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母親
第二回母親
“夫君”來了,他那引以為傲的大胡子給剃后倒是別有一番風(fēng)味,以為自己認不出來,自己不想理他,只想填飽肚子,雖說作為齊國王族的她懂得這飯桌上的禮儀。蕭堅那眼睛一直盯著面前的女人,這個女人似乎信了自己的胡說八道。燕兒在邊上伺候,總覺得不對勁,燕兒的手受傷了。
“燕兒,你的手……”
“不小心劃傷的?!毖鄡赫f道,她用袖子遮了遮。
“夫君,你大名妾身也不記得,還有我家做什么生意的?”她說道,“這回我的腦袋真不行,感覺我做了個好可怕的夢?!?p> 蕭堅放下了碗,心里略過一絲憂慮,這曹云家伙怎么會那么老實,莫非真信了,他楞住了,半響才說道:“走南闖北……茶葉生意,哦,絲綢生意也做,我大名張百萬,家里就是不缺錢?!?p> “我記起來了,我們家不缺錢,”她說道,“老爺,我們是不是要多做善事?”
“那自然的,我們府上歷來樂善好施,”蕭堅說道,心里卻打算著等下要做的事,皇帝催自己出兵剿滅余黨,這一個月都不可能在這里,這個曹云怎么辦?最簡單就是關(guān)起來,可如今這張百萬張夫人的謊言已經(jīng)說出,自己竟然還要花費人力物力安置她。曹云在自己這里絕對不能讓人知道,他應(yīng)該已經(jīng)早就不在人世了,要是被人知道自己救了他,父親自然會懷疑有不軌之心。
“那老爺,我家的錢我能做主嗎?”她問道。
“夫人想做善事是好事,只不過我家財力也是有限的,娘子,我如今要出門做生意,你在家乖乖等著,等我這回生意做回來,多賺些銀子給你做善事?!笔拡哉f道,并從腰間解下一串鑰匙,“這里就拜托夫人了。夫人記得世道還不安全,外出莫讓人看到夫人的花容月貌?!?p> 燕兒接過了鑰匙:“老爺放心,夫人我們會服侍好的。”
蕭堅當(dāng)然心里是不放心的,燕兒畢竟也不是自己的人,好在管家護院都是自己信得過的,他們保護也好看管也好,那曹云一定逃不掉,何況她能去哪里,一個齊國王族,總不想去掖庭宮里為奴吧。
蕭堅怎么會去做生意呢?曹云自然也不會說破,府門上掛著的是張府,這假張百萬不在更好,免得自己要想辦法拒絕他來親近自己。蕭堅匆匆而去,豈不更自在,只是這里不是久留之地,要找到母親,帶著她去隱居才好,錢財當(dāng)然是需要的,這蕭堅的錢不拿白不拿。
假情假意送走了張百萬,她就到處查看庫房,那管家也是不好攔著的,也許這財就是為自己留著的。
燕兒姑娘什么都明白,她可不會裝糊涂,管家心知肚明,唯一不明白的是為何主子要這般照顧這兩人,這兩人的來歷,主人不準他們打聽,只讓他們聽吩咐就是了。
“燕兒,那蕭堅是把這莊子送給我了……對嗎?”曹云說道。
“殿下,你與秦王兩個是不是故意的?演戲給別人看,如果真這樣,那證明他是放不下殿下?!毖鄡赫f道,“我們什么時候去救太妃娘娘?”
