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改朝換代，革故布新
他輕輕一躍，身體已經(jīng)嗖的一下離地騰空，本是想著躍起丈余的他直接頂穿了離地六七丈高的工坊頂棚。
賀鐵鑄手舞足蹈的從空中落下，落在一個目瞪口呆的人影面前。
劉善長一直在關(guān)注著賀鐵鑄的動向，見他自進(jìn)了木石工坊后久久不出，便親自過來查看。
“你……你這是……”此刻，看著赤條條從天而降的賀鐵鑄，劉善長有些語無倫次。
賀鐵鑄道：“劉叔，其他咱們慢慢說，先給我件衣服?！?p> 劉善長趕緊將外套脫下遞過去，賀鐵鑄趕緊給自己披上，一邊快速交代道：“里面有個坑，你幫我處理一下……力量增長太快，我怕控制不住傷到人，先去熟悉一下?！?p> 話未說完，賀鐵鑄的身影已消失不見，一道勁風(fēng)后知后覺的從他原本所在位置刮過。
劉善長很快來到陷坑邊，看著四壁密密麻麻的孔洞，他長大了嘴巴。
“這……天命之人就這么不講理嗎？”
……
翌日，清晨。
仝郭二人帶著一群親信來到圍屋內(nèi)院，人手一件工具，圍在兩棵靈桃樹周圍。
三棵靈桃樹他倆將分別帶走一棵，留下一棵，之所以要留下一棵，最主要的原因是三除二不整，總不能用鋸子對半切一棵吧，其次，他們也怕一點肉都不給黑澤集留下，他們要脫身也不容易。
“動手吧?！?p> 可當(dāng)眾人高揮起鋤鎬，就要向下猛鑿的時候，忽有一股巨力從天而降，仿佛龍卷狂風(fēng)，又似無形鎖鏈，所有人緊握的鋤鎬紛紛脫手，被卷上天空。
在鋤鎬脫手之時，還有一股鋒芒勁力襲入每個人體內(nèi)，散入四肢百骸，眾人紛紛踉蹌倒退，痛入骨髓。卻俱都張嘴結(jié)舌，仰頭看天。
數(shù)十把鋤鎬在離地四五丈的高空旋轉(zhuǎn)攪動，在一股無形巨力的揉搓下凝縮成團(tuán)。隨著持續(xù)的噼啪咔嚓的脆響，鋤鎬木柄化為木渣碎屑如雨而下，落在院中所有仰頭看天的人臉上。
最后，一顆滴溜溜旋轉(zhuǎn)的鐵球從天而降，咚的一聲砸在地面，大半陷入地下。
細(xì)看那顆鐵球，能清楚地看到每一根鋤鎬的紋路，卻像是柔軟的面條般拉伸變形，緊密互嵌，共同組成圓坨坨的一顆鐵球。
“咕嘟！”
直到這一刻，被駭?shù)每煲舷⒌谋娙私K于開始吞咽唾沫，瘋狂呼吸。
絕頂高手！
仝郭兩人相視一眼，作為兩個被靈桃硬推到準(zhǔn)一流的“水貨高手”，他們的眼光還是在線的，這樣恐怖的手段，非絕頂不可為。
沒想到，聚居地這么早就被這種恐怖存在盯上了。
現(xiàn)在，別說帶走靈桃樹，他們能不能活著離開，都要看對方的心情了。
兩人一咬牙，俱都雙膝一軟，噗通跪地，其他人也都后知后覺的紛紛跪下。
仝子義恭聲道：“后學(xué)末進(jìn)仝子義恭迎前輩法駕！”
“恭迎前輩法駕！”其他人也都跟著齊聲高呼。
“來演武場。”一道聲音傳入所有人耳中。
“……？？”仝子義等人心中疑惑。
“來演武場！”
那聲音再次響起，這一次，與聲音一起傳來的，還有一股有若實質(zhì)的壓力。
仝子義等人再不敢遲疑，紛紛起身，碎步小跑往外面演武場而去。
“那聲音，怎么聽起來有些耳熟？”在這樣的疑惑中，仝子義和眾人來到演武場。
他們這才發(fā)現(xiàn)，所有人都已被人聚來此處，包括那些還在襁褓中的嬰兒。
見他們到來，人群讓出一條道路，一雙雙目光向他們看來，有憎惡，有疏離，有快意，也有惋惜。
