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勢浩大的煙塵將銀行里覆蓋得一片狼藉。
刀刃摩擦的聲音不斷從煙塵中傳來。
由杜靈手臂變化而成的刀刃接連不斷的在眼前敵人那件看似輕薄的道袍上劈砍,但連一道撕口都無法在上面留下,高大的岬塵道人甚至都不屑于躲避杜靈的攻勢,他迎著刀鋒向前逼近。
杜靈嘖了一聲,沒想到對方這么難對付。
岬塵道人猛然從有些骯臟的道袍底下伸出那張粗糙的大手,虛握成爪直指杜靈。
杜靈心想:“遭了!”
岬塵道人的這個攻擊完全出乎杜靈的意料,現(xiàn)在,岬塵道人的手掐著杜靈的脖子,將其高舉到半空之中。
岬塵道人的巨力幾乎要讓杜靈感到窒息,劇烈的缺氧感和眩暈襲來,難以抵抗。
而杜靈唯一能做的,就是用她那只變?yōu)榈度械氖植粩嗟墓魯橙恕?p> 岬塵道人的手臂被生生割裂出幾道駭人的血口,血流如注,露出里面金屬制的骨骼和透明的導(dǎo)管。
但這并未能阻礙他的任何行動,他那張枯槁的臉上甚至連表情都沒有半分改變。
這時,眼神中充滿血光的岬塵道人突然瞳孔擴(kuò)大,眼白中的血絲竟在一瞬間消退了不少。
他掐住杜靈脖子的手瞬間松開,杜靈從半空中墜落到地面上,難以言表的窒息感讓她不斷咳嗽起來。
岬塵道人面露痛苦的滲色,他低頭看向剛才掐住杜靈的那只手,眼神恍惚。
跌倒的杜靈重新站了起來,但她沒有貿(mào)然發(fā)動攻擊,她也不知道為什么對方會突然放下自己,但事情肯定發(fā)生了變故。
過了良久,岬塵道人重新抬起頭,他雪白的眉毛皺在了一起,他茫然地環(huán)顧了四周混亂的環(huán)境,然后他就看到了持刀警戒著他的杜靈。
他沉默著站立,片刻之后,他終于開口說話了,聲音是讓人難以聽清的低沉沙?。骸斑@些......都是我做的?”
杜靈并沒有回話,只是她的刀鋒依舊指向他,這已然足以證明所有。
岬塵道人似是嘆息道:“是嗎......”
他表情唏噓,也有些錯愕地看著荒蕪地周圍,與他剛才殘暴的模樣不同,他現(xiàn)在的模樣給人的感覺就好像是杜靈在貧民窟里看到過的那些老人一樣。
見他如此,杜靈也放下了對準(zhǔn)他的刀刃,仿佛剛才的一切都不曾發(fā)生。
岬塵道人深深長嘆了一口氣,他也不在乎地面被碎石布滿,穿著被血色染紅的白色道袍的他雙膝跪地,兩行清淚從他被白色毛發(fā)覆蓋的臉上生生流了下來。
他輕聲說道,似乎是說給自己,又似乎是說給眼前的杜靈聽:“殺了我?!?p> 杜靈垂下的變?yōu)榈度械氖直塾志o張起來。
岬塵道人悲憫地哭喊道:“師父……我有罪啊……”
成為特派員多年的杜靈也從來沒有見過這種場景,她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但不一會她就意識到了什么,她接通了執(zhí)行官的電話,電話那頭沒有聲音,似乎是在等她的消息。
杜靈用個人終端小聲地開口道:“已緝獲犯罪嫌疑人?!?p> 個人終端另一邊在她說完之后不一會就響起了聲音,是史密斯執(zhí)行官:“收到,已經(jīng)派遣防暴特勤隊前往緝拿,預(yù)計時間三分鐘?!?p> 通話被掛斷了,杜靈終于長舒了一口氣,她深深看了一眼跪在地上如同石像般的岬塵道人,不免有些惋惜。
義體成癮癥,杜靈也曾聽聞過這個病癥,據(jù)說不適配的義體會摧毀一個人的精神,杜靈以前以為這不過是危言聳聽,或者是義體醫(yī)生為了哄抬價格而放出謠言的手段。
但現(xiàn)在看到了眼前的岬塵道人,杜靈也沉默了。
銀行里的所有人早在他們兩人戰(zhàn)成一團(tuán)的時候就已經(jīng)逃走,現(xiàn)在的銀行里只有殘垣斷壁。
銀行外的警笛聲越來越近,杜靈知道,自己的工作已經(jīng)完成了,接下來的工作該由警察們接手。
杜靈深深看了一眼依舊跪在地上的岬塵道人,然后她就轉(zhuǎn)身走向銀行的深處,從銀行的緊急逃生出口離開,外面的空氣十分潮濕,冷氣突如其來,杜靈呼了一口氣,化成煙霧消散在空中。
杜靈討厭雨天,這會讓她想起不好的回憶。
她又想起來理查德森閑聊時開玩笑的話,他說每一個特派員身背的秘密都價值千金,她不喜歡這句話,但她也不否認(rè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