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章 別為難張家
龍昊一瞧這濃眉大眼的來人，不是武管家卻是誰？
王家姑爺又問了句：“管家哪里去了，怎也不見招呼客人？”
武管家含糊道：“后面有些雜事，剛料理了來?！?p> 莫俞王不想理會他們家事，插口道：“既然是縣尊有命，我們當(dāng)差的不敢不聽。聽說府上現(xiàn)在是姑爺主事，便請快帶我們前去祭奠吧?！?p> 那王家姑爺乃是青衿，即沒中秀才的生員出身。雖然早已習(xí)慣了以商賈自居，但待人接物還是很體面斯文的。聞言呵呵一笑，恭敬道：
“寒家素?zé)o功德于鄉(xiāng)里，怎敢勞老父母叨問，祭奠云云，實在愧不敢當(dāng)，便請免了吧?！?p> 龍昊饒有興致地對道：“誒？要的要的，姑爺不必客氣。想王老爺乃是本縣人望，年方不惑便猝然長辭，百姓聞之無不悲痛落淚者。說起來，王老爺正值壯年，何意竟遭此不幸耶，實在是......”
他正說著說著，突然發(fā)現(xiàn)眾人都詫異地望著自己。
尤其見師傅莫班頭，仿佛在看怪物一般，一臉“你在說你蟆呢？”的表情。
龍昊突然警醒——霧槽，忘了自己的身份了。
想了想便道：“嗯......你爹咋死的？”
王家姑爺、武管家：“......”
“咳咳，唉！”
武管家見氣氛不對，就接過了話茬說：“都是那瘋道士滿口妖言，想必兩位捕爺也曾聽說過。我家老爺就是被他氣得急火攻心，又淋了雨，回來便、便，唉?！?p> 然而龍昊卻道：“不對呀，王老爺年紀(jì)輕輕......”
王、武：“？？？”
龍昊：“反正年紀(jì)不大吧，你們家又是開藥材鋪的，應(yīng)該懂醫(yī)道啊。這么大個老爺，救不活嗎？”
武管家道：“說的是呀，但我家老爺一向身子不好。”
龍昊：“為啥？是這茶喝多了嗎？”
王、武：“......”
兩人愣了半晌，隨后王家姑爺嘆了口氣說：“唉，我家老爺確有體虛之癥，外人不曉，其實已多年矣?！?p> 然后又一臉鄭重地拱手說道：“不瞞二位捕爺，其實小人也在懷疑。我家老爺之死，確非如同外間傳言那般，什么天命劫數(shù)云云，都是無稽之談，小人不敢茍同?！?p> “那姑爺?shù)囊馑际?？?p> 王家姑爺仿佛極為難一般，思量了片刻后才說道：“也許是無心之失吧......”，說著便又嘆了口氣。
龍昊感覺有些不對。只聽那姑爺繼續(xù)說：“我家老爺體虛，淋雨受涼之后，想是該用溫補(bǔ)之藥。但當(dāng)晚服藥過后，半夜便七竅流血而死?！?p> 龍昊插嘴：“中毒？”
“不，我們查驗過了，無毒。況且血色殷紅，也不是中毒之象?！?p> 那到底是什么？
姑爺搖了搖頭道：“想是大夫失手吧，定不是有意為之。”
龍昊無語，又來了又來了。
“因為我家老爺其實體虛，我想是那大夫用藥之時，用多了劑量。老爺他虛不受補(bǔ)，便命喪猛藥之手。”
“難道是遇上了庸醫(yī)？”
“不，診治的大夫乃是本縣名醫(yī)，白鷺醫(yī)館的張大夫便是?！?p> 我去，龍昊情不自禁地便問道：“他家是不是有個女兒，叫張嫣？”
“咦？捕爺你也認(rèn)識？張大夫確有一女，不過閨名乃是嫣然二字?！?p> “那她是不是長了一顆小虎牙，非常可愛，笑起來非常非常的鄰家？”
王姑爺皺眉道：“這倒不太清楚......”
