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初代首領(lǐng)

　　“咔嚓——咔嚓——好吃……唔……好甜……好脆！”一個八九歲年紀的小胖子手捧一顆靈桃，先只粗嘗了一口，然后便再也止不住，很快，除了一顆光溜溜的桃核，靈桃就全都囫圇著進了他的肚子。

　　他眼巴巴看向周圍，每人手上都拿著一個桃子，少數(shù)人手上還拿著兩個，包括他爺爺和另幾位老人，還有他父親、母親和另一些平日里說話更大聲、做事更果斷的叔伯嬸姨們。

　　他討好的看著他們，這些平日里會主動塞他好吃的長輩們此刻卻集體無視了他，自顧自的說話談笑。

　　他又扭頭看向旁邊一個只比他大三四歲的小女孩身上，盯著她手中靈桃，笑嘻嘻討好：“小姑姑，我都還沒嘗著味兒，你再給嘗點好不好？”

　　小女孩卻是板著一張臉，以大人的口吻訓(xùn)斥道：

　　“一開始你爺爺就說了，這是給大家奠基補身子的，剛才你媽在分果子的時候還特意叮囑你不要囫圇吃了，你自己不當回事，活該?！?p>　　靈桃沒吃到反討來一頓訓(xùn)斥，小胖子臉色當即垮下來，背過身去，用后腦勺對著小女孩。

　　他的眼神四處逡巡，很快，便落在了人群邊緣一個少年身上。

　　少年同樣握著一枚靈桃，站在人群邊緣，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這和他疏于對個人的打理，衣服臟亂，形容邋遢有些關(guān)系，但關(guān)系也并不大，人群中如他這般邋遢的單身青壯也并不少，但他們毫無顧忌的大聲談笑，本就是這場熱鬧的一部分，而這位少年不同，他的拘謹和小心，讓他始終游離在群體之外，未與周遭融為一片。

　　小胖子來到他身邊，笑嘻嘻道：“柱子哥，把果子給我嘗一口吧。”說著便已經(jīng)很不客氣的伸出了手。

　　少年被他這理所當然的態(tài)度弄得有些錯愕，驚訝抬頭，卻見小胖子已經(jīng)不客氣的伸出手來，他便直接轉(zhuǎn)了個身，根本不理他。

　　這本是小胖子對付小女孩的故技，可此刻被人復(fù)刻到自己身上，小胖子立刻惱羞成怒，腦子一熱，再次攔在少年正面，惡狠狠低聲道：“傻柱子，你要不給，我就告訴我爺爺你搶我靈桃！”

　　面對小胖子的威脅，看著那雙惡狠狠的小眼睛，少年拿起了靈桃。

　　小胖子見他如此，心中得意，這是他最近琢磨出來的對付同齡人的“必殺技”，無往不利，沒有任何事是一句“你要不XX我就告訴我爺爺”解決不了的。

　　小胖子就要伸手拿桃，“咔嚓——咔嚓——咔嚓”，卻見少年已將大口吃了起來，很快，偌大一顆靈桃就只剩一個光乎乎的桃核。

　　有點懵的小胖子還沒反應(yīng)過來，就感覺掌心多了個東西。

　　“給你?！鄙倌甑?。

　　他將桃核放進了小胖子攤開的手心。

　　小胖子：“……”

　　小胖子的臉色從錯愕到委屈，從委屈到憤怒，又從憤怒到?jīng)Q然……

　　數(shù)息之后，歡笑慶賀的所有人都被一道驚天動地的哭嚎所吸引，扭頭看去，就看到一個小胖球正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撲騰翻滾，看起來又精神又凄慘。

　　仝子義正一邊就著酒肉，一邊和眾人談事，被這一聲哭嚎打斷了思路，心中不悅，循聲看去卻是自家小崽在那里丟人現(xiàn)眼，他的小女幾次作勢要去攙扶，都被小胖子以蠻勁掙脫。

　　他將酒碗往原木桌案上一頓，怒道：“幺姐，這小混球怎么回事？”

　　小女孩也被小胖子的胡蠻勁折騰得夠嗆，現(xiàn)在所有人都看了過來，更是不耐，也不再管地上死命折騰的小胖子，道：“爹，仝樂樂他……”

　　她話才出口，原本怎么都拉不起來的小胖子幾乎立刻蹦起，哭嚎著向仝子義撲去，一邊委屈道：“爺爺，傻柱子搶我靈桃吃……您看，他把肉吃了，就剩一個……”

　　他將桃核展示出來，想要狠狠的告一個刁狀，可仝子義卻是豎眉瞪眼，“閉嘴！”

　　仝子義看向小女孩，道：“幺姐，你來說！”

　　……

　　七月十五，圍屋落成。

　　雖才只建成個整體框架，還有很多細節(jié)待完善，但大體已可入住和睡眠，所以，大家再次齊聚在三株靈桃樹下，慶賀喬遷新居。

　　雖然外面空間更寬敞，但這里的意義卻分外不同。且醉酒后的身體更易遭受蠻荒死瘴之氣侵襲，所以但有聚會都會在這靈地進行。

　　對于主持這樣的活動，仝子義也越來越上心。

　　他們這121位凡民都是青雨青禾在赤磯營地招募，大多凡民在了解到遷往之地太過偏遠就放棄了，也有凡民被豐厚的回報吸引卻被青雨青禾因各種原因而剔除，仝子義直到踏上法舟之后，才愕然發(fā)現(xiàn)，“仝家人”居然占了凡民總?cè)藬?shù)的三分之一還多，這是他始料未及的。

