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快去種地
金妹倒也不想著回阿春家,只是很盼望阿春回來陪她,由于立友終究是男子,金妹總不要他給自己洗澡,再說了,立友也懶得弄。于是阿春每個禮拜回去一次,給金妹洗澡洗衣服,每次回去待兩三天,金妹見阿春一來就開心,看她一走又要生氣,每次阿春趕四點(diǎn)的班車回城,那頓晚飯金妹是絕對吃不下的。
很快到了開春,金妹看著其他人犁田插秧心里無比著急,叫立友也趕快去挖地,立友才不會去,又不想聽金妹念叨,每次都打著哈哈混過去了,又借口說買種子,又說買肥料,找各種借口出去打牌。
金妹眼看別人的秧苗都長起來了,著了急,趁立友不在家,逞著能,拿著鋤頭就下田了。
說來也奇怪,有時候金妹連孫子外孫都不太記得了,卻很清楚家里的田在哪里,可惜再清楚也沒用,別說體力,身體都跟不上了,雖然早幾年前她還在城里種過地,扛過米,如今別說挖地,在田里行走都困難。
金妹拿著鋤頭走到自家水田邊,挽起褲腳,兩只腳一齊下到田里后想往前走,卻連陷在泥里的腳都拔不出來,只見她用力一拔直接跌坐在田里,站也站不起來,附近又沒有人,那一瞬間金妹無比生氣,氣自己不中用,也氣立友懶,氣阿春怎么還不回來。
金妹在田里呆坐了很久都沒有被人發(fā)現(xiàn),她自己試了幾次,都起不來,沒過多久,金妹的氣自己消了,畢竟生氣也沒用,又沒人搭理自己。
冷靜下來的金妹呆呆坐在田里,感覺到田里的水浸透了褲子,下半身冰冷的,這回衣服褲子估計(jì)都是泥水了吧,要怎么洗呢,等阿春回來說不定泥巴都干了,叫立友?要是有洗衣機(jī)就好了……
想著想著,金妹突然覺得無比悲哀,眼淚不由自主地流了下來,她看著別人田里都是犁好的泥巴,有些白色的塑料薄膜蓋的應(yīng)該是秧苗,自己的田里全是雜草,立友又不想種,自己又種不動,眼看就比別人慢了許多,要錯過最佳播種時機(jī)了,心里無比著急又沒有辦法。
終于有人扛著鋤頭路過發(fā)現(xiàn)了她,將她抱了出來送回家中,又去找立友,立友回來后金妹已經(jīng)自己換好衣服了,立友氣沖沖地問她:“我要你去挖什么地?”
金妹也氣:“不種哪有吃的?天老爺落下來也得有人去撿啊!”
“現(xiàn)在什么沒有賣?還能餓死你不成?”立友反駁。
金妹又說:“別人都做得,就你做不得!”
兩人大吵一架,不歡而散,等中午立友做好飯金妹也不吃。
第二天,阿春回來了,還從街上帶回來一些菜苗和花種子,雖然金妹掉在了田里,但好在沒引起感冒發(fā)燒。
立友蹲在廊下默默拔著鴨毛,阿春扛著鋤頭將那些菜苗種在房前屋后,金妹則跟在一邊看著阿春種菜,阿春擔(dān)心金妹不分時間,大中午去澆菜把菜秧澆死,邊挖邊告訴金妹這是茄子,這是辣椒,時不時叮囑她不要澆水,讓立友澆,金妹一一答應(yīng),沒有田,能種點(diǎn)菜也是好的,第二天,阿春又把屋里那片小田隨便翻了一下,和立友商量著,隨便撒點(diǎn)谷子隨它們長,也不扯秧插秧了,隨便種點(diǎn)糧食喂喂雞鴨,立友自然沒什么話說,金妹終于松了一口氣,不過看立友的時候,眼神依舊充滿憤怒。
阿春走后,每天一大早金妹就罵罵咧咧把立友叫起來,立友起來給金妹做了飯又回頭去睡,金妹就在屋里到處轉(zhuǎn),偶爾有老人來跟金妹聊天,立友才會起來把大門打開。
有次立友出去買菜,金妹自己出去澆菜又摔了一跤,雖無大礙,但那以后立友只要出門就把金妹鎖在家里,有個常來找金妹聊天的老太太過來了金妹打不開門,兩人就站在窗戶隔著防盜窗手拉著手聊了好久好久……
只要立友在家,金妹就時常罵他,要他去種田,要他去澆菜,罵得他不得安寧。
立善也回來過幾次,立友都和和氣氣待他,立善倒也沒給立友臉色看,只是走后依舊和小云抱怨:“媽的衣服又穿薄了,被子又蓋厚了……”
小云一一轉(zhuǎn)述給阿春,阿春氣不打一出來:“嫌?jì)尡蛔颖×怂夷敲炊啾蛔硬粫靡淮步o老娘蓋,光生著嘴巴會說,生著手和腳干什么的,說好一個人三個月的,我和大哥養(yǎng)了快一年了,看他到時候怎么說!”