仝子義等人一路無阻，來到演武場中心。
可這里，并沒有前輩高人，只有賀鐵鑄站在那里。
眾人疑惑的停下腳步，仝子義更是直接問：“賀鐵鑄，前輩何在？”
賀鐵鑄看見他們，伸手一揮，仝郭等人便被一股勁力抓住，雙腳離地，前移數(shù)丈，在賀鐵鑄身前不遠(yuǎn)處跌作一團(tuán)。
“你……你……”仝子義等人駭?shù)孟袷且娏斯硪话恪?p> “大家都坐下吧?！辟R鐵鑄平靜道，隨著這話語一起的，卻似有一股強(qiáng)橫的力量按在演武場所有人的頭頂，讓他們不由自主的盤膝坐地。便是那些本該不知事的小孩，也都規(guī)規(guī)矩矩的依偎在父母身旁。
所有的目光全都落在賀鐵鑄身上，賀鐵鑄卻看向仝郭二人：
“昨晚，仝叔郭叔告訴我一個道理，咱們既是武人，就要講武人的規(guī)矩。武人的規(guī)矩最簡單，拳頭決定一切，一切也都可用拳頭解決。”
“我決定遵守這個規(guī)矩。”賀鐵鑄揮動右拳，向所有人展示他那并不顯得特別威猛的拳頭，“現(xiàn)在，我的拳頭最大，所以，從現(xiàn)在起，這個聚居地的一切，都由我說了算！……大家都沒意見吧？”
大家沒意見。
他又看向仝郭等人，再次確認(rèn)：“你們也都沒意見吧？”
沒人有意見。
“那么，從現(xiàn)在起，我做首領(lǐng)……仝叔，你沒意見吧？”
仝子義也沒有意見。
“自第一批人在此立足已經(jīng)過去了八年，最后一批人來此也已將近五年。
在所有人的努力下，聚居地從無到有，這兩三年雖有一些老人去世，但新生兒更多，總?cè)丝诂F(xiàn)已超過九百。
而這才只是開始，只要咱們能齊心努力，未來還還能變得更好。”
賀鐵鑄的目光掃過場中眾人，老人，青壯，婦人，小孩，襁褓中的嬰兒。
“我想，真心想離開的人不多，更多還是咱們聚居地力量不足，擔(dān)憂未來局勢的惡化吧？”
說到這里，賀鐵鑄雙手十指虛空揮彈，便見一道道劍形氣勁如同洄游的魚群，繞著他身周旋轉(zhuǎn)，他伸手向仝郭等人前方的地面一指，這些劍形氣勁便盡數(shù)沒入其中，只留下一個個深不見底的孔洞出現(xiàn)。
“用武道標(biāo)準(zhǔn)衡量，我現(xiàn)在就是絕頂高手?！?p> 仝郭等人個個膽寒，其他成年人也都噤聲不敢言，看向賀鐵鑄的眼神充滿敬畏。
倒是一個五六歲的小女孩，和賀鐵鑄同樓層的鄰居卻好奇的問：“柱子哥哥，你怎么忽然變這么厲害了？”
她話剛出口，她那嚇得面色蒼白的母親便趕緊捂住了她的嘴，她心中有個樸素的認(rèn)知，這種層次的秘密豈是他們可以窺視的。
賀鐵鑄笑道：“青禾先生在離開前給了我一個小玉瓶，昨晚，我把小玉瓶中的東西用了?！?p> 眾人恍然，原來是仙人賜福讓他一夜登臨絕頂。這事落在其他人身上或許大家還會有疑惑，“仙長為何看重他而不是我”，可賀鐵鑄不同，他身上本來就有“仙長另眼垂青”的光環(huán)。
“仙人賜福”就像是一個最有說服力的擔(dān)保背書，賀鐵鑄巧取豪奪來的權(quán)力，忽然間變得名正言順起來。
便是被賀鐵鑄一句話剝奪了所有，原本心中還有些不忿念頭的仝郭等人，心中也只剩下一股濃濃的酸味。
便是沒人問起，賀鐵鑄也會把“仙人賜?！边@個理由傳出去，這么大一張虎皮，不用白不用。
他也不擔(dān)心這事傳入青禾先生耳中會如何，這里可是寶物遍地的蠻荒，對凡民武者來說，從二流成為絕頂，不可思議，驚世駭俗，可在修行者眼中，這根本不算什么。
至于昨夜的奇遇，則會徹底爛在賀鐵鑄的肚子里。
