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河何其壯哉!應(yīng)記唐人皮日休有云:“盡道隋亡為此河,至今干里賴通波。若無水殿龍舟事,共禹論功不較多”。大運(yùn)河自隋后于各朝代皆有惠及,但也不免令人感嘆煬帝楊廣,今人雖亦有譽(yù)之為“千古一帝”,然不為眾采,總而言之,是非功過不可拘泥于一格。大運(yùn)河修筑之目的,對他楊廣,自不必說,但其價值,已實(shí)不菲。
時值暮春,北國仍是一片寒煙衰草凝綠。一日,南宮偌與顏雨來至這留名青史的京杭大運(yùn)河。依稀幾只烏蓬商船從河面駛過,風(fēng)拂衰柳,鴉立頹垣,只有間或幾聲從云后刺出的雁啼才大抵使得這畫面頗是幾分錯落有致。二人搭了客船,徑往南去,不在話下。
卻說五岳劍派一干人,自云近天號令始發(fā)之日起行向錦州,除在永定河邊之廊坊暫駐以探形勢之外,不斷行軍,過約三個旬頭,來至九山頂下安營扎寨,是時崇禎十四年三月中。
這一日,三月二十九。五派營內(nèi),云近天嘆道:“唉,都是我不當(dāng)心,叫他韃子得了逞!”,天樞道長說道:“師兄不必自責(zé),韃子狡詐,下次須得防著點(diǎn)”,文英澤也道:“是啊,師兄,常言道‘勝敗是兵家常事’,不要都怪自己”,云近天道:“哼哼,這群蠻子,日后必將他們個個梟首鞭尸!”忽看向帳外,說道:“你們的情況都怎么樣了?”,凈惠師太說道:“并非是官兵,看他們的身段,必是武林一路”。時一聲鷹嗥從天際之外迸出,直直刺耳。
云近天道:“哦?這我倒不曾看得,師太請說來聽聽?”天樞道長說道:“也是武林?難道我中原還真有這種敗類?”,凈惠師太道:“這倒不然,遼東那邊是有武林門派的,只是老尼不能識得,至于云掌門所問,這個,也怪老尼未能防備,與道長都遭了賊人算計”,天樞也說道:“是啊,韃子忒也可惡!”。眾人看向云近天時,云近天已背過身去,忽地一掌重重地拍在桌案上,長長地嘆了一聲:“我笑這黑白顛倒,遼東的武士都甘愿為韃子賣力,而我們,到現(xiàn)在還是獨(dú)樹一幟,這官家真好不曉事!”
忽聽得營外陣陣跑馬,只見帳外黃塵揚(yáng)起,一弟子進(jìn)帳來報:“師父,朝廷派人來了”,云近天先是一愣,后展眉而笑,說道:“這下妙極!快請!”,見得帳內(nèi)忽暗,進(jìn)來兩人,一人紅袍金甲,系獅吞寶帶,佩龍泉長劍。是為平寇將軍唐海川,身后一人儒士模樣,低首不語。云近天向前迎上,作揖說道:“唐將軍何時有雅興來此?”唐海川道:“云掌門不必多禮,清人犯得甚急,陛下知云掌門有志于天下,特使某來助力。”云近天笑道:“陛下圣明,如此則多勞將軍了!”說著,將桌上新沏的菊茶奉與唐海川。云近天道:“這滿洲韃子著實(shí)可恨,不怕將軍笑話,我這里不久前便中了他暗算”,唐海川道:“清軍有武士們幫手不容易對付啊”,云近天心想:“他這話里似在看不起我,清人的武士就比我們中原的要高明些?”,說道:“請問,將軍如何計劃?”唐海川道:“這個……我也正想請教云掌門是想如何舉動的?!痹平煨Χ淮?。
