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圈下來,武丫頭終于趕在晌午之前,坐在那塊門口大石案上大喘氣,
蘇蘇蹦蹦跳跳跑來,疑惑一聲:
“咦?”
“怎么了?”武丫頭見蘇蘇盯著他背后。
“你在哪讓跟了這么個污穢。”蘇蘇伸出修長筆直的食指,指向學院路旁。
武丫頭顫顫回頭觀望,卻什么都沒有,一如往常,一條拐角山路。
“嘿嘿嘿,你自然看不見,以前你身子弱,他們不怕你,反而還會來欺負你,如今你開始血氣方正,讀圣賢書胸養(yǎng)浩然氣,這些個東西最會欺軟怕硬,自然躲的遠遠的?!?p> 武丫頭本能看向路旁一處樹蔭,細看能瞧見一絲絲輪廓,可一眨眼又像是眼花。
“走啦,吃飯了,放心吧她進不了屋的”
蘇蘇拐過武丫頭的臂彎,兩人進了書院。
寧武縣
“報官?所為何事?”衙門口兩人攔住一對夫婦,那農婦只是哭,農夫急切道:
“家中小女張婷婷,昨日到田間送飯,至今未歸啊,我們尋了一天了……”
“這事,你們回去等通知?!逼渲幸粋€中年見兩人衣著樸素,便敷衍道。
另一個馬上說道:“這事得馬上稟告,然后組織民兵排查!”
“你一個新來的,懂什么???啊???”中年衙役見這個年輕刺頭壞他規(guī)矩,怒道。
“我懂什么?根據(jù)大秦律法販賣人口視為嚴重刑事犯罪,不管是主謀還是脅從犯,只要被官府抓住的人販子一律處以死刑!”
“你怎么確定是販賣?若是每天都有小孩丟兩三時辰來報官,還想不想我們活,傻不拉幾的”
“我……”
“兩位官家,別吵了,讓我們見見官老爺?!鞭r夫從口袋里掏出一些錚亮新碎銀,放在中年人手中。
中年衙役顛了顛,嫌棄道:“在這等著,我去稟報?!?p> “小官家,這是您的”農夫生怕得罪,立馬向年輕人伸出手。
年輕人一愣,看著和自己家中二老模樣的兩位
“孩子,你長大后別干壞事,無論干啥,爹都支持你?!?p> 飯桌上,小孩吃著吃著跳下長凳,跑到院子里瞎舞了一段棍法,說道:“我要行俠仗義,做個大英雄!”
“小官家,你若是嫌少,我這還有……”農夫眼中露怯,見這年輕人紋絲不動,立馬說道。
年輕衙役伸手,推了回去,說道:“您收著,到時候找到人了,請大伙吃飯?!?p> “謝……謝謝小官家。”兩位不斷鞠躬。
年輕衙役攔著他們說道:“失蹤那天,可有什么異常,可有口角之爭?”
“沒啊,我那閨女性子柔,從未發(fā)過脾氣。而且家中還有她即將繡好的手帕,哪會走去別處?!?p> “大伙尋了何處?”
“附近五里都尋了,大家也有事情忙,不能天天麻煩大伙,才來請官家?!?p> “河里呢?”
“唉,也已打撈過?!?p> 年輕衙役一瞥街頭拐角兩人鬼鬼祟祟,腦海中閃過一絲不好的念頭。
這時,那中年衙役說道:“老爺已經安排了衙役,通知了民兵,你們可以回家等消息了。我可是說了不少好話?!?p> “謝謝官家,謝謝謝謝。”兩人先是觀望了一下,不敢離去,聽見里面有動靜,腳步聲大作,道了一聲各位老爺,小的家住城南角,方才離去。
中年衙役瞪了一眼年輕衙役說道:“你那份呢?拿出來平分”
“我沒拿!”
“沒拿?呵,想私吞?站好”中年衙役直接上手去摸懷兜和腰帶。真沒東西,恨鐵不成鋼道:“媽的,你是誰安排進來的,下次別和我一組,你不想發(fā)財,別擋我財路?!?p> 年輕衙役怔怔看著他,也不說話。
“木頭一個,氣煞我也?!迸ゎ^往里頭走去。
年輕衙役跟在后頭,小聲喃喃道:
“老丈人安排的?!?p> 中年衙役正在氣頭上并未聽見,一腳揣開班房門,準備睡覺,晚上還得加班搜人。
年輕衙役看著呼嚕聲大作,四仰八叉的中年衙役,他思緒飄搖,身心如同處在一座火宅,一刻不得停歇,索性換身便衣出了門,和輪班的衙役報備一聲,出去找那兩個鬼鬼祟祟之人。
直覺告訴他
那兩個混混兒一定知道什么!
年輕衙役走進酒館,花三百文買了一斛酒,和掌柜聊了一會兒,便將酒存在柜臺,去了那七竅賭場。
縣城坐落在北門,如今的北門混混和流浪漢愈發(fā)的多,巡街報案的基本上都是北門,縣衙也在為此事頭疼。
“啊旺?你怎么在這?”一個年輕人從面館里探出頭,疑惑道。
年輕衙役立馬將他拉進屋里,擠眉弄眼輕聲道:
“別說話,上陽春面?!?p> “好嘞”面館小二立馬知道,他是來查案的,馬上高喊:“陽春面一碗!”
隨后,擦了擦桌子,好奇道:“找人?”
“嗯,有沒有撿到一個肥頭大耳,一個消瘦些,太陽穴貼著狗皮膏藥?!?p> “哦!好像有點印象,那胖子是縣衙捕頭的二侄子,叫什么來者,林二虎?又占著自己一身肥膘,在這北門確實有些名堂,那瘦弱些的應該就是他小弟張順,今天好像沒見著”小二左右看看,靠近打聽道:“他們犯什么事了?”
“別瞎打聽,沒犯事,就是想問問關于一個人失蹤,他們能不能提供線索?!?p> “哦~”
一碗陽春面砸在桌子上,面館掌柜就是面店廚子,滿臉橫肉,兇神惡煞,正看著小二,罵道:“小兔崽子,喊你一百遍了,還得老子給你端面是吧?!?p> 說完,碩大的臂膀虛晃地朝他腦子敲去。
“小二連忙起身道:“欸欸欸,老大,別打,我去招呼客人,嘿嘿嘿”
那老板上下打量了一下,稱為阿旺的年輕衙役,沒說話走開,臨走前的眼神仿佛在說
“給老子老實點”
年輕衙役-啊旺吃著只有一縷生蔥香,清淡的陽春面,偷偷打量著門外的路人。
七竅賭坊門口行人車馬來來往往,接連不斷,時不時的吵鬧聲和怒罵聲,幾個賭客滿臉漲紅,其中一些是輸錢的在大街上氣急敗壞,隨后在角落焦慮、悔恨。而贏錢的過度興奮和貪婪得到滿足,手里的錢讓他們腿腳發(fā)軟,如踩云端,殊不知,門口所有人正盯著他們,應該說盯著他們的錢。
小商販、等待同伴的賭客、招攬客人的伙計和放哨的打手,他們的眼神中仿佛藏著一把尺子和一個算盤。
他們好像在反復推敲一件事,值不值得……
啊旺將這些看在眼里,起身結賬十文錢,正要離開北門回去,突然駐足在一個賣糖葫蘆的小攤前,他想起家里那位小饞貓,撓撓頭買了兩串,油紙包好放進懷里,原路返回。
就在這時,一位書生攔住去路,作揖道:“兄臺請留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