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兒?”
一聽是徐寧做的,徐勁松的眉頭再次緊皺起來,低喝道,“不學(xué)無術(shù)!”
說著,徐勁松便要將那杯燒酒剩下的隨手倒掉,似乎對徐寧一天到晚把心思放在這些事情上頗為不滿。
“誒!勁松,這酒不錯,可不能浪費(fèi)!”
徐愈反倒是呵呵一笑,制止了他,夸獎道:“寧兒能制作出這等酒,想來也是花了不少心思,不錯不錯!誒,說起來,晚宴上怎么沒有見到他?。俊?p> 徐愈朝堂下看了看,的確是沒有徐寧的身影,便問了起來。
徐玥又給老太爺斟上了一杯,提醒道:“爺爺,在家里,庶子除非在家中擔(dān)任掌柜或其他職務(wù),不然是不能在正堂上吃飯的?!?p> 徐愈點(diǎn)點(diǎn)頭道:“嗯,這倒是爺爺忘了,不過今天你既然帶來了他做的燒酒,他不來就有些說不過去了,玥兒,派個人去把寧兒叫來!”
“是,爺爺!”
徐玥自然是立即應(yīng)承下來,心中也是替徐寧高興。
“雯雯,你去把寧少爺叫來?!?p> “是,小姐?!?p> “誒,等等!”
徐玥像是想到了什么,湊到自己丫鬟耳邊,低聲叮囑了幾句,雯雯這才一福禮,離開大堂,朝徐寧的院子而去。
而這時,院子里,徐寧也是醉酒正酣,四五十度的燒酒若是前世的他,倒也不算什么,畢竟在生意場上應(yīng)酬這么多,早都練出來了,只是到了這一世,這具身體卻有些不勝酒力,就只喝了小二兩酒,他便感到一陣陣醉意了。
“少爺,小柔給你拿點(diǎn)茶來醒醒酒吧!”
小柔托著下巴,腮幫子還在慢慢蠕動,不斷擠壓里面食物的空間,令它釋放出完全的滋味。
徐寧點(diǎn)點(diǎn)頭,適量飲酒有益身體,但醉酒可不是他想要的,更何況明天一早還要繼續(xù)健身,外加給葉紅泥帶吃的,總不能食言。
“誒,少爺!”
正想著,一旁剛站起來的小柔突然拽著徐寧搖晃起來,聲音里還帶著幾分驚訝。
“少爺,你看!那邊有仙女!”
“嗯?仙女?”
徐寧抬眼看了看,酒勁一下子突然便上來了,恍惚間,他看到一個女的站在遠(yuǎn)處院子的墻頭,似乎也在看他。
但很快徐寧的瞳孔就慢慢變大了,低聲喃喃了一句道:“這……葉紅泥?”
院子墻頭,葉紅泥單腳點(diǎn)在飛檐上,少女的秀發(fā)隨風(fēng)飄揚(yáng),與天邊的月亮構(gòu)成了一副絕美的畫面,她似乎聽到了徐寧的聲音,腳下一動,只是幾個起落,就來到了徐寧面前。
“你……有事找我?”徐寧一臉疑惑。
這小妮子是怎么找過來的?
咕嚕嚕!
葉紅泥剛要張嘴,肚子里就傳出一陣翻江倒海的叫聲,一張臉?biāo)查g變得通紅。
“額……我有點(diǎn)餓了,就來找你?!?p> 葉紅泥有些不好意思,但動作卻沒有絲毫停頓,徑直就坐在了徐寧身邊,溜溜的大眼睛停在那些食物上是一動也不動。
徐寧啞然一笑,將菜移到葉紅泥身前道:“小柔,去盛碗飯來?!?p> “是,少爺?!?p> 小柔看了眼葉紅泥,自然也是認(rèn)了出來,不由得輕哼一聲,才進(jìn)了屋。
一會兒后,小丫頭出來,把一碗飯放到了葉紅泥身前,又靠著徐寧坐下,給自家少爺?shù)沽吮琛?p> “你沒吃晚飯?”徐寧有些好奇地問道。
“嗯……”
葉紅泥拿起碗最開始還是慢條斯理地吃著,但很快就狼吞虎咽起來,連回答都沒時間,只是一會兒工夫,就干完了一碗飯。
“啪!”
葉紅泥將碗放在長凳上,捏捏肚子,羞赧地看向徐寧道,“我還想再來一碗?!?p> 徐寧拍拍腦袋道:“小柔,再去拿一碗……嗯,還是把剩下的飯都拿出來吧!”
小柔點(diǎn)點(diǎn)頭,又進(jìn)了屋,只是這次出來的時候,她看向葉紅泥的目光明顯沒有那么多敵視了,反倒是充滿了同情。
“葉姑娘,你慢點(diǎn)吃,別噎著了?!?p> “嗯,謝謝你……其實(shí)我平日里胃口也沒有那么大的?!?p> 葉紅泥接過飯盆,大概是覺得有些不好意思,還是改為繼續(xù)小口小口地吃,那小心翼翼的樣子倒是讓人有些忍俊不禁。
徐寧也不著急詢問,就看著葉紅泥吃,偶爾從旁邊拿來一小塊冰放入酒中,小酌一口,也是怡然自得。
“呼哈!”