九山頂毗鄰長城。這夜云淡風(fēng)輕,萬里清光,馬尾甩著灌木叢,發(fā)出“唰——唰”之聲,唐海川仰視著長城,忽又看向那輪在夜幕中閃耀著的月,按著手里的劍,輕聲說道:“黑云滴血,明月如刀,刀為明月,縱橫九霄”——“好!”,驀地里這一聲喝得唐海川一震,急忙回頭,叫道:“什么人!”,只見旁邊一片黑黢黢的,哪有什么人?正自驚疑之間,林子后邊轉(zhuǎn)出一人,說道:“好,好”,唐海川定晴一看,說道:“我道是誰?原來是云掌門啊”,云近天亦微笑說道:“將軍何以深夜至此,為了獨(dú)遣幽悶?還是為了這斗折蛇行般的長城?”,唐海川道:“無甚,隨便看看罷了”,時云近天站在他身后,兩人都不說話,但都眉頭深鎖,都有欲言又止之意。眼望著月漸于東。
“唐將軍?”云近天道,“今夜這月可比不得往?!?,唐海川不解,問道:“怎講?”云近天言道:“你看看像什么?”,說著,將眼斜去看向唐海川,唐海川愣了一下,說道:“云掌門倒說說哪里不同尋常了?不過像把彎刀罷了”,云道天笑道:“對!今夜,明月如刀!”唐海川一聽得“明月如刀”四字,不禁又驚又怒,看著云近天,說道:“云先生這話何意?明月如刀怎么了?”,云近天冷笑道:“黑云滴血,明月如刀,刀為明月,縱橫九霄啊……”,唐海川心中“咯噔”一下,忽又緩舒一氣,言道:“想必云先生也早已聽聞明月刀的事了吧?”,云近天說道:“怎么,將軍也對這刀有興趣?”,唐海川不語,云近天說道:“古人云:‘道合而謀’,不如……”,唐海川仍只低首不語。云近天此刻臉色一暗,轉(zhuǎn)身而走,“云某困乏了,將軍告辭!”,唐海川猛地回首叫道:“好!”,云近天立馬轉(zhuǎn)過身來,唐海川說道:“既然云先生有此心,我也不便推卻,請您說說看吧!”。
云近天隨即笑道:“請恕云某失禮,將軍可否細(xì)細(xì)說說這明月刀?”,唐海川抬眼看去,便見那云近天也正看著自己,眼里時現(xiàn)白光,他雖身為一將,卻也心下有些駭然,覺得眼前之人大不同于日里所見,于是說道:“聽里邊人講,這刀是神宗時的一個御匠,叫做傅大材者,是他打造的,只因神宗的一番話,才讓這刀為武林所重,割金斷鐵、精妙至奇自不必說,自要是這帝王之氣著實(shí)不凡”,他是吳人口音,將這“主”說成了“自”。云近天又問:“此刀是何模樣?”,唐海川道:“這刀鞘外邊嵌著夜明珠,刀身渾黑如墨,聽說還見血則明!”,云近天此時心中猛然醒悟,原來自己苦思不解的那句“黑云滴血,明月如刀……”的話竟是這樣來頭,不禁放聲而笑。
一日遠(yuǎn)郊之外,河流安祥地在青山的腳底下徜徉,水漂的飛石激起了連漪,響起了風(fēng)鈴般的美樂。河岸坐著的是一個女子,飛石靜靜地被她的手摩挲著,望著似去非去的流水如癡了一般。時身后緩緩走來一個男子,悄然到她的身后,將手輕而快捷地蒙上她的眼晴,“啊——”那女子失聲叫道,回頭看時,“小師妹!”——正是陸平山。云曉瑞臉上微紅,含笑言道:“你就是這樣總戲弄我,非得教大師哥回來好好收拾一下你不可!”,陸平山笑道:“師哥他不見已有月余,難道師妹你還記著他呢?”,云曉瑞說道:“嗯,誰像你一樣早把人家忘得一干二凈。”兩人都在岸邊坐下,陸平山不禁意看向云曉瑞,也不禁意將“曉瑞“兩字脫口而出,于是趕忙捂住口,但云曉瑞此刻并未轉(zhuǎn)頭,大概是未曾聽到罷。是時,充實(shí)在云曉瑞眼眸里的是一片青山綠水,而沉溺在陸平山眼眸里的卻是這位令他心醉的小師妹。
“東南形勝,三吳都會,錢塘自古繁華。煙柳畫橋,風(fēng)簾翠幕,參差十萬人家。云樹繞堤沙,怒濤卷霜雪,天塹無涯。市列珠璣,戶盈羅綺,競豪奢。