到暑假的時候小云也回來了,回來當(dāng)天就直接回老家了,本來阿春準(zhǔn)備給她接風(fēng)洗塵再一起回家的,結(jié)果小云坐上火車那天半夜,阿林接到一個電話,是大姐,阿林喊了半天姐姐也沒有回應(yīng),以為她睡覺的時候按錯了,剛想睡下,電話又響起來了,那邊說了什么,阿林沒有聽清,模模糊糊聽見大姐夫什么的,待追問清楚,阿林立馬坐了起來:“你說什么?大姐夫過了?!”阿春聽完也坐了起來,一臉難以置信,兩人立即換好衣服向大姐家出發(fā)。
要說世事無常那是真無常,大姐夫不過七十出頭,去世前幾天還商量著和大姐一起出去旅游,機(jī)票都買好了,就后天出發(fā),因?yàn)轳R上要出發(fā)了,大姐夫有點(diǎn)頭暈也沒在意,去診所掛了水,依舊準(zhǔn)備開開心心出行,結(jié)果晚上睡覺的時候,突然呼嚕聲老長老長,嚇得大姐趕緊爬起來試圖叫醒他,結(jié)果沒有反應(yīng),開燈一看,他的眼睛睜著,瞳仁已經(jīng)快要渙散了,大姐頓時六神無主,顫抖著打了120,一邊呼喊著他的名字,又給兒子打了電話,醫(yī)生來了之后做了心肺復(fù)蘇,姐夫似乎好了一點(diǎn)了,呼吸不像之前那樣急促,大姐才稍稍松了一口氣,剛剛撥通了阿林的電話,那邊醫(yī)生就停了動作,一臉肅穆的收拾東西,搖了搖頭,站在屋內(nèi)的大姐和兒媳婦瞬間傻了,看著床上一動不動的人,一時之間不知作何反應(yīng),阿林在電話那頭叫了半天大姐沒有反應(yīng)就掛了電話,后來慌亂之中又撥通了阿林的電話,阿林接了,那邊一片嘈雜,沒人說話,阿林覺得不對,又等了許久,再接通的時候就得到了姐夫去世的消息……
一時之間親戚們都無法接受,看上去好好的大姐夫怎么就突然去世了,大姐更不能接受,整日整夜的哭,屋漏偏逢連夜雨,大姐的兩個兒子都是沒有主意的,大姐決定將靈堂設(shè)在小區(qū)籃球場,才搭好架子,社區(qū)來說不能在那里操辦,只好又著急忙慌回老家,可惜這么多年村里大事小事,他們一家都沒有回過村,既沒出錢也沒出力,村里人攔在路口不讓回,好說歹說才終于放行,好在老家房子雖破,卻沒有倒,勉強(qiáng)停穩(wěn)了靈柩,風(fēng)水先生去看墓地的時候又受到了阻撓,加上大姐夫生前是在編的老師退休,一直在拿退休工資的,要想拿喪葬費(fèi)和撫恤金,遺體必須火化。
大姐想起丈夫生前的種種好,再看著丈夫死后種種阻礙,最后連遺體都不能留下,再看看兩個兒子木訥地跪在靈前,什么事都不會安排,也不會處理,再想到他們平常說話做事也不太老練成熟,兩個兒媳婦又是厲害的,想到自己的將來,越哭越悲傷,幾乎背過氣去,等她不哭的時候,應(yīng)該說是哭不出來的時候已經(jīng)癱在了椅子上,眼睛紅腫得不行,喉嚨嘶啞,說話聲音極小,要湊很近才能聽見……
有了這一出,自然沒人接待小云了,民民暑假回來去他堂姐那里打暑假工去了,小云直接提起行李箱轉(zhuǎn)車回了老家,城里距離老家不過一個小時左右的車程,小云到家的時候金妹已經(jīng)臨近傍晚,金妹正站在門口喂著雞鴨,見小云走過來,疑惑了一下,等小云開口叫媽之后金妹才反應(yīng)過來,拉著小云的手久久不愿放開。
吃晚飯的時候金妹又清醒了一些,問起阿春,之前阿春明明說跟小云一起回來的,怎么沒看見人,小云說阿春大姐夫去世了,金妹想了半天,說這個人我好想熟悉,但是想不起來那是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