安撫完眾人，賀鐵鑄看向仝郭等人。
“你們要離開，我不會阻攔，不過，不能如現(xiàn)在這般一窩蜂的走，必須聽我的安排?！?p> 仝郭等人臉色狂變。
什么意思？
這是要主動攆我們走嗎？！
當(dāng)消化了“賀鐵鑄得仙人賜福成為絕頂強(qiáng)者”這個事實后，他們覺得，留下來也不錯。
賀鐵鑄雖然今天表現(xiàn)得有些霸道，可與其他絕頂強(qiáng)者相比，卻真算得上是平易近人了。他們都是看著賀鐵鑄長大的，拋開心中固有的偏見，都不得不承認(rèn)這家伙本性不壞，不戀棧權(quán)位富貴，在他手下做事也還行。
他們都已經(jīng)想好，只要賀鐵鑄稍稍說些挽留的話，他們就可就坡下驢，卻不曾想，這家伙卻直接揚起一腳，要將他們一腳踢飛。
所有人都傻眼了，賀鐵鑄卻不管他們?nèi)绾蜗搿?p> “你們也說了，赤磯城以南的大環(huán)境會越來越糟糕，這對你們確實不太友好，你們的年紀(jì)也大了，去赤磯城享福也不錯。而且，我會對一些積弊進(jìn)行調(diào)整，你們便是留下來，也未必有適合你們的位置?！?p> 說到這里，賀鐵鑄的目光在所有人身上掃過，最后落在仝郭及其身后一群核心骨干身上。
“首先就是議事制度。
我會在保留核心理念的基礎(chǔ)上，對其進(jìn)行全面調(diào)整，議事員不再由第一批凡民獨享，而是所有凡民都有參選資格。
至于議事會席位是否增減，視實際情況而定，原則就是不能有無所事事的冗員，也不能權(quán)柄過分集中，盡量保證每一個群體都有相應(yīng)的議事員代為發(fā)聲?！?p> 此話一出，第一批遷來民眾都是臉色狂變，而其他后續(xù)遷來者則都是滿臉狂喜。
“再就是三棵靈桃樹，這是我們聚居地最重要的資產(chǎn)，固本培元、壯養(yǎng)氣血，能快速增進(jìn)武者修為，但外物之助終有極限，服用第一顆時效果最好，然后效用依次遞減，待到六七顆的時候基本就沒大用了?！?p> 至此，所有人都隱隱猜到了他要說什么，有人忐忑不滿，卻有更多人期待狂喜。
“對于靈桃的使用，具體方法可以細(xì)談，核心原則只有一個，好鋼用到刀刃上。誰吃了效果更好，對聚居地作用更明顯，那誰就擁有優(yōu)先權(quán)?！?p> 而后，賀鐵鑄看向遠(yuǎn)處圍屋，眼中露出回憶之色。
“最后就是這棟圍屋，此屋建成至今八年，我至今都記得，當(dāng)仝叔說起這個計劃時大家的熱切期待，它剛落成時所有人的喜悅。
它是我們在此立足最初的、也是最重要的庇護(hù)所，但隨著宜居之地擴(kuò)大，人口快速增加，它卻逐漸變成了一道圍墻，將本該為一體的我們隔絕成了內(nèi)外兩個群體。”
說著，他伸手指向圍屋。
“所以，我打算拆了它，建成一座中央小廣場，還有周圍的棚屋也要全部拆除。以中央小廣場為中心，新建東西南北四街，一直到城墻為止?！?p> “破舊立新，這就是我今天要說的三件事。”
說罷，他環(huán)顧眾人：“誰贊成，誰反對？”
聚在此間的九百多人，有一大半對這些改變都打心底里支持，怎會反對，一小部分心中雖有意見，可在賀鐵鑄明亮的目光下，又怎敢多言。
良久，賀鐵鑄滿意點頭。
而后，他看向沉默的仝郭等人，道：“仝叔，郭叔，咱們?nèi)プh事廳吧，有些想法我想和你們交流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