重湖疊巘清嘉。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羌管弄晴,菱歌泛夜,嬉嬉釣叟蓮?fù)?。千騎擁高牙。乘醉聽簫鼓,吟賞煙霞。異日圖將好景,歸去鳳池夸?!?p> 這一首《望海潮》詞,是北宋大詞人柳永所作,詠這杭州美景。時雖明末,但杭州一來地處南方不受清人韃子侵?jǐn)_,二來杭州自古富裕,此時固已不如宋時,但熱鬧也非尋常。
崇禎十四年仲夏,南宮偌與顏雨來至杭州,南宮偌從未來過南方,這時見了杭州繁華之景,只覺與家鄉(xiāng)大不相同。耳邊聽得全是杭州人講的“咿咿呀呀”的吳儂軟語,自己一句也聽不懂。他終是個少年,心下只感這里好生華麗,處處是稀奇物什,不住張望,一時望見顏雨臉上淡然的神色,問道:“顏姑娘你不喜歡這里么?”,顏雨微微一笑說道:“這些我早見過啦!誰像你一樣?鄉(xiāng)巴佬”,南宮偌給她這么一說,臉上卻有些泛紅,但心想確實(shí)如此,也不惱怒,不好再說什么,只與顏雨走著。
忽見前邊一群人圍著,不時發(fā)出喝影。南宮偌湊了近去,原來是在雜耍。只見一褐衣漢子,仰著身子,雙手持著一把劍,自劍尖往口中送入,雙手越來越下,劍也隨之越下,后來那外邊只剩一截劍把了,這時看客中高叫了一聲“彩!”,眾人也都跟著應(yīng)了起來。南宮偌向顏雨笑道:“這我知道,他那把劍想必是能收縮的,待我去戳破他”,說罷,正要上前,卻被顏雨拉住,“未必!”。只見人群里跳出一個男子,身形短小,相貌不堪,對那褐衣漢子說道:“哈哈,你可信我也能來?”,褐衣漢了一愣,說道:“這位先生怎個意思?”,男子說道:“你無非就是這劍上有了什么機(jī)巧,待伸到口里就縮短,不是么?”,看客們聽了紛紛點(diǎn)頭,心道:“原來如此”,哪知那褐衣漢子哈哈一笑,將劍遞給了那男子,“你來你來”,那男子說道:“來便來”,將劍一提,捏來捏去,弄了半天,也沒發(fā)覺有何端倪,心想:“莫不是我看走了眼?還是……先吞了再講?”,于是舉劍便吞,眾人都瞪大了眼睛看著,那男子將劍緩緩送入,忽然再也送不進(jìn)去,手調(diào)了調(diào)方向,仍沒下去,犯了個噦,嘔出劍來,掉在地上,摸著喉頭,面紅耳赤??纯蛡兇笮?,連那褐衣漢子也笑了起來,南宮偌看看顏雨,不禁也是一笑。原來這劍尖抵住他喉道,似他這般不內(nèi)行的人自是不會,是以送不進(jìn)去。褐衣漢子說道:“這吞劍的耍法,只有那些詭詐小人才用伸縮劍,王某自幼從師苦學(xué),弄劍、走索、吐火、截馬,角抵戲……百余種雜技,不是在下有意自夸,件件都是真功夫,如各位有不信,請看此劍便是!”,說罷,將手一揮,后邊一小少年捧著個大盤子走到眾看客面前,說道:“賣藝不騙人,老爺們有錢的捧個錢場,沒錢的捧個人場”,看客們掏出銅板,只聽“叮叮當(dāng)當(dāng)”響聲不停。小少年走到南宮偌面前,南宮偌伸手向衣襟里摸去,左右摸索,看向顏雨,顏雨見他一臉窘相,已然會意,笑著將幾枚銅板扔進(jìn)那盤子里,轉(zhuǎn)身便走。
杭州之大,勝地數(shù)不勝數(shù),已有月余,兩人已游過富春江、雷峰塔、大明山、天目山,見江南山水人文之秀麗,南宮偌心中大生感慨,轉(zhuǎn)念想起顏雨,從當(dāng)時見了她,到現(xiàn)在也有數(shù)月,相識已久,情意更深。顏雨也知他心中所想,但每當(dāng)他說起,卻只是一笑了然。
西湖自來聞名天下,真如詩里所說,“水光瀲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宛似畫卷。
