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禮服
“所以你叫我來這邊到底是干嘛的?”
秋茉莉看著季肆像是在教訓(xùn)狗狗那樣對小鳥游椿說教的親密模樣,忍不住有些煩躁地雙臂環(huán)胸,右腳噠噠噠地踩著地板。
“哦,差點忘了。”
季肆拍了拍自己的腦袋,這才回過神來:“其實是關(guān)于文化祭上選美大賽的事?!?p> “房東的學(xué)校文化祭居然還有選美大賽?簡直就像動畫一樣!”
小鳥游椿則非常感興趣地問道:“我老家那個小地方的學(xué)校文化祭就只是每個班級隨便展示點東西就結(jié)束了,完全沒有動畫和漫畫里那種青春的感覺……”
“八高的文化祭是對外開放的,小鳥游你要來嗎?”
看她似乎頗為遺憾的樣子,季肆順勢問道。
“大可不必,總覺得我會被現(xiàn)充光芒給曬成灰燼,就算去了估計也會因為太過怕生和不想去人多的地方,而在房東的班級和演出用的禮堂外徘徊到結(jié)束都沒能進去……”
小鳥游椿慫慫地說道:“要不房東你還是錄個像給我看吧?!?p> 季肆聞言本也不打算多說什么。
但秋茉莉卻忽然開口說道:“但因為怕生就一直不出門的話,社恐永遠都治不好吧?”
“這話說得,”小鳥游椿爽朗地笑道:“就好像出門能治好社恐一樣。”
“可以哦。”
但秋茉莉卻斷言道:“我以前也害怕出門,討厭別人異樣的目光,光是被人看著就感覺胃里一陣難受,最嚴重的時候連光都不想看到……但后來阿肆把我?guī)Я顺鋈ィ稽c一點的變成了現(xiàn)在的樣子。”
她看著有些啞然的小鳥游椿,認真地說道:“雖然依舊討厭別人那看珍獸一樣的目光,不過至少已經(jīng)可以正常出門了。你再有什么不便,難道還能比我這種從外貌上就和別人不一樣更嚴重嗎?”
“唔……果然這種王道的言論沒辦法反駁呢,不過我不像小椎名你那么堅強啦?!毙▲B游椿有些苦惱地笑著說道:“打個比方,要是在路上遇到房東那個學(xué)校的學(xué)生見我畏畏縮縮的樣子,好心上來打招呼,我可能會嚇到心梗而死!”
“不,就算是以社恐來說也太夸張了吧……”秋茉莉忍不住吐槽道。
你是怎么活到這么大的啊。
“然后那個好心的同學(xué)就會背上莫須有的謀殺罪名鋃鐺入獄!”
“你以為警察和法醫(yī)是吃干飯的嗎……”
“著名的米○玄師曾經(jīng)說過,扶桑的法醫(yī)僅有一百五十人,解剖率只有12%,完全沒辦法起到作用!”小鳥游椿繼續(xù)說道:“總之,等到那位好心的同學(xué)刑滿出獄,世界早已變成了不認識的樣子?!?p> “還是連續(xù)劇模式?!話說米○玄師根本沒有說過那種話好嗎!”
“‘城市居然到處都是高樓大廈,宛若石頭的海洋!’‘那種在地上跑的鐵盒子是什么!’他如此驚訝道。”
“他是哪個年代被關(guān)進監(jiān)獄的啊……”
“回家后更是發(fā)現(xiàn)父母由于傷心過度而去世,親人朋友也變得疏遠?!?p> “我說,這個話題還要繼續(xù)到什么時候?”
“原本被稱為家的地方也因為沒有人交稅而被法拍。哪怕是想要找份工作開始新的生活,也因為履歷上背負著殺人犯的污點而不被錄用……”
“劇情居然意外的沉重和現(xiàn)實!”
“‘有人要錄用我嗎?’‘有人能給我一份工作嗎?’漫天大雪的冬季,他在街上瑟瑟發(fā)抖地向行人問道。”
“時間和地點都有些問題吧?要工作的話給我去人才市場找中介??!”
“最后沒有任何一個人肯雇傭他,他只能抓著三根燒過的火柴殘骸,在幸福的幻覺中靠在墻角孤獨而悲慘的死去……”
“是賣火柴的小女孩?!安徒生要氣到活過來了喂!”
“沒關(guān)系,以我國的法律來說,安徒生童話的著作權(quán)已經(jīng)過期了!”
“是這方面的問題嗎?”