　　在這次開拓戰(zhàn)爭之前，仝子義在一邊境小城經(jīng)營著一家半死不活的小武館。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人心平和，內(nèi)部穩(wěn)定，大家相處得如同家人一般。畢竟能走得早走了，留下的就是真心不想走的。

　　漸漸地，連武館規(guī)矩也扔了，不僅他的子女徒弟，還包括大家的家室兒女，只要是感興趣，想學(xué)武，就都可以跟著在演武場上廝混，便是端碗面條蹲臺階上一邊大口呼嚕，一邊看大家赤膊玩石錘無所謂。這樣的氛圍下，高手沒培養(yǎng)出一個，倒是老弱婦孺都多多少少有了些煉體成就，算是一群半吊子武者，戰(zhàn)力高低且不說，身體卻都熬煉得不錯。

　　然后，一夕之間，曾經(jīng)幾年幾十年都不曾一見的仙人們就像是鳥群一樣在小城的天空來來回回，還有更夸張的巨型法船絡(luò)繹不絕，飛在天上，連天都能遮掉大半。

　　他們除了瞠目瞪眼，大張著嘴抬頭仰望，啥都不知道。

　　不過，很快便有數(shù)量更夸張武人群體，隨便拎一個都能讓小城武林大洗牌的強橫人物，如同蝗蟲過境一般從小城周邊疾掠而過，一頭扎進莽莽蠻荒之地。

　　在這樣的大勢之下，除了老得走不動的，幾乎所有凡民就半主動、半被動的投入這股洪流之中。

　　仝子義等人被這股洪流挾裹，壯大后的洪流繼續(xù)挾裹進更多的凡民，沿途所經(jīng)一切凡人邦國，從眾的人心立刻如同野草遇野火一般瘋狂燃燒起來。

　　仙人們?nèi)缯谔毂稳盏镍B群飛在天空，凡民們則如同規(guī)模浩大的蟻群，在大地上如波浪一般漫過。

　　得益于仝家人良好的身體素質(zhì)，一路走來收獲也不少，但因為他們本身底子淺、資質(zhì)也都很平庸，始終只能在凡民群體的中低層廝混。

　　看到青雨青禾的招募需求，仝子義毫不猶豫的給大家全報了名。

　　當時同時報名的還很有幾個兇橫強人，麾下硬手不少，看到他們，仝子義的心便涼了半截，可等到登上法舟才驚訝的發(fā)現(xiàn)，那些人一個都不在，雖然全都是武者，但修為普遍不高，還大都是老實巴交沉默寡言之輩。

　　更重要的是，121位凡民中，仝家人就有49位。

　　其他72位凡民，最大的一家子也才十一口人，也是除仝子義這一股之外唯一突破兩位數(shù)的人家，其他的有三五口人都算是人多勢眾，單身青壯不在少數(shù)。

　　等到達目的地，所有人都在為建設(shè)家園而努力，為了更合理的分配任務(wù)，所有凡民參與，集體討論后都做了很合理的分工。

　　青壯男子負責采石伐木這些最消耗體力的工作，有時還要兼顧一下狩獵，青壯女子則負責給他們打下手，采集，漁獵，幫忙來回跑腿等。

　　另一些年紀間于青壯和老人之間的，則負責靈地周邊環(huán)境的清理和改造，包括除草，除蟲，搭建倉庫，開荒，負責廚房后勤等。

　　而年紀五十歲以上的老人和未成年這批最易遭受蠻荒瘴氣侵蝕之人，則負責靈地范圍內(nèi)的清理工作。

　　當這些事務(wù)一樁樁一件件的分派下來，其他人沒什么觸動，仝子義卻驚訝的發(fā)現(xiàn)——在每一個細分任務(wù)里，最少也有兩個人仝家人，有的甚至有過半都是。

　　當這一切自發(fā)形成，仝子義才后知后覺的發(fā)現(xiàn)，他已經(jīng)事實上拿住了121位凡民的掌控權(quán)。

　　再想到每次他向青雨仙子或者青禾先生請教時，他們總會給予更多的耐心來傾聽，他如何還不明白，這種局面本來就是兩位仙長刻意促成的。

　　站在他們的角度想這事也很簡單，蛇無頭不行，人無頭不走，自己就是他們選出來的“頭”。

　　想明白這一點，仝子義仿佛蛻變了一般，開始以一個凡民首領(lǐng)的標準來要求自己。

　　他要求所有仝家人用心做事，不要仗著人多勢眾欺負人，同樣，也在他的刻意引導(dǎo)下，凡民們從沒有談?wù)撨^領(lǐng)導(dǎo)人之類的話題，大家都默認了現(xiàn)狀，現(xiàn)狀持續(xù)，變成了眾皆默認的常例。

　　包括他在內(nèi)，所有人都在盡心做事，為建設(shè)新家園，不僅一次次的將體力榨干，思維也都變得純粹，除了僅有的兩次慶賀，不是睡覺就是勞作。

　　就這么一樁樁一件件事情做下來，待到圍屋落成，不需要任何的推舉，仝子義順理成章的就成了121位凡民的首領(lǐ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