這一日,恰是雨后,兩人泛舟西湖。
西湖一片綠水,岸邊楊柳稀疏,三五戶黑瓦白墻的人家,遠(yuǎn)處白云籠著山頭,微風(fēng)吹起,湖上水紋緩緩散開。在一叢蘆葦之中,一只小舟靜靜蕩出,舟上倚坐著一女子,清雅秀麗,窈窕怡人,用一根蘆葦桿撩撥著湖水,躍出一朵朵晶瑩的水花。她唇邊微有笑意,卻又帶三分冰冷。
南宮偌站在岸邊,卻也不禁為顏雨的姿容動心。忽見天南一群飛鳥匆匆穿樹而去,有道是“似曾相識燕歸來”,南宮偌忽覺得她也有些故舊之感,確實(shí)在又想不起來。那船漸漸靠近,南宮偌縱身上船,叫舟子歇了下來。這船只在湖上靜靜泊著。
忽見岸邊一群人打斗,刀劍相交,乒乒乓乓之聲遠(yuǎn)遠(yuǎn)傳開,只聽一漢子叫道:“快說明月刀在哪?否則刀劍無情!”,另一人立即喝道:“我倒想問你!”這群人越發(fā)的湊緊起來,一時只聽“咚、咚”之聲,幾個漢子應(yīng)聲倒地;又聽得撲通幾聲,幾個人跌入湖中……已然不可開交。
顏雨笑道:“您幾位這樣的本事,也想打明月刀的主意?”
眾人一聽此話,突覺湖中竟有人在,不禁一驚,南宮偌看這群人不說話,數(shù)雙眼睛只直勾勾的盯著顏雨,隨即反應(yīng)過來,將船上一顆石子捏在手中,潛運(yùn)內(nèi)力,將那石子彈了出去,正擊在一人臉上,“是誰!”,那人四周忙轉(zhuǎn),兀自摸著臉,不知這石子從何處飛來,只看船上南宮偌正對自己發(fā)笑,當(dāng)時怒氣起來,大叫道:“小子!有種就玩明的,暗地里傷人算什么英雄好漢?”,南宮偌笑道:“這都躲不過,還爭什么明月刀?當(dāng)心刀沒看到,自己倒丟了命”,說罷,又是幾聲呵呵冷笑,那漢子惱羞成怒,叫道:“找死!有種你上來!”,拿起刀來便要作勢,南宮偌也抽出劍來,一劍揮去,那漢子只覺一道劍氣逼來,忙舉刀格擋,一時只見頭頂上的樹枝柳條紛紛折斷,而自己的頭也成了鳥巢一般。顏雨看了不禁笑出聲來,那漢子面如土色,顯是為他劍力所震懾,忽見旁邊幾人向背后伸手,南宮偌覺得不對,登時幾枚黑鏢“呼——呼”飛來,南宮偌不禁叫苦,一邊拿劍擋著,一邊向舟子示意,那舟子連忙劃船。霎時只覺得那鏢越發(fā)的多,忽然見一黑鏢直直向顏雨飛來,忙縱身躍起,揮劍擊鏢,驀地里腹中一下劇痛,只聽“朔”的一聲,一黑鏢插入自己腹下,正是劍傷所在,南宮偌一時眼前昏暗,摔了下來。
時船近淺處,那群漢子早已不見。南宮偌失足落水,意識不清,這時顏雨也翻身入水,拉穩(wěn)南宮偌,因湖底已淺,兩人都在湖中站定。顏雨向懷中掏出一粒白色藥丸塞入南宮偌口中,少時,他睜開眼來,見顏雨與自己身在湖中,忍著腹中劇痛,說道:“顏姑娘……你沒受傷吧?”,顏雨半帶微笑,說道:“還關(guān)心我呢?你看看這鏢”,南宮偌向自己腹中看去,半截鏢露在外邊,另一半已刺入肉中,緩緩黑血流出,才知這鏢上有毒。顏雨嘆道:“都怪我不好,忘了他們還會使暗器,你的鏢毒和劍傷這下就真的麻煩了”。南宮偌也很傷惋,卻又道:“不妨事,常言道:‘死生有命’,算不了什么”,顏雨這時看著他說道:“胡說!我不許你死!”
泛舟晚歸,兩人在西湖邊尋了家住宿。
當(dāng)夜,兩人依著燭光,說起話來:
南宮偌:“顏姑娘,其實(shí)……”
顏雨:“不必再叫我顏姑娘了,我叫韓笑”
南宮偌一愣,未說完的話又收了回去,“那你為何……”
韓笑:“沒有什么,一個名字罷了”
兩人都沉默了少時,南宮偌說道:“嗯……問世間,情是何物?”
