姑娘這幾天有音訊嗎?”
他搖頭,自嘲的說:“聽說了我有暴力傾向,肯定嚇著了。”
她朝他一笑:“嚇跑了最好。”
她笑的很有深意。
他不由自主的回頭往后方看,片刻后也笑了一笑。
那看上去是個很普通的笑,但她覺得里面蘊藏了太多的故事和太多被細心呵護的愛。她舒舒服服吐了口氣,滿是歡心的感慨:“兜兜轉(zhuǎn)轉(zhuǎn),你們竟然都還在?!?p> 晚飯差不多吃到快十點,大家喝了酒,心頭事也放下了,所以興致都特別的好。
魏遼十點前得歸隊,最早走了。蕭致醉到?jīng)]法開車,康明崢帶了司機,打算送萬嘉麗和朱小顏母女,但蕭致非要去章翾家睡沙發(fā),人多了坐不下,他們只能自己打車。
章翾覺得康明崢今晚還挺融入自己的朋友圈,表現(xiàn)有些出乎她的意料。坐上車,她問他吃飽沒有。
他靠坐著,扭頭笑笑的看她:“喝飽了?!?p> 兩人身上的酒味都不輕,他一提起,她越發(fā)覺得氣味很濃,悶在車里讓呼吸變得很渾濁。于是她開了些窗,說透透氣。
他醉得沒什么多余的力氣,幾許陰冷的風吹進來時雖然將身上吹松散了些,不那么迷糊了,但忍不住困倦,一雙眼睛欲掙扎的張開卻覺得眼皮太重。他實在不應(yīng)該喝這么多酒,至少今晚不應(yīng)該,只是今晚魏遼請客,萬嘉麗十分會勸酒,蕭致又能喝,他思考之下認為不能再用從前的態(tài)度去對待章翾的這些朋友,必須拿出多于從前百倍的熱情去回應(yīng)他們,所以才喝了這么多。結(jié)果耽誤了求婚,準備好了的戒指只能繼續(xù)放在兜里,因為已經(jīng)不清醒了,他不希望今后回想起這件重要的事時自己記不清,章翾也可能認為不夠認真。好事多磨,睡一覺起來再求婚也不會遲。
車里的酒氣差不多吹散了,章翾重新將車窗關(guān)上。
康明崢在這短短的幾分鐘內(nèi)睡著了,歪著脖子,打著輕鼾,似乎已經(jīng)開始做夢。
章翾把他的腦袋正了正,以免扭到筋骨。
近來她其實挺累的,但很少覺得困,即便張不開眼了,閉上卻不太容易能睡著。此刻趁著酒意上頭,倒是靠在皮沙發(fā)上瞇了一小會兒。睡的不實,還沒到家就醒了。司機一句話都不講,康明崢的鼾聲不知何時停住了,車里安安靜靜的。車外的霓虹燈像流光一樣飛快的往后竄去,天冷,見不到行人,偶爾從后面來了一輛車,開著吵雜的音樂“嗖”的一聲超過去時才能讓人覺得這不是幻境,還在人間。
她胡思亂想了很多,終于到小區(qū),看到熟悉的景物。她喚醒康明崢。
康明崢睡得迷迷糊糊的,嘴里喃喃說著:“這么快就到了?”他一點不愿意醒過來,下了車,半靠在章翾身上,坐電梯回到家,直奔二樓的臥室,脫下外套隨手扔在沙發(fā)椅上就往床上倒。
她跟在他后面,問:“不洗澡了?”
他悶聲說不,向她提要求:“幫我脫衣服?!?p> 她確實比他醉酒的狀態(tài)要好很多,加上他又是被她的朋友灌倒的,于是她老老實實走去床邊給他脫衣服。她本以為他會有所動作,雖然他不常這樣,但偶爾有興致也會借此撩撥人。不過今晚他真是沒勁了,等她把衣服脫完,翻了個身爬在床上就接著睡覺去了。
她打算將他的衣服整理好明天拿去干洗,去撿被他扔在沙發(fā)椅上的外套時一個小盒子從口袋里滾出來掉到了地毯上。
她停頓了片刻才彎腰去撿小盒子。藍綠色絨布,大小不過三分之一巴掌,一看就能猜到里面裝的是首飾。她猶豫了一下,回身看了康明崢一眼,然后小心翼翼的打開盒子,果然是一枚戒指。她沒多看一眼就急急的將盒子關(guān)上,心跳加速的很快,在這樣寂靜的房間里幾乎能聽到砰砰聲。她想將盒子放回原處,咬了咬牙,又說服自己重新拿出來看。
戒指的款式不算特別,大小一致的碎鉆集成一個圈,正中間的位置是一顆很大的鉆石,大鉆石周圍又聚了一圈碎鉆,燈光太暗看不清成色,但顯然很精貴。沒有女人對漂亮的首飾不動心,但戒指的意義遠遠大過于其它首飾。
她沒將它拿出來仔細看或是戴上試試是否合適,只是發(fā)呆的看了一會兒,然后輕輕合上蓋子放回口袋里。
這枚戒指可能十天前就應(yīng)該發(fā)揮作用了,出了些意外,牽出一段舊情,迫于各方原因彼此妥協(xié),等一切差不多塵埃落定,最后還是會被拿出來,就像她最終還是要嫁給康明崢一樣,不過是耽擱一陣罷了。
內(nèi)心沒有了掙扎,章翾這一覺睡得出奇的好。早上翻身撞在康明崢胸口,她迷迷瞪瞪醒過來,見到他右手撐著腦袋,側(cè)身在床上,正面帶微笑的看著自己。
他的頭發(fā)一點不亂,臉上干干凈凈的,半點胡渣都沒有,應(yīng)該是已經(jīng)洗漱過了。
房里的窗簾被拉開了一些,清晨的白光投了些進來,不刺眼也不暗。
她腦子還沒轉(zhuǎn)清醒,正要問他怎么起的這么早。
他不再用手支著身子,坐起在床上,又將她拉起來。
她沒太注意他的動作,等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他已經(jīng)將那個藍綠色的小盒子遞到她面前。
他左手舉著盒子,右手將盒子打開。他一直注視著她,語氣十分認真:“章翾,你愿意嫁給我嗎?”
她絲毫不感到意外,但應(yīng)有的高興必須表現(xiàn)到位,只是像電視劇里那種喜悅到哭泣或是抱住男主角大聲說幸福之類的她做不來。她盡量輕快的朝他笑,又故意找茬:“求婚不是應(yīng)該單膝下跪嗎?”
他剛才因為緊張,居然忘記了要單膝下跪。被她挑了刺,他連忙起身要下床補救,這一刻的小慌張讓他看起來一點都不像平日里成熟穩(wěn)重的資本家,倒成了毛手毛腳的小子,害怕求婚不成似的。
她立馬抓住他的胳膊,說:“不用了,我開玩笑的。那些都是形式?!?p> 他停在半路,手上舉著打開的首飾盒,看向她。
她沒說答應(yīng)不答應(yīng),而是抬手取出那枚戒指,一點停頓的動作都沒有,直接自己幫自己戴在了右手無名指上。
他有些驚愕,本覺得戴戒指這事怎么都該是他來做的,沒想到她竟這么順手就完成了。
她并未察覺這有什么不妥,戒指戴上去不太合適,她取下來,再次戴上去,演示了兩遍給他看,然后蹙眉看向他:“好像大了一點啊。”
他哭笑不得,拿過戒指,又幫她試戴了一遍。果然是松松的,不小心就會掉出來。他明明是拿了她的裝飾戒指去比對的,現(xiàn)在卻大了,他斷定:“肯定是這陣子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