一大盆飯吃下肚子,葉紅泥終于長出一口氣,打了一個悠長的飽嗝。
“吃完了?”徐寧看著好笑,問道,“你怎么找到我這里來的?”
“這個還不簡單?今晚整個鎮(zhèn)上就只有你們徐家最熱鬧,我也知道的,就尋過來了,不過你們家還真大,我已經(jīng)找了好幾處地方,這才看到你。”
葉紅泥瞅了眼徐寧身前的酒杯,咽咽口水道,“這是什么?我能嘗嘗嗎?”
“哦,這是燒酒,你要嘗,這里還剩下一點(diǎn)?!?p> 徐寧給葉紅泥倒了一杯,“你慢點(diǎn)……”
還沒等徐寧說完,葉紅泥一口將剩下的燒酒全都倒入了嘴中。
“嘶……哈!”
燒酒度數(shù)可是相當(dāng)高的,這一口下去,葉紅泥禁不住便倒吸一口涼氣,連忙張嘴,用手用力朝自己嘴里扇了扇風(fēng)。
“好辣好辣!”
“哈哈哈!”
徐寧看著她,忍不住笑起來,那得意的模樣落在葉紅泥眼中,讓這小姑娘心中突然就有些懊惱了。
“不準(zhǔn)笑!”
葉紅泥氣呼呼地說道,“再笑,你要的東西,我可不給你了?。 ?p> 徐寧擺擺手道:“你想給就給,不想給也沒事,隨意一些就好,哈哈哈!”
葉紅泥一聽又要佯做發(fā)怒,耳朵微微一動,卻是突然站起,一個縱身又跳山了高高的院墻。
“嗯?怎么這就要走了?”徐寧還想和這有趣的小妮子多聊會兒,便奇怪地問道。
“有人來你這邊了!”
葉紅泥飛身離去,遠(yuǎn)遠(yuǎn)地丟下了一句話,“等會兒再見!徐公子!”
話音剛落,徐寧便看到徐玥的丫鬟雯雯來到了院門口,隔著籬笆門朝他在招手。
“寧少爺!”
“是雯雯??!你好,大晚上過來,可是有什么事情要找我么?”徐寧起身拱拱手笑問。
“小姐讓老太爺和大老爺嘗了你做的酒,老太爺讓你去參加晚宴!”
雯雯一福禮后回道,“哦,小姐還說,你找找你以前的書,看看有沒有平日里做過的詩詞,最好是與春耕有關(guān)的,老太爺和大老爺今晚可能會考校你?!?p> “春耕?”
徐寧眉頭微皺,想起小柔和自己說過的話,頓時感覺有些頭疼。
作詩……他不會??!
不過好在曾經(jīng)他也受過九年制義務(wù)教育,腦子里的詩詞并未忘記,徐寧仔細(xì)回想了一下,總算也記起來了不少。
雖說背詩不怎么道德,但好在這是另一個世界,徐寧也自知只是背首詩走個過場,心里便也沒有多少負(fù)擔(dān)。
“對,以春耕為題作詩,你想一想,我們這就過去了,可不能讓老太爺和大老爺?shù)戎!?p> 雯雯又催促了一句,眼睛卻看著徐寧,想看看這位鎮(zhèn)上遠(yuǎn)近聞名的書呆子會有何作為。
若是平日里有詩作存著,那今日倒還可以拿來抵用,但若是沒有,只怕待會兒又要出一回丑了……真要是后者,雯雯覺得自己應(yīng)該做好準(zhǔn)備,提醒一下小姐,免得她們被牽累到,給老太爺留下不好的印象。
不料徐寧似乎只是沉思了一會兒便回道:“那我們過去吧!我也沒什么好準(zhǔn)備的。”
見徐寧如此回復(fù),雯雯心中也就清楚了,看來這位書呆子平日里怕是只知四書五經(jīng),并未作詩,如今遇到這種事,應(yīng)該也是無所謂了。
“那寧少爺,這邊和我走吧!”
雯雯招了招手,自己的腳步反倒更快,她只想著待會兒提醒一下小姐,至少要想個法子避免,省的這書呆子給大房出丑。
“少爺?!?p> 小柔從后面給徐寧遞過來一杯茶,有些擔(dān)心,“我記得你以前從來沒做過詩吧?”
“應(yīng)該吧?”
徐寧聳聳肩回道,伸手捏了捏小丫頭擔(dān)憂的臉,“放心吧,大不了少爺做首打油詩給他們聽聽,哈哈哈!”