“燕兒,千萬不要再叫殿下娘娘了,齊國已經(jīng)滅了,這里已經(jīng)沒有什么王族宮眷了。你就叫我姐姐,免得別人生疑?!辈茉葡氲竭@里就覺得心里有塊石頭壓著一般,要不是兄長多疑,齊國萬萬不能落此下風(fēng),還讓敵人把自己救了,如今自己還要用那人的錢財救母親,要是自己當(dāng)年能積攢點錢財也不至于那么被動。
燕兒整理著細軟,這主人才走一日,這個西北夫人就想走,也不知等會怎么與老管家說,張百萬的莊子也是很不錯,位置偏是個避世的好地方,走,都不知道要走到哪里去。這回死里逃生是自己怎么也沒想到的,至于殿下,唉,其實自己也是認識她才一年多,可也就這一年多竟然讓自己難舍難分。
物產(chǎn)豐華,齊國素來有錢,最不缺的就是商賈人家,燕兒的父親李老兒就是個大商人。齊國百姓都敬仰他們的三皇子南王爺,因為他對封地的百姓特別好,更關(guān)鍵的是見過南王的人都說南王容顏絕世,他是齊國所有少女的偶像,本來父親反對她去追求那虛無的目標嫁給南王,但是就在她父親與南王做了一筆生意后,態(tài)度忽轉(zhuǎn),反而贊成自己參加南王選妃,甚至父親為選入王妃積極奔走。
“燕兒姑娘,門外有一老丈求見,說是你家人。”老管家在門口說道,燕兒這急急忙忙把包裹提到了床下,那西北張夫人也慌了,七手八腳整理著桌面。
“誰會知道我們在這里?”燕兒慌了。老管家說道:“老朽也不知,來人說是你的父親。”燕兒回答道:“我就來?!彼戳艘谎鄄茉?。
曹云苦笑道:“沒想到張百萬的莊子都能找到,燕兒,這件事不會你爹也參與了吧?!?p> “我爹他最疼我,也是可能的。”燕兒說道。
“燕兒,如果來人是伯父,你也千萬別什么都說?!?p> 燕兒點了點頭:“姐姐,知道了?!?p> 果然不會輕易讓自己離去,曹云看著那些金銀財寶,可真不是為自己留的。
出得門,她才明白自己要好好看看這院子了。想必這蕭堅知道自己無處可去。
“夫人真漂亮,”迎面而來的管家媳婦,“老爺給夫人帶信來了,這不才一日不見,可見老爺心里掛著夫人?!币粋€小廝打扮的家人上來恭恭敬敬遞上了書信。
那信封之處寫著夫人親啟四字,倒也真是像模像樣,打開書信竟然是一片白色,片字未有,曹云驚了,她以為總會有些許語言,她抬頭看見了送信的小廝,那小廝竟然也是個熟臉孔,虞國左虎,這左虎也算是虞國一大梟雄,他的一只胳膊明顯受傷了。血已經(jīng)滲透了衣服。
“路上不太平嗎?”夫人問話了。
左虎點頭說道:“老爺吩咐了夫人千萬不要出門,這……信一定是小的我裝錯了,老爺給夫人寫了整三張紙。哦,老爺?shù)戎〉膸Х蛉说幕匦呕厝??!?p> “無妨,你還是趕緊去包扎一下,再吃點東西,信我就不寫了,你回去后就報個平安就是了?!?p> 左虎沒有馬上離去,他的眼睛盯在了曹云的臉上,看得出他很是驚喜。一直到管家媳婦拉著他才離去。
這臉蛋,曹云看著鏡子中的自己,忍不住用手去遮,以前自己有個面具,不想看的時候就戴著它就是了,如今只能用半袖遮著。這容顏也是有優(yōu)點的,長得好看容易被人喜歡,當(dāng)年父王把母親丟在了冷宮,就是這張臉,讓父王再次從冷宮里放出了人。為了母親,她討好著每一個人,父王的妃子們,兄弟姐妹,忍耐就是為了將來,將來自己可以把母親接出來安享晚年,母親太苦了。
一個無權(quán)無勢的宮女帶著她在冷宮里生的孩子就饑一頓飽一頓,直到六歲那年才出了那宮殿。有些東西是難以遮蓋的,鋒芒畢露。
“在宮里你遲早要出事,”母親對十歲的自己那么說,于是在那一年她離開了宮殿,住到了宮外的王府,那天地就大了,但是也見不到母親了。也就是這幾年,能夠遠遠望一下她,知道她還在人世間。
