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替朕看看北平變成什么樣了
月上柳梢頭。
饒是夏原吉處處提防,最終還是沒能逃得過朱高爔畫下的餅,當(dāng)下寫好一份奏折,借用姚廣孝奏密信的渠道投給了朱棣。
有一就有二,眼看夏原吉放松了警惕,朱高爔趁其不備又把漕運之事提了出來,畢竟再過幾天就要走馬上任通惠總瓢把子的職位,要想與總督漕運部院互幫互助,自然也少不了戶部點頭。
索性把事一并解決,剩下的等執(zhí)行操作。
“不行,老臣做不了主。”
夏原吉橫眉怒目,嫌朱高爔獅子大開口,擅自以戶部的名義參與明樓、明院、明館…已是做出了讓步,再讓總督漕運部院與漕幫合作,想弄啥嘞?
“夏下人,變則通,通則興??!”
朱高爔仰頭喝下一口冷茶,感覺嗓子不再難受了,接著道:“自古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憑借運河謀生的百姓不計其數(shù),可每天早出晚歸,拼勁了力氣也只顧溫飽,倘若漕運院和漕幫一起合作定下規(guī)矩。
到那時,某部分污吏不敢在橫行無忌了,百姓繳納的稅糧也不再克扣剝削了,河上河下也少了強(qiáng)盜的打家截舍,難道那樣的生活不好嗎?”
前世他見過了太多案例了,一個個賺得金缽滿盆不說,事事也圓滿,著實讓人羨慕。
“黑白本是分明,豈能混為一談?”
夏原吉堅持己見,一個游走在大明律邊緣的辦法,根本不值得推敲,遲早會帶來惡果,好心勸解道:“王爺,您前途光明,聽老臣一句勸,別把路走歪了?!?p> *!
朱高爔真想爆一句純正的國粹,他深呼一口氣,盡量平靜下來,分析道:“夏大人夏叔,古往今來哪有什么對粗黑白之分,就算君子和小人都會犯錯,又何必執(zhí)著于形式?”
端坐一旁默默念‘阿彌陀佛’的姚廣孝聞言,有些詫異的看了眼朱高爔,不過沒說什么,繼而重復(fù)剛才念經(jīng)的動作。
“您想過那樣的后果嗎?”
夏原吉無奈嘆息一聲:“一著不慎會留下無法挽回的污點,對以后萬分不利?!?p> “怕什么,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輕于鴻毛?!?p> 朱高爔拉高裝x的境界,背對著姚廣孝和夏原吉,鄭重道:“別人不敢做的事我做,別人敢做的事我也做,是否功過,百年之后自有人論斷?!?p> 好巧不巧,夜空撒下的一道月光照在了朱高爔身上,如詩如畫。
這一刻,夏原吉和姚廣孝眼底透著幾分意味,像是觸動了心底的一根弦,朝著朱高爔鞠了一躬,夏原吉如豁出去似得,下定決心道:“王爺高義,老臣這就頒發(fā)命令讓沿途漕運院相互協(xié)作?!?p> “我代表在運河討生活的百姓,感謝夏大人做出了一個正確選擇?!?p> 朱高爔有樣學(xué)樣,也朝著夏原吉鞠了一躬,然后話鋒一轉(zhuǎn),頗有打蛇隨棍上的節(jié)奏,輕道:“夏叔,再有三兩天我要去繼承漕幫的總瓢把子之位,現(xiàn)在正式邀請您參加?!?p> 一聽這話,夏原吉回過味來了,奈何事已成定局不好更改,只能捏著鼻子認(rèn)下道:“你啊你,老夫一世英名,算是毀在你手里了?!?p> “夏叔,話不能這么說?!?p> 朱高爔不以為意道:“將來您會名傳千古呢,怎么能算毀一世英名?”
話題說開了,朱高爔、姚廣孝、夏原吉就細(xì)節(jié)問題又商量了一番,各自散了去。
有人卻陷入了輾轉(zhuǎn)反側(cè)中,難以入眠。
應(yīng)天府,坤寧宮,是皇后的寢宮。
“皇上有心事嗎?”
徐皇后心中滿是好奇,看著無法入眠的朱棣,自下朝始他一直處于心神不寧的狀態(tài),命人掌燈起身道:“不妨與臣妾說一說?”
“是朕的錯,打擾你歇息了?!?p> 朱棣索性坐起來,順手把姚廣孝加急傳遞的密信,遞過去道:“小老四真會給朕出難題??!”
語氣雖是責(zé)怪,眼底卻透著驕傲。
徐皇后借著燭光斟字酌句看了起來,等最后一字躍然印在腦海中,方才明白朱棣的難處,這何止難題,說句不好聽的話,快趕上謀反了。
什么繼承總瓢把子位置、統(tǒng)一漕幫倒也罷,關(guān)鍵還想搞得人盡皆知,你說你一個堂堂王爺不當(dāng),非要參與幫會組織,太不讓人省心了。
最主要夏原吉也跟著瞎胡鬧,一個堂堂戶部尚書像是被灌了迷魂湯,可勁兒為朱高爔說好話,錢莊是那么好建的嗎?
要真有那么簡單,洪武年太祖早就完成這一壯舉了,還有什么明樓、明閣、明院…聽聽起的什么破名字,太不走心了。
不過話說回來,朱高爔雖不是他新生兒子,卻也視為己出,她身為母親,當(dāng)兒子有新想法不打緊,就怕被人利用,思及此她想聽聽朱棣的想法。
“皇上打算怎么處置呢?”
朱棣緊了緊披風(fēng),嘆息道:“倒不失為一個賺錢的好辦法,國庫空虛到處伸手要錢,偏偏那小子在北平城搞得風(fēng)生水起,鋪公路、筑皇城、修長城、抵韃靼、治蝗災(zāi)…事事不用朕操心,比那三個省心多了。
有時懷疑那天他是故意在朝堂上激怒朕,好去北平就藩,眼下河道需要疏通,不然將會影響弊大于利,可每一項都要錢,朕難?。 ?p> 徐皇后自嫁給朱棣,又歲其就藩北平,伉儷情深,豈會不明白這話含義?
她沒好氣的笑了笑道:“皇上倘若擔(dān)心妹妹那一關(guān)過不去,明日臣妾去說,就是苦了這孩子要背負(fù)萬千罵名?!?p> “小老四未及冠,朕也于心不忍?!?p> 朱棣斂去眼底的不舍,堅定道:“但誰讓他生在帝皇家,天生就比別家孩子高人一等,忍受點區(qū)區(qū)罵名是應(yīng)該的。”
“那皇上該安寢了吧!”
“不,朕要回信給那小子?!?p> 朱棣隨意把披風(fēng)系上,對著殿外喊道:“三寶…三寶?”
殿外守候的三寶太監(jiān),聽見朱棣的喊聲,立馬推開殿門,躬身道:“奴婢在?!?p> “別人去朕不放心,你連夜出發(fā)前往北平,找到四皇子什么話都不要說,就把這兩樣?xùn)|西交給他。”
鄭和接過令牌和書信,貼身放好后,鄭重道:“奴婢明白?!?p> “快去吧,順便替朕看看北平變成什么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