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蘇寶玉啊,滑頭!”
四公子唐寬把乘風(fēng)茶館老板祁昱打發(fā)走,便來到沁香小筑一樓大廳,坐在榻上,悠閑喝茶。
唐梅坐在側(cè)座,不知說什么好。
唐寬呷了一口茶,覺得太苦,于是放下道:“我把他送縣衙門里當(dāng)差,他竟不給縣令面子,逼著姓祁的來找我。這不,我還得來你這里找他。我猜他不敢不給我面子??蛇@樣一來,縣令那邊怎看我?合著,我送人過去,是跟人家唱對臺戲的?這可不成?!?p> 丫鬟端來一盤瓜子,被唐梅接過來,遞到唐寬手邊。
唐寬撈起一把瓜子道:“咱們唐家沒什么好怕的,可做人不能不講規(guī)矩,否則將來我唐老四在這洛陽城里辦什么事也辦不成,你說是不是?”
“這蘇寶玉真是太不像話了?!碧泼讽樦绲脑捳f:“他來我這里以后,經(jīng)常辦一些出人預(yù)料的事。要我說,這就是鄉(xiāng)野人的性子,不懂咱這洛陽城里的規(guī)矩。你看,這深更半夜的,他竟自己跑了,也不跟我說一聲。哥哥別跟他一般見識才好?!?p> 唐寬擺擺手:“小妹你說錯啦,我不是來討伐他的,反而有些事要跟他談?wù)??!?p> “四哥有事找他談?”唐梅笑著問:“這可真是抬舉她了,他能幫四哥什么忙?”
這瓜子不知放了多久,已經(jīng)潮了。唐寬不吃了,拍拍手道:“剛才與那姓祁的說話,我就那么一詐,你猜怎么著,他竟然承認(rèn)最近幾批沒戶籍的淮揚瘦馬是他搗騰來的。半年前朝廷新頒的法令,這可是重罪!”
“哥哥的意思是……”唐梅靠近問。
唐寬小聲道:“雖然他承認(rèn)了,可這畢竟是私下里說,我沒有他的把柄。若是到了公堂上,人家矢口否認(rèn),我拿他沒轍。所以我想讓蘇寶玉幫我盯著他。抓到他的把柄,將他繩之以法。若有人來求情,就說蘇寶玉是個吃生米的,秉公執(zhí)法,連我的面子也不給。”
唐梅皺眉問:“這對咱們唐家有甚好處?”
唐寬道:“最近我不是在跟萬花樓談入股的事嘛。萬花樓是韓家的,韓家憑皇后撐腰跟我叫板,還說什么我根本就不懂演藝這行當(dāng)。我草榻嗎的,這次我就要給他們上點手段,讓他們知道我唐老四在洛陽就沒有辦不成的事。不讓我合伙賺錢,我就斷了他們的財路?!?p> 唐梅想了想,略顯為難地道:“可剛才四哥說,讓寶玉秉公執(zhí)法,連四哥的面子也不給。這豈不是讓四哥丟了面子?”
唐寬眨眨眼:“小妹不是說,等樊公妃死了就把他轟走嗎?到那時,我的面子不就找回來了?”
聞言,唐梅嗆在那里,半晌沒說出話來。
……
“當(dāng)初我把茶館租給你們的時候,咱們可是說好的,不能壞了這乘風(fēng)茶館的招牌?!?p> “哎呦,喬二爺,您這說得哪里話,咱怎就壞了招牌呢?”姓張的賬房小跑過來,陪笑道。
“還不壞招牌?你瞅瞅,這屋里還有開茶館的樣嗎?二樓一個人都沒有,一樓倒是有幾個,卻都是你們的伙計。你們這是在做生意嗎?看看你們的伙計,有當(dāng)伙計的樣嗎?打我進門,就沒一個過來招呼的。合著,你們這的伙計都是大爺,我他嗎是來當(dāng)冤大頭的?要不要我自己燒水沏茶啊?走的時候,再給他們供奉幾兩銀子?”