“作為同是創(chuàng)作者的漫畫家來說,著作權(quán)是非常重要的問題!”小鳥游椿一本正經(jīng)地說道。
“總之,你有多不愿意出門這一點我是理解了……”
秋茉莉無奈地揉了揉眉心,發(fā)現(xiàn)季肆正在一旁吃瓜看戲:“阿肆你不打算說些什么嗎?”
季肆聞言,深思熟慮了片刻后,朗聲說道。
“米津○師就是個唱歌的,他懂什么非自然死亡!”
“這個話題早就過了,你的延遲到底有多高??!”
“玩笑而已。你和小鳥游的情況不太一樣,所以不能一概而論啦?!奔舅列Σ[瞇地揉了揉秋茉莉的腦袋,后者一臉不滿但還是乖乖被摸頭。
秋茉莉并不是真正意義上的社恐,當(dāng)初的小秋茉莉只是因為內(nèi)向怕生,加上害怕別人的目光才抗拒著出門,所以只要稍微習(xí)慣了那種目光之后,就沒有太多的問題了。
而小鳥游椿是真的社恐,雖然季肆不太清楚具體的成因,但強行把她拖出門——如果只是投個信件啥的還好,要是往人堆里鉆的那種,她真的能給你當(dāng)場宕機失去意識……就連之前出門去人少的咖啡廳見漫畫編輯那都是有了少女前半生夢想的加持才能做到。
過了一會兒,大概是被季肆摸煩了,女孩搖頭晃腦地避開他的手,向季肆問道:“所以你叫我來到底是干什么的?沒事的話我要回去了!”
季肆這才有些遺憾地收起爪子:“其實是關(guān)于文化祭上選美大賽的事?!?p> “這個對話好像在哪里聽過,難道我陷入了什么無限loop的情況嗎?”小鳥游椿吐槽道。
“選美大賽會讓選手自由發(fā)揮,穿著自己準備的服裝上臺表演?!?p> 季肆沒有理她,接著說道:“當(dāng)然雖說群眾喜聞樂見,但考慮到學(xué)校的風(fēng)評,比基尼是出局的——所以選擇什么樣的衣服上臺也是很重要的?!?p> “唔……”
秋茉莉沉默了下來。
她平日里穿的衣服都是椎名阿姨幫忙選的,而在椎名阿姨看來,自己的女兒就是還沒有長大的小雞仔,便服都是偏向粉粉的可愛風(fēng)類型,女孩穿起來很好看很日常,但也因為這樣,用來參加比賽就有點微妙的普通。
“所以我在黃金周的時候,幫你準備了一條連衣裙。”
季肆一邊起身來到壁櫥旁,在壁櫥里扒拉,一邊說道:“雖然是用其他裙子改的,不過我感覺應(yīng)該做得還不錯……這次讓你來試試看效果,另外有哪里不合身的話,也可以趁著這兩天繼續(xù)修改一下?!?p> 說完他就從里面拿出一個盒子,遞給了秋茉莉:“換上看看?!?p> “阿肆……”秋茉莉接過盒子,感動地看著季肆。
季肆則回以一個溫柔的微笑:“不用謝?!?p> “不,我是讓你出去啦,你在這里不太好換?!?p> “……嘁?!?p> 趁亂待在屋里看秋茉莉換衣服的計劃失敗了,季肆只能老老實實離開了自己的房間。
此時大概到了學(xué)校社團活動結(jié)束的時候,天邊的顏色開始逐漸被染上了橘紅,遠遠的能夠聽到些許嘈雜的聲音,彰顯著那條商業(yè)街尚未老去的生命力,而泛起的晚風(fēng)帶著些許的涼意,也帶來了周邊家庭晚飯的香味。
季肆原本還有些躁動的內(nèi)心便一下子平靜了下來。
“前輩,能讓一下嗎?”
忽然,一個聲音從旁邊傳來,嚇了正在進入賢者模式的季肆一跳。
“有棲……你走路怎么都沒聲音的。”
“只是前輩你自己莫名其妙一臉頓悟表情的在那里發(fā)呆吧。”拎著包的有棲花千代無奈地說道。
“今天你回來的挺早啊?!奔舅亮ⅠR切換了一個話題:“我記得之前你還在line的群里發(fā)消息說今晚可能不回來吃飯?!?p> “沒什么,只是試音會又落選了而已?!鄙倥魺o其事地回答道。
“啊這……”沒想到隨口一句又踩了雷的季肆不免有些尷尬。
“不用覺得可憐我啦,沒能選上只是我實力不足而已?!庇袟ㄇТ拖袷窃诮o自己打氣一樣,鄭重地說道:“只要努力下去,遲早都能出道?!?p> “那就加油啦~我是想這么鼓勵你啦,不過在這之上充足的休息也很重要,你黑眼圈都出來了。”季肆指了指女孩的眼睛,認真地勸說道:“要是身體垮掉,就算成功拿到了角色也沒用吧?”