離開母親的時候自己帶著母親為自己整理的物品,但是南王一下葬,想必都在那王墓之中了,如今身上什么都沒有。
“你別進去!夫人在午休。”丫頭們的聲音。左虎的聲音:“主子讓我給夫人帶的鑰匙差點忘了。”
丫頭們輕手輕腳摸進了房間,送上了鑰匙。鑰匙被裝在一個錦盒之中,形狀卻似一枚印章。
“這是什么?”曹云問丫頭。丫頭搖了搖頭,錦盒夾層里有紙條。其實那是一張地圖。畫著一些山巒建筑,也看不出是哪里,倒像是一座廟。
“老爺讓我保管?”她問道。燕兒附耳說道:“我看是,那秦王一定有啥要緊的東西。這也許是金銀財寶藏寶圖?!?p> “我也不想拐他的錢,還是想想怎么救我娘,真入了掖庭會更難救。”曹云說道。
“是啊麗太妃在哪里,我讓我爹爹去找了,您放心,他不是總說自己無所不能嗎?”燕兒說道。
“你爹來找你應(yīng)該還有別的事吧。”曹云說道。
“他是生意人當(dāng)然有啦,他想讓我改嫁,南王爺沒了,王妃也沒了,但是還有個南王妃的雙生妹妹未嫁,他為南王妃的妹妹擇婿了,夫君是虞國的兵部尚書之子,他知道我還是完璧之身,還想著拿第二份彩禮,你說這老財迷,更過分的是他說是為了我好,嫁過去不用做小的,就是正牌夫人?!毖鄡赫f道,“我對他說秦王饒不了他,我是秦王救的,與他無關(guān),不怕死就滾得遠遠的。他于是哀求我,我就讓他找到太妃娘娘再來找我。”
曹云笑了:“多謝妹妹這般上心,其實你爹并無惡意,民間更有人情味,他也是為了你好,說不定哪天我母子二人走投無路時候還要來尋找妹妹投靠,求妹妹給口飯吃?!?p> “夫人,我不信老爺會不要你?!毖鄡赫f道,“我爹爹介紹的也未必是什么好人家?!?p> “你又不是不知道張大老爺是什么人,鳥獸盡走狗烹,你以為我真要在這里當(dāng)一輩子西北夫人?”曹云說道,“我要早日找到母親,所以我還是要走……”
管家備好了車馬,夫人要出門散心,哪阻止得了,唯一能做的就是帶好家丁保護夫人。
“我要去虞都城?!狈蛉说脑捄芮宄?。
“虞都路途遙遠,至少要走整整一天呢?!惫芗艺f道。
“虞都自古繁華,我只是進城買些自己喜歡的?!辈茉普f道,那管家卻遲遲不肯答應(yīng)。
“老管家,要不我去虞都?!毖鄡赫f道,“我爹爹在虞都有別院,夫人盡管讓我去辦事就是了?!毖鄡喝?,老管家倒是真答應(yīng)了,那燕兒也是匆匆而走了。
散心就到鎮(zhèn)上去,馬車只能去鎮(zhèn)上。身邊走了燕兒,曹云像是失了左膀右臂,那陌上的鎮(zhèn)子是自己以前從沒來過的。真不知虞都不太遠的山里面有這么個小鎮(zhèn)。
鎮(zhèn)里最大的酒樓風(fēng)景特別好,一眼望過去小鎮(zhèn)看得清清楚楚,小鎮(zhèn)不大,百米長,鎮(zhèn)口有橋鎖江,四周群山環(huán)繞。南面僅有一條路通往外界。
“我們這個鎮(zhèn)子百年無兵禍,”老管家說道,“因為此地不是通衢大道,物產(chǎn)也就只能養(yǎng)活這些人口,所以竟然落了一個安樂,老爺當(dāng)年發(fā)現(xiàn)此地就在這里營造莊園?!?p> “你們老爺當(dāng)年看中的是此地的地形,山上又有易守難攻的寨子?!辈茉普f道,“我聽說大山里面有十萬藏兵洞。這地方真是絕佳?!?p> 老管家臉色大變,曹云飲了一口茶說道:“老管家,我只是隨口說說的?!?p> 老管家是秦王手下的得力助手,他在這里不單單為了伺候自己,秦王的野心,自己見到他第一面就知道了。她可不想自己剛出狼窩又入虎穴。但曹云現(xiàn)在不會走也不能走,因為母親還未救出,她只能與面前的這個人打哈哈,裝自己什么都不記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