“哎呦,二爺誒。他們不是以為您是來收租的嘛,所以……”
“少跟我說那些沒用的。就算我是來收租的,你看看以前的劉掌柜是怎么辦事的?笑臉相迎,把我請到雅間,先上一壺高的?!眴號|城越說越氣,指著屋里的那群流里流氣的伙計說:“再看看他們,像他嗎我欠他們錢似的?!?p> 平康坊喬二爺,金吾大將齊王趙常春的妻侄。齊王家里喬妃,那可是出了名的大美人兒。本來她不是正妃,可她運氣好,連克死兩個門閥出身的正妃,她終于被扶正了。當(dāng)然,克死是迷信的說法,信不得。
喬東城三十五六歲的年紀(jì),相貌堂堂,一身正氣,據(jù)說一身的好武功。且不說他還帶著兩個小廝,就是不帶,他也看不上乘風(fēng)茶館里的那幾個伙計。
姓張的賬房轉(zhuǎn)身對伙計道:“還愣著干什么,快給喬二爺沏一壺高的?!?p> 喬東城擺手道:“罷了,我看還是別勞煩幾位爺了。我今個來這里,還真不是收房租的。我是看咱家祖?zhèn)鞯倪@塊招牌就要被你們給砸了,所以我決定收回茶館?!?p> “二爺消消氣,有話好商量。”
“沒什么好商量的。”說話間喬東城站起身:“請你轉(zhuǎn)告祁老爺,半個月之內(nèi)給我騰地方。這半個月,算我白送給你們的。三月二十,必須搬走。如果你們不搬走,我也要帶人過來。”
說罷,喬東城帶著人走了。
姓張的賬房追到門口:“二爺,這茶館已經(jīng)不成了,您收回去做什么?”
“我要做什么,你甭管。這房子和地是我的!”
……
雖然梅染是江湖出身,可她單刀赴會,還是有些心慌。尤其那幾個混混開始搗亂時,她除了與人打斗,就沒什么好辦法了。
見梅染已控制住局面,蘇瓶也就放了心,抖了抖樹枝,算是與梅染打個招呼。
當(dāng)梅染發(fā)現(xiàn)蘇瓶時,姑娘欣慰地笑了,可這時身旁一名身穿大斗篷的女子飛身而起,直奔蘇瓶而去。
這女人的武功很不簡單,似乎帶著些妖魔屬性,纏斗二十余回合,二人對了一掌,各自震退。女子震退三步,蘇瓶退兩步,本可站定,可他又故意退了一步。
蓬帽女子道:“是‘他’讓你來的?”
她口中的“他”指的是誰?蘇瓶隱約覺得,可能是陳千缶。
陳千缶那人辦事向來靠譜,既然他讓梅染來當(dāng)洛陽分舵主,八成要在這群人中安排一兩個高手暗中保護梅染。
蘇瓶笑了笑,指著梅染道:“對,是她邀我來的。我很忙,一開始沒答應(yīng),等我忙完了,才急匆匆趕來?!?p> “好了,我來介紹……”梅染接過話茬,將二人介紹一番。
這女子行走江湖不用本名,只有行號“夜寒霜”。不只因為什么,她一直把臉藏在蓬帽下。她有一個妹妹,梅染說她那個妹妹長得傾國傾城,看一眼,能讓蘇瓶的眼珠子飛出來。蘇瓶說自己是正派人,眼珠子不會亂飛。
即將宵禁,蘇瓶要快點離開這里,匆匆告辭,梅染送蘇瓶走到坊門口。
“她的妹妹為何沒來?”蘇瓶笑問道。
“她妹妹去見大教主了?!?p> “你見過大教主嗎?”
梅染撇撇嘴:“沒見過?!?p> 蘇瓶嘖嘖壞笑:“搞了半天,你們大教主是個好色之徒。對你這個洛陽分舵主不管不問,反而要先見美女?!?p> 梅染冷眼嘀咕幾句,沒聽清她說些什么。
聽到街上傳來梆子聲,眼瞅著就要關(guān)閉坊門了。蘇瓶加快速度,一溜煙的跑回清化坊。在坊門關(guān)閉的一剎那,他一個飛身跳了進去。
隨后蘇瓶不緊不慢走到國公府門口,見身穿紅襖的小丫鬟唐婉著急模樣跑了過來,招呼姑爺快點回家。說四爺唐寬正在家候著呢,已經(jīng)等一個時辰了。四爺可是個大忙人,也是個急脾氣的,您快點走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