“嗯,前輩說的也對,我會好好休息的?!?p> 有棲花千代露出非常營業(yè)性的笑容,向他點頭示意了一下后,便擦身而過,返回了她自己的房間。
季肆也不知道對方有沒有聽進去,只能無奈地嘆了口氣,打算讓小鳥游椿這幾天好好注意一下有棲花千代的情況。
又稍微等了一會兒,小鳥游椿突然從屋里探出腦袋:“房東,可以進來了……不過我可以先跟你說,做好心理準備哦……”
“你在說什么傻話呢,秋茉莉是我的青梅竹馬,那條裙子也是我親手做的,會有什么樣的效果我會不知道么?!?p> 季肆不以為意地將對方的腦袋摁回了屋里,接著自己也走了進去。
然后他就看到了站在屋內(nèi)的少女。
常年精心護理不接觸紫外線所造就的如同嬰兒般吹彈可破的水嫩皮膚,酒紅色的眸子就如同最上等的紅寶石般閃耀著迷人的光澤,雪白的長發(fā)順著背脊傾瀉而下,帶著點洛麗塔風(fēng)格的緞帶系在頭頂,在雪白之中起到了點綴的作用。
而那一身充斥著層層疊疊的荷葉邊、復(fù)雜但又不繁亂的長長流蘇的連衣裙,則更是進一步襯托出了少女那超出凡塵的氣質(zhì),乍一看簡直就像是每個部分都被手辦匠人精心制作,以完美的姿態(tài)所展現(xiàn)出來的‘愛麗絲’,漂亮完美到不像真人。
頭頂那不怎么明亮的燈光打下,在少女的皮膚上泛起微微的熒光,這一刻,秋茉莉就好似是用玉石所雕琢而成的百合一般,完美無瑕,亭亭玉立,宛如藝術(shù)品般渾然天成。
哪怕是季肆在看到這一幕的時候,也不由陷入了失神的狀態(tài)。
本來秋茉莉還在為了這身衣服感到好奇,在看到季肆那呆滯的表情時,她不由露出了一個惡作劇般壞壞的笑容。
女孩輕輕提起裙角,露出精致纖細的玉足,令流蘇與裝飾用的羽毛不會阻礙到自己的行動,接著像是畫中的精靈般翩然而至,來到季肆面前,用撒嬌那樣嬌憨的語氣攤開手輕聲說道:“我很可愛,請給我錢?!?p> “好的,沒問題……”
季肆懵懵地拿出錢包:“648軟妹幣換成日元是多少來著……”
“快住手房東,前面可是深淵??!”
小鳥游椿一下子撲到季肆背上,將他拉開。
遭受到了肉彈沖擊的季肆這才一個恍神清醒了過來,連忙收起錢包,不斷對自己說:“不能氪不能氪不能氪……”
“我又不是使徒。”秋茉莉輕聲嘟噥道。
“不過就算是我自己親手做的,也完全是超出預(yù)料的成果啊。這就是我的才能嗎,實在是太可怕了……”
季肆再度打量了一下秋茉莉身上的禮服長裙:“總之這條裙子就先命名叫海帕母鐵機好了。”
“我總覺得房東起名的品味有些微妙……”小鳥游椿吐槽道。
“有哪里覺得不太對嗎?趁著現(xiàn)在還可以盡可能調(diào)整一下?!奔舅翢o視掉小鳥游的吐槽,向秋茉莉問道。
“大部分都很不錯啦,非常的合身?!鼻镘岳蛱嶂箶[轉(zhuǎn)了一圈:“而且活動起來也非常輕便,沒有外表看起來那么重呢?!?p> “嘛,畢竟從小一起長大,對你的身材還是有點了解的。你的體能和運動習(xí)慣也有考慮進去。”季肆不以為意地擺擺手。
“就是胸口不知道為什么有些空蕩蕩的感覺……”
秋茉莉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有些不滿地說道。
季肆:“……”
畢竟這條裙子的素體來自有棲花千代,其他地方改小一點倒是很輕松,但要把胸口那個部分改小就有些麻煩了。
倒不如說明明已經(jīng)改小了至少三號,為什么還會空蕩蕩啊……
“阿肆你這種眼神,絕對是在想非常失禮的事吧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