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會，馬小青一個健步來到張邕面前，狠狠的給了他一拳，“你小子太牛了，干的漂亮。”
李輝平靜一下，臉色稍稍好轉(zhuǎn)，他過來和二人握手道別，“你叫張邕，今天真是幸會了?！?p> “李總，我也很榮幸?！?p> ……
此時的趙爺正和阿坤等在淮委總院的大門口，也正如阿坤所預(yù)料的，院長根本沒有時間見他們。傳達室的電話打過去，就被院長直接拒絕。
阿坤的想法，可以先去拜訪其他領(lǐng)導(dǎo)，這樣可以先進去，然后再去找院長，但趙爺不同意。
“現(xiàn)在找任何一位領(lǐng)導(dǎo)都沒用了，所以我們目標就是院長，我也要讓他知道，我來找他。今天不見到他，我不走?！?p> 阿坤一時無語，還以為自己這位老板有何良謀妙計，原來就在這耍賴呀，這么沒面子的事自己干就好了，真不用趙爺在這里陪著。
趙爺心中其實也并不平靜，他太清楚了，這樣堅持，會有兩個截然不同的后果，一是領(lǐng)導(dǎo)感動，二是領(lǐng)導(dǎo)憤怒，通常來說，第二種結(jié)果的概率遠高于第一種，所以把握好其中的度至關(guān)重要。
他在傳達室只給院長打了兩個電話，上午一個，下午一個，目的也很簡單，就是告訴院長，他在門口。其余的時間，他認真的和傳達室大爺聊天，聊得高興之后，他順利的進入了傳達室，傳達室室里沒有多余的座位，他坐在了大爺搭建的床鋪上，掏出香煙發(fā)給大爺，沒有絲毫不適，讓大爺心中一時恍惚，懷疑是不是自己進了趙爺?shù)牡乇P。
中午時候，大爺抄起飯盒要去食堂打飯，趙爺掏出了十塊錢，“大爺，勞您駕，您看我們大老遠來的，也沒地方吃飯，您多打一份，我和您一塊吃一口?！?p> 大爺透過窗戶，看著路邊那輛趙爺?shù)慕葸_車，“你這北京來的大老板吧，在我這小屋呆一天，還吃我打的飯，何苦呀。我看你不如回你的大酒店算了，院長你今天見不到了。”
趙爺將錢塞到大爺手里，“大爺，我真的沒地去了，今天見不到院長，我就住您這了，求求您，幫我打份飯吧，我早上還沒吃呢，餓壞了?！?p> 大爺收好錢，一路搖頭嘆息的走了，他覺得北京人民看來活的是真不容易呀。
阿坤出現(xiàn)在窗口，并敲了敲窗戶，手中的漢顯機有一條剛收到的信息。
“趙總，出事了，我們工大的合同有變?！?p> 趙爺一臉的不信，“怎么會這樣，不是說不會有問題嗎？”
“天工那個新來的叫張邕的家伙，是個厲害角色，他抓住了我們的弱點。如今，雖然用戶并未宣布我們敗了，但從現(xiàn)在的過程看，結(jié)果不容樂觀。李輝說我們應(yīng)該失去機會了。趙總，怎么辦，這邊根本見不到人，要不咱們?nèi)スご蟀?，看看有沒有機會挽回?！?p> 趙爺面色凝重，但搖了搖頭，“如果天工破了我們的招，那邊我們很難挽回了。這邊我們已經(jīng)耗了這么久，更不能功虧一簣了?！壁w爺臉上浮現(xiàn)出一絲和張邕極像的絕然表情，“今天我們必須見到他?！?p> 臨近下班的時候，趙爺給院長打了第三個電話，這次接電話的是院長本人，“你還在門口，你等了一天嗎？”院長電話里略帶驚訝同時極度的不悅，“干嘛這樣浪費自己的時間，我說了這事我不管，你可以繼續(xù)和總工辦這邊交流呀，我和他們打過招呼了，你隨時可以過來。你這樣等我，沒有用?！?p> 趙爺說，“我也是實在沒有辦法了，才在這等您，如果可以，我耽誤您五分鐘?！?p> 電話里傳來院長和助理交流的聲音，然后院長對趙爺?shù)溃骸罢娴膶Σ黄?，我今天確實沒有時間，你也別等了，先回去吧。”
趙爺掛了電話，大爺一旁道，“你還不走嗎？你是我見過的混的最慘的老板了?！壁w爺憨笑著扔給大爺一支香煙，“都快下班了，我再等等，反正都一天了，不在乎這幾分鐘?！?p> 下班時間到了，待下班的人群高潮過去，漸漸平息，大爺把大門重新關(guān)閉。又過了很久，一個中年男人匆匆的跑向門口。
大爺趕緊提醒趙爺，“老板，你等的人來了?！?p> 九十年代還不怎么提倡禁止公車私用，因為多數(shù)領(lǐng)導(dǎo)都還沒有車。楊院長開了一天的會，此時已經(jīng)過了六點，而他的孩子已經(jīng)要從課后班下課了。
院長在門口被兩個人攔住，前面的年輕人他有些面熟，見過但不確定是不是院里的人，他急匆匆說了聲你好，就跑到了路邊。
