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線索 2.0
不管洋妞是否真的打算‘喚醒’這群中年攤主，自己反正不是她的目標(biāo)客戶。
林奇還有一大堆的事要處理，哪有功夫聽她傳教？
“還有，請你別用憐憫這詞，你不覺得它本身就代表了一種歧視嗎？”說罷便牽起韁繩，往公園外走去。
‘憐憫？上帝憐憫世人也就算了，什么時候白人也開始當(dāng)上帝了？’
‘對哦，上帝也是白人...樂’林奇嗤笑，搖頭不再去想。
不過還沒等他走出幾步，中年攤主和金發(fā)洋妞都同時追了上來，他不解地看著堵住去路的兩人，心想這個搭配也著實夠奇怪的。
“怎么，連你也想對我傳教？這是被她‘喚醒’了？”林奇看著一臉諂笑的攤主，拒絕了再次遞來的香煙，“抽不進了。”
遞煙被拒男人也不惱，很自然的收回口袋，又換出一張名片：“小哥，交個朋友，鄙人楊春山?！?p> 看著態(tài)度頗為恭謙的中年攤主，他略感驚訝，想著自己也沒說啥，無論是北美大陸，還是淘金年代，不都是人盡皆知的事嗎？有必要這樣嗎？
但煙已經(jīng)拒絕了，名片不好再推。
“來春水果檔？”
“沒錯，就在唐人街170號，小買賣，小買賣?！?p> “哦...有空串個門子吧?！绷制媸掌鹈?，適當(dāng)客套了幾句，但也沒有留下姓名，這意思很明確了，沒有交友的意愿，咱們有緣再見。
相比起還能說上幾句的楊春山，葛瑞絲就沒這么好的待遇了，林奇一路前行，也不搭理這鬼婆，她呢，就這么緊緊綴著，直到身邊的人流不再那么密集，才終于開口：
“尊敬的先生，我能問你幾個問題嗎？”說著還拿出了紙筆，準(zhǔn)備記錄。
“你要采訪我？”林奇失笑。
“有什么問題嗎？”葛瑞絲一本正經(jīng)地從背包里拿出了她的名片。
“沒有，不過你不用叫我先生，我只是個遛馬的打工仔。”他接過名片，并揚了揚手中的韁繩，證明自己沒有在說笑。
“這不重要，亞伯拉罕·林肯在當(dāng)總統(tǒng)前也只是個農(nóng)夫。”
“你到底想說什么？”林奇很不耐煩，這婆娘就是個理想主義者，或許是真心為了窮人著想，但做法太過幼稚。
相較于‘鼓動’，用事實說話反而更能引起共鳴。
底層百姓只是沒讀過書，可不代表他們蠢。是不是來淘金的，心里沒有數(shù)？淘金熱都過去幾十年了！
林奇雖是牽著馬車前行，但步子還是比葛瑞絲快不少，看到女子幾次險些摔跤，他也只能地找個空地栓停馬車。
“好了，說吧，完事我還得去接朋友?！?p> “好的，我們這就開始，不會耽誤你多少時間的?！备鹑鸾z喘著粗氣，見林奇終于接受了采訪，也重新打開了記事本，把因為抖動而劃亂的記錄簡要撕去。
“第一個問題，請問你對少數(shù)族裔平權(quán)運動的看法?！迸艘婚_口就把林奇嚇了一跳，他還以為是關(guān)于如何進行演說才更具吸引力的問題呢，誰成想，居然是專業(yè)性這么強的問題。
他眉頭深鎖，在確認(rèn)了這妹子的確不像是開玩笑的后，才開口反問道：“美國的少數(shù)族裔...何時發(fā)起過平權(quán)運動？我怎么不知道？誰組織的？”
這個答案顯然是葛瑞絲沒想到的，兩人就這樣僵持了一分多鐘，這才從她的嘴里冒出了一個陌生名字。
林奇壓根沒聽過，他直接問道：“他是少數(shù)族裔？”
“不，他是...白人。”女人也知道自己的回答很尷尬，可事實就是如此。
青年聳聳肩：“是啊，是個白人，所以，少數(shù)族裔到底什么時候發(fā)起過平權(quán)運動？”
“沒有...但我們就是代表了上百萬有色人種的不平等待遇而發(fā)起的抗議運動呀！”葛瑞絲情緒再次激昂，像是在訴說一件很偉大的事。
林奇卻搖頭嘆息，轉(zhuǎn)身開始解韁繩。
女人見狀趕忙找補：“請相信我們，我們是真心為了平權(quán)而存在的組織。團隊內(nèi)每位成員都在努力實現(xiàn)這個目標(biāo)！”
然而林奇手上的動作并沒有停止，但對女人的‘真情流露’還是予以了回應(yīng)。
“尊貴的白人小姐，是什么原因，讓你產(chǎn)生了，白人可以‘代表’少數(shù)族裔的錯覺？”
“是何等的傲慢，才足以支撐起一顆‘滿足對方愿望’的雄心？”
“你又是哪來的權(quán)力，去要求一個白人把賺到的錢分給少數(shù)族裔？”
“你滿足別人的每一個愿望，都會剝奪另一個本可以擁有這件物品的人?！?p> “我們想要的，會自己去爭取?！绷制姘秧\繩重新繞回手臂，認(rèn)真且嚴(yán)肅地看著金發(fā)女子：“施舍來的權(quán)力，是不會持久的。”
“你們現(xiàn)在的做法，就是在不經(jīng)過白人的同意下，拿走他們的東西，然后自認(rèn)為高高在上、大發(fā)善心地施舍給我們?！?p> “可你有問過我們想要的是什么嗎？尊重過少數(shù)族裔的訴求嗎？征求過那個被打的西裔老板的意見嗎？”
“想必任何一男人都不想把自己最狼狽的一面展現(xiàn)在外人面前吧？特別還是陌生的、非同族男性的面前。”
“我高貴的、圣潔的...白人小姐，你不僅背叛了自己的種族，同時也無法獲得我們的友誼?！?p> “請不要再玩這種過家家般的平權(quán)游戲了。”
林奇拽動韁繩，小心翼翼地引著馬車，從早已目瞪口呆地金發(fā)女子身邊走過。
“對了，‘有色人種’是上個世紀(jì)，你們針對非裔而定下的概念，其中并不包括亞裔和西裔。”
說罷，揚長而去。
...
天已破曉，市集的商人伙計仍在忙活，最好的一批貨品早已被挑走，唐飛還算有把子力氣，搶到不少賣相尚可的水果。
回程的路上，兩人照舊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輕松賺到四美元的唐飛精神格外亢奮。
林奇沒比他小太多，在一個社區(qū)生活了不少年，沒想到素來以吃不了苦著稱的小林子，去了一趟市區(qū)后便出手如此闊綽，這讓唐飛的心里也是癢癢的。
誰不想掙大錢？趁年輕，拼一把，華人啥都不缺，缺的就是一個機會！
想來小林子定是抓到了機會，但能掙錢的機會又有誰會分享呢？可想到自己一眼就能望到盡頭的人生，唐飛還是鼓起了勇氣。
“小林子，月初時我聽說你和小天要去市里找工，找著了沒？”
“...”
“...”
“小林子？”
看到?jīng)]人應(yīng)答，唐飛還以為是林奇敝帚自珍，不愿分享，可當(dāng)他扭頭看向青年時，頓時發(fā)現(xiàn)對方一臉見了鬼似的表情，正盯著手里的兩張紙片發(fā)呆。
...
“葛瑞絲·貝里...”
“還有...”
林奇翻過照片的背面，“文森特·貝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