韓笑:“直教生死相許”,眼中紅了起來,自說道:“遺山先生說的那兩雁真是罕有啊~”,看向南宮偌,發(fā)現(xiàn)他也正瞧著自己,臉上一紅,眼光避開,卻仍淡然說道:“情之一物,尤為可貴,世間的人們少見能有真情的”,說到這里,心下黯然,“我媽媽和爹爹是青梅竹馬,感情都很好,結(jié)了婚不到一年便有了我,后來媽媽發(fā)現(xiàn)不對,怎么爹爹每天夜里都要出去?她暗地里跟著他一看,他竟是和一個女子私會,那女子向我爹說道:‘青哥,我們一塊走吧’,爹爹說家里還有我媽,那女子竟意想讓他殺了媽媽,我爹爹先是不肯,后來那女子卻流淚哭著罵他,爹爹連連撫慰她,把她摟在懷里,后來媽媽支持不住,泣下淚來,不料卻被爹爹發(fā)現(xiàn),爹爹一看見媽媽,又驚又羞,正要帶著那女子逃走,那女子卻拍了拍手,一個男子飛了出來,提劍向媽媽沖去,媽媽一直跑開,那男子追得緊,終于媽媽跑到了河邊時,背脊上吃了一劍,跌落了河里……這世間的男人都是這樣的負(fù)心薄情么?”
她聲音說的雖極輕,但南宮偌也聽得十分清楚,見她將有流淚之意,心中也是忿忿不平,說道:“你可知道那男子是誰?將來我碰見了就一劍劈了他!”
韓笑卻無奈一笑,說道:“我知道的,但這都是命里注定的事,又能怎么樣呢?”
南宮偌再也忍耐不住,握住韓笑的手,“笑笑!我愿意陪著你,陪你手刃仇敵,然后我們同隱江湖!”
韓笑覺他手中溫?zé)?,眼神甚為決絕,不禁心中滿是好感,說道:“我曾經(jīng)死過一回,但被一人救了,多年未再謀面”,南宮偌正想問那人是誰,韓笑說道:“好啦,睡覺吧”。
時值夜半,清風(fēng)入戶,南宮偌未曾睡著,只是將眼閉著,忽聽得一陣呼呼聲,身上穴道悉數(shù)被點(diǎn),一時驚醒,動彈不得,睜著眼借月光一看,不由大驚,竟是韓笑,南宮偌本意她是個不會武功的女子,哪料剛剛點(diǎn)穴手法正是“蘭花拂穴手”,實(shí)是上乘手法,心下很是不解。
只聽韓笑說道:“偌哥哥,真是對不住,我還有要事沒有做,要先走了,你不要牽掛我”,說到這里,聲音似已有些哽咽,接著說道:“你的劍傷本已不礙事,可這鏢毒……”,她沒再說下去,南宮偌長長的嘆了一口氣,心想:“這也沒有辦法,可笑笑你不要走啊~”,韓笑說道:“我聽說東靈山谷有株稀世奈何草,或許可以救你,我……”。月色入戶,兩人相視,韓笑話未說完,轉(zhuǎn)身而去。
南宮偌頭昏腦熱,看著韓笑的背影,眼里不住流淚,哭出聲來,一時只覺心中痛徹,纏綿悱惻,苦于穴道被點(diǎn),動不了身,只能眼睜睜看著韓笑離去。
次日,穴道自解,南宮偌傷心無力,又昏了過去。直至晌午才醒轉(zhuǎn)過來。意亂神迷之際,提劍而走。
出了住宿,只覺得這杭州城哪有什么好看?原來不過是他一直心系著韓笑罷了,一時不知哪里去,只茫茫地走著,有時過了幾顆大樹,就用劍在樹上劃下她的名字——韓笑。
時日過去,已是秋節(jié)。這日南宮偌來到一座巍巍大山下,向人一打聽,原來此便是黃山,自己已身在安徽境內(nèi)。
正自山中走著,忽聽得時時琴音傳來,南宮偌心中一喜,叫道:“笑笑!”
野貓的桔子
明月刀第五節(ji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