年輕人追著他來到路邊，“楊院，你好，我還是天石的阿坤，這位，是我們趙總?！?p> 楊院才意識到這兩人的身份，“我的天，你們還沒走，趙總，你好，”院長潦草的和趙爺握了下手，隨手把趙爺遞過來的名片塞進口袋?！罢娴暮鼙福医裢硪矊嵲跊]時間陪您?！?p> “我必須馬上去接孩子，我愛人出差，接他回家還要馬上給他做飯，然后還要去另一個興趣班，您的事還是明天去總工辦和外業(yè)隊吧，再會，我先走?！?p> 說了先走的院長，站在路邊卻遲遲沒有離開。趙總想起了林沖風雪山神廟的那句臺詞，“天可憐趙某，要是此時來了一輛出租車，院長他就離我而去了?！?p> 一輛捷達停在了院長的面前，司機是阿坤，”楊院，這會打不到車的，我送您去接孩子?！?p> 楊院擺手拒絕，但看著往來的車流中實在見不到出租車的影子，心中難免猶豫。
趙爺上前，替院長拉開了車門，“楊院，孩子的事是大事，您盡管去接孩子，工作的事以后再談，阿坤陪您去，我先回酒店了?！?p> 楊院最終上了車，趙爺關(guān)好車門，轉(zhuǎn)身步行而去。楊院看著趙爺?shù)谋秤?，微微有點錯愕，他甚至已經(jīng)做好了趙爺在路上對他各種請求，而自己一一拒絕的心理準備，但在門口等了他一天的趙爺此時竟然走了，不由得心中升起一股復(fù)雜的感覺。
淮州大酒店，當?shù)匚ㄒ坏囊患宜男羌壘频?。趙爺平時的生活可以用簡樸來形容，但只要是拜訪用戶，就必住最好的酒店。
酒店餐廳接到了一份外送的服務(wù)，廚師長第一時間拒絕，我們只提供Room service，不提供街道service。餐廳經(jīng)理卻趕了過來，說這位客人要求很強烈，并支付了不菲的服務(wù)費，同時還訂了酒店的接送服務(wù)，送餐員將乘酒店的貴賓車前往。
阿坤的車技不錯，當楊院的公子出現(xiàn)在校門口的時候，他剛好趕到，楊院長出了一口氣，對阿坤道了聲感激。他心中的確很感激，因為阿坤一路專心開車，沒和他說任何業(yè)務(wù)的事。
孩子正東張西望，忽然見老爸從一輛捷達車上下來，而不是平時坐的小面的，立刻興奮的張開手跑了過來。
楊院本想讓阿坤離開，自己打車回去，但見孩子無比興奮的上了車，猶豫了一下，沒有叫孩子下來，自己也跟著上了車。
“楊院，您幫孩子系好安全帶，安全第一，走，出發(fā)。”
楊院楞了下，他并沒有說自己的地址，阿坤卻開車就走。他不知道的是，趙爺下午在傳達室里閑聊，大爺告訴了趙爺很多信息。
車子停在一個小區(qū)門口，門口停著一輛嶄新的進口本田車，車門口一個穿一襲白色制服的酒店大廚，手里拿著一個精致的食盒，一看就是星級酒店的用品。
孩子好奇的打量著大廚，楊院則向阿坤道謝。阿坤說您等一下，他跑到了大廚前，“趙先生讓送的？”雙方確認無誤，大廚交了食盒，上車離去。
阿坤回到了楊院面前，“楊院，我們趙總說，打擾了您一天，實在不好意思，知道您還要給孩子做晚飯，就讓酒店那邊做了幾個菜，給您送過來了。餐具您不用著急，什么時候有時間給酒店打個電話，他們會過來取。”
“這不好吧，”楊院有些為難，但孩子則興奮的接過了食盒，“今天終于不用吃你做的飯了，我媽不在這幾天，太難熬了。”
楊院看了看阿坤，“那多謝了，你們趙總真的沒什么事要和我談嗎？”
“他等了您一天，肯定有事，但下班時間，他覺得打擾您不合適。您要是有時間了可以呼他，他說整晚都可以?！?p> ……
阿坤回了酒店，在咖啡廳和趙爺會面。
“趙總，您覺得這樣做會有用嗎？”
“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做了一定沒比什么都不做有用，今晚如果沒什么結(jié)果，我們就回北京吧，至少我們該做的都已經(jīng)做到了?！?p> 兩人坐到了晚上十點，咖啡廳已經(jīng)準備打烊，趙爺難掩失望之色，“謀事在人，成事在天，準備回北京吧。沒想到，這次淮州會如此悲催，到手的沒了，沒到手的也沒拿到。讓李輝過來，我問問他發(fā)生了什么？這個張邕是何方神圣?！?p> 就在趙爺站起身準備回房間的時候，腰間的BP機忽然響了起來，趙爺拿起打開，是一個本地的電話號碼。
“是不是楊院？”阿坤一臉驚喜。
趙爺拿出手機打了過去?！摆w總，你好，今天麻煩你們了?！?p> “楊院嗎？您好，您好，你客氣了?！?p> “都不用客氣了，我直接說吧。趙總，我剛剛調(diào)過來，不想犯任何錯誤，所以如果你有什么違法亂紀，或者商業(yè)賄賂之類的事，最好不要開口了。除此之外，你要是有什么需要幫忙的，現(xiàn)在不妨直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