一邊打趣著,一邊徐寧跟著雯雯離開了院子,朝前堂而去。
與此同時,徐家前堂,三家中的各位學(xué)子終于開始陸陸續(xù)續(xù)上前作詩了,如徐云定還有宋青山都早已站在了長桌前,紛紛落筆,教習(xí)們在周圍觀看著,也大多有各自欣賞的學(xué)生,偶爾有學(xué)子作詩完畢,便會有人上前收下,準(zhǔn)備到時一起由宋之書還有眾教習(xí)評點(diǎn)。
現(xiàn)場的教習(xí)共有六位,都是宋家出來的,畢竟也只有宋家這樣的書香世家才有如此底蘊(yùn),只不過以這些教習(xí)的水平也只是能助學(xué)子開蒙,教些基礎(chǔ)的四書五經(jīng),但即便是如此,整個山隱書院的開支,也需要三家一同出資才能支撐,可見教育的昂貴。
書院的院長,也是年紀(jì)最大的教習(xí)名叫宋一時,是宋家二房的庶子,當(dāng)年也算是一位神童,可惜多年參加科舉不中,最終只能在書院里做了一個教習(xí),好在多年下來也算兢兢業(yè)業(yè),坐到了院長的位置,如今已年過五十,在場上亦是弟子眾多,頗受人尊敬,此刻他站在堂下,偶爾低頭看看學(xué)子們做的詩詞,不時點(diǎn)頭。
其他教習(xí)都跟在他身后,偶爾互相間低聲點(diǎn)評一番,氣氛也是頗為融洽。
“嗯?”
一個不過十四歲的小學(xué)子面前,宋院長停下了腳步,嘴上輕聲吟誦著其筆下的半首詩。
“白云峰下兩槍新,膩綠長鮮谷雨春……好詩?。『迷?!”
宋院長細(xì)細(xì)品茗著,只念上兩遍,便眼前一亮,“短短兩句便將臨安城外漫山遍野的茶園景色描寫了出來,讓老夫覺得仿若身臨其境,不錯不錯!嗯?是和靖??!來說說,你是怎么寫出這兩句的?”
宋和靖恭恭敬敬朝宋院長一拜回道:“院長,這首詩是我之前跟隨家中前往臨安城時見到的景色,故而此刻寫了出來,只是……”
“只是什么?”宋院長撫須問道。
宋和靖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只是小子詩才不足,后面卻是暫時想不出來,便也只有這兩句了?!?p> “哈哈哈!無妨無妨!你再好好想想,不著急?!?p> 宋院長卻是笑呵呵地鼓勵道,目光看向其他一些學(xué)子,搖搖頭,“以你詩才,就算是憑這兩句,也足夠勝過這場上大半人,畢竟是否真是自己所作,老夫還是能看出來的。”
的確,作詩并非文字胡亂拼湊便可成,總要應(yīng)景應(yīng)情才是,更不用說春耕為題已定,臨時要寫出一首好詩又豈是易事?
這場上有多少人是早就做好了詩,又有多少人甚至是買詩來湊數(shù)的?
宋院長心中自然是一清二楚,他此刻說這番話,也是意有所指,像徐家徐云定剛剛寫出來的三首詩,看似有些韻味,卻根本不是他那個年齡可以寫的,那自然便是從別人那里買來的了。
只是在場都是體面人,宋院長也就影射了一番,便沒繼續(xù)說下去,畢竟能發(fā)現(xiàn)自家這棵能寫首詩的好苗子,他已經(jīng)心滿意足了。
“以后不僅要在詩詞一道上有所作為,更要為國為家用心習(xí)文讀書,你畢竟是我宋家弟子,將來必定可得家中大儒擔(dān)保,或許便可入仕為國效力,如之書那般,詩詞雖好,終究是小道,文章才是大道,你要銘記在心,知道了嗎?”
走之時,宋院長還不忘悉心教導(dǎo)了一番,此中言語懇切,令的眾人再次紛紛稱贊。
這半首詩自然也移交到了三家的桌上,備受矚目的陸長安看到這首詩后,終于站起了身,朝堂下長桌走去。
“看!詩詞雙絕陸長安要上場了!”
“不知道他能寫出怎樣的好詩來?這可是被周大詞人都稱贊的??!”
“更可貴的是,他還年紀(jì)輕輕,今年才不過十六吧?”
“如此年輕俊彥,將來前途不可限量,想來我大虞朝又要再添一位大詞人了!”
“……”
堂下一片議論紛紛,所有人都將目光匯聚到了陸長安身上,想看看他到底準(zhǔn)備了什么詩作。
而這時,徐寧才跟著雯雯來到廊檐下,等候了一會兒,直到雯雯帶著老太爺?shù)脑捇貋砗?,才被允許進(jìn)去。
“去,寫首詩,以春耕為題?!?p> 徐寧才來到老太爺身邊,還沒開口,徐勁松的聲音就不咸不淡地響了起來,“別給我們徐家丟臉了?!?
對肥牛彈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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