而旁邊武管家想了想?yún)s說：“好像是？”
龍昊：“立刻帶我去！！”
莫俞王：“？”
王姑爺：“？”
武管家：“？”
龍昊：“噢，沒事兒，你接著說。”
王家姑爺定了定心神，繼續(xù)道：“張大夫的醫(yī)道自然是沒得說的，可畢竟是半夜出診，是否神疲失察，以致下多了劑量，那也難說的很。但若真是如此，卻叫我等好生為難。想我家老爺本來便是體弱的身子，如何能全怪大夫。他與老爺又沒有私仇，至多不過是巧合、天意而已?！?p> 龍昊沒當(dāng)過醫(yī)生，不知道有沒有這種可能。
同時他也有些糾結(jié)，如果真的是過失殺人，可該如何是好？那可是小醫(yī)女的爹！因此沉吟不答。
許是看穿了龍昊心中所想，王家姑爺又接著說道：
“不過小人方才已說過了，張大夫醫(yī)德廣布，人人欽仰，絕然不會害人?？v是有些疏忽，我家也絕不忍心為難。雖然現(xiàn)在外面有傳言說，張大夫害死我家老爺后，已經(jīng)避禍遠(yuǎn)走了，但小人決計不信！”
說著便對莫、龍二捕長揖到地道：“還請二位捕爺明鑒！一定不要聽信市井流言，千萬別去調(diào)查張家呀，多多拜托了?！?p> 次奧~
龍昊暗暗搖頭，我說怎么味兒不對。原來這位姑爺才是他們家，最極品的茶。
不過既然話都說到這份上了，身負(fù)任務(wù)的莫、王二人也不好真就置之不理。
龍昊望了望莫俞王，只見師傅沒有阻攔的表示。便開口問道：“藥方還在家吧，拿出來我們看看?！?p> 于是片刻后武管家取了藥方來。只見上面寫著：
麻黃1錢，人參半錢，葛根2錢，生石膏4錢，山藥5錢，鉤藤2錢，薄荷2錢，桔梗2錢，射干2錢，柴胡2錢，生姜3片，大棗3枚劈開服用。
龍昊皺眉：“怎么這么多？”
而且除了生姜和大棗外，一個自己了解的也沒有！
同樣皺眉的還有武管家，他不明白，姑爺也是懂藥的人，張大夫開的藥明明沒錯，何必多事提起扯這茬。便解釋道：“用藥雖多，但都是常見的溫性平和之物，治風(fēng)寒之癥所慣用的?！?p> 龍昊想了想，對不了解的東西還是要謙虛。便向莫俞王提議道：“師傅，我聽說縣尊也是博覽群書、深通醫(yī)理的，不如我們將這藥方帶回，請縣尊看過再做定奪？”暗示也該回去復(fù)命了。
王家姑爺點點頭表示：“如此也好，也算全了縣尊致奠之意?！庇盅a(bǔ)充一句：“只是還請千萬莫追查張大夫他老人家。”
然而莫俞王卻并不回應(yīng)，只抱手低頭作沉思狀。
龍昊又叫到：“師傅？師傅！”
仍無動靜，忍不住伸手輕推，卻聽到：“哼~~噗......哼~~噗.......”
......
下人將倆捕快送出門外。
莫俞王打著哈欠回去補(bǔ)覺去了。人家是老捕頭，正三辰旗的，看不上這種沒油水的小差事。反正比限到了，他自有交差的辦法。
而龍昊則是覺得，這畢竟是他親師傅，到時候如果知縣怪罪下來，他是真能賣自己！
便還是兢兢業(yè)業(yè)地走訪了幾家醫(yī)館。
得到的答復(fù)很一致，藥方顯然是沒問題的，至于對不對癥，那得看病人的情況。因此龍昊又打聽了白鷺醫(yī)館的所在、尋了過去。
但到了白鷺醫(yī)館后，果然只見門戶緊閉，無人應(yīng)答。詢問左鄰右舍才得知，這醫(yī)館的張大夫連同女兒，于王老爺斃命的第二天便走了，看樣子是出遠(yuǎn)門。至于去了哪里？不知道。
因此才有傳言說是張大夫害死了王老爺。
如此說來，醫(yī)館大夫還真有嫌疑！而且作案條件也有。
所以王家姑爺?shù)牟枥锊铓獍l(fā)言，其實是“查殺”？他們也在懷疑，但可能沒有證據(jù)，所以便暗示龍昊，可以順著醫(yī)生這條線索追查？
龍昊深思半晌，感覺線索還是太少了，目前各方身份不清，嘶......還是得找個女巫放松一，噢不，是問一下。于是吃過晚飯，待天色全黑以后，他便又偷偷摸到了王府內(nèi)宅。
上次威逼利誘、軟磨硬泡，不僅從金蓮那里接過了王家后角門的鑰匙，還向武管家討了一間久無人住的下人偏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