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謀釣千疆月

第四十九章 辭行(2)

謀釣千疆月 情花堡主 3168 2022-11-26 18:23:10

  當李妟抬起頭的時候,她轉(zhuǎn)向李遵誠:“阿翁——”

  李遵誠回過頭來,深痛地凝望著她。

  李妟的眸中卻是如秋日潭水般地冷靜,聲音緩緩而動:“阿翁,不隨意懷疑他人實是美德,不過,明知有德行之失卻寬容處之,也不可謂是一種明智?!?p>  李遵誠,甚至蕓琬和李姿都瞪大了眼睛看向她。

  李妟繼續(xù)道:“還請父親今后多多照顧母親和妹妹……兄長,不是一個可以繼承李氏家族的人。”

  李遵誠看了她半晌,嘆了一口氣,將頭轉(zhuǎn)向一側(cè):“你對他一直有偏見,所以必然不能中肯評之?!?p>  李妟本來也猶豫過是否應該向李遵誠做這樣的建議,這件事畢竟是李家的家事,但是,這段時間的相處,讓她對這忠誠有愛的一家人不免擔心。

  李遵誠雖然處事嚴謹明銳威厲,但實則心地善良本分厚道,遇到李烺這種以親情為遮蔽的豺狼,只怕很難是對手。

  而蕓琬有剛毅的一面,卻一直敬重且無條件地遵從夫君,甚至把自己的才能與見識掩藏起來,成就夫君一家之主的威嚴。

  蕓琬知道李烺為繼承人是李遵誠的無二選擇,而李遵誠則認為蕓琬對李烺本人毫無異議。

  李妟不知道還能不能與這對夫妻再見面,自己能為他們做的事,只有這一份提醒吧。

  “阿翁,”她柔聲道,“這一次拜訪靳家,兄長未與靳秀見面……”

  李遵誠眉頭一蹙,剛想反駁……

  “他在靳家門前,不是同仇敵愾,不是痛心徹骨,而是冷漠地無視;”她沒有停頓地又道,“那日阿翁詐逃,他被禁府內(nèi),對女眷的蔑視與無禮,阿母與妹妹也必然都有感受?!?p>  李遵誠看了看蕓琬和李姿,她們不置可否。

  他深吸一口氣:“那樣的境況,那樣的心情,誰的語氣都不會好……”

  李妟低沉地道:“那么,阿翁有沒有想過,靳秀為何會對我有如此深刻的仇恨?她怎么會知道是因為我的竭力反對而使她與兄長的婚事未成?而且,雖然我們誰都沒有告訴兄長我是靳秀所傷,但是,兄長自己是否有所猜測,是否想過自己向靳秀透露過消息,這在此事件中起到了什么作用?”

  李遵誠愣住,一時語塞。

  “阿翁,我知道,兄長是李家唯一子嗣,舍棄他,對于阿翁對于李氏家族來說著實困難,但是,觀人觀心,品人品德,兄長對至親至愛之人尚且無情無義,請您思量,兄長真的有足夠的勇氣和能力托起您苦心經(jīng)營的李家之風嗎?后繼有人真的比踐踏了李家門楣還要重要嗎?”

  “怎么,你以為我是那種迂腐之人嗎?只因為他是兒子,便會是非不分地偏袒于他?難道應如你所說,捕風捉影地抓到他一點錯誤,就小題大做一番把他逐出家門嗎?”李遵誠一時有些氣結(jié),語氣頗重。

  “夫君,莫動氣,”蕓琬連忙起身勸阻,“妟兒只是即將遠行,擔心著我們……”她又轉(zhuǎn)向李妟,“妟兒,這件事關(guān)系到李家祚胤,還需從長計議,放心,你阿翁自有他的考量?!?p>  李妟暗暗嘆了嘆,想到李遵誠被拿來替罪,卻仍在意脫手的大王令是否受污,想到他被靳亭誣陷,卻仍未想過對身邊的人加以設(shè)防,這是本性,對待情義中的一點動搖與防備,對他來說都尤如讓他放棄情義一樣痛苦,更別說現(xiàn)在讓他下定決心割舍掉一份親情。

  也許,李遵誠的真心要被更深更痛地傷害之后才會覺醒。

  “阿翁,”李妟平緩了一下語氣,“道不同者越在關(guān)鍵時刻越會讓他人付出難以想象的代價……還請阿翁在重托之時再三思量……”

  “當然,他還這么年輕,還要多多歷練,我會加緊對他的訓導……”

  李妟起身:“阿翁阿母,請多多保重……”深深一禮。

  李遵誠眼中的隱慮被涌現(xiàn)的悲哀深深淹過。

  李家東后院,玉華和青眉正疾步走在去往宅庫的小路上。

  李烺和兩個小奴迎面走來。

  “烺少主——”婢子們低下頭行了禮。

  “在準備明天的行裝?”

  “是……”

  “嗯,我也給阿妟準備了一些用得上的物什,青眉,你和阿升取來。”

  “諾。”青眉雖有些猶豫,但是也不得不從命。

  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玉華有些拘謹。

  只聽李烺嘆了一聲:“我這個妹妹,如果不是因為這股倔強的脾氣,也不至于受這樣的傷?!?p>  玉華沒有應聲,但是也沒有離開。

  李烺是李家未來的主人,所有奴婢未來的命運很可能都會落入他的手中。

  “大家只看到我有的時候責怪阿妟的性情,其實我就是在擔心她會有這么一天……”李烺微低下頭轉(zhuǎn)向玉華,“我的好意有誰看到了呢……就像現(xiàn)在也一樣,我極力為她四處尋藥,大家卻只看到列家酒的作用,卻完全忽略了是因為我的緣故……”

  玉華杏目微動,忙道:“玉華一直想替少主人謝過烺少主。”

  李烺點點頭,感嘆地道:“我知道你在她身邊一直在勸導,是個識大體懂分寸的體貼女子……這是阿妟的幸運哪?!?p>  玉華心中一暖。

  這烺少主雖然平日傲慢,很少與奴婢說話,但是,原來他一直都關(guān)注著周圍的人與事,也看得甚是清楚明白,尤其,他竟然稱自己為女子,怎能讓人不感動?!

  不由得,她的語氣輕柔:“烺少主,我定當盡好自己的本分,勸慰少主人,也保護好她的安全。”

  “好,我知道你會這樣做,但是……”李烺凝眸看向她,“你這樣盡心盡力,應該有所回報……”

  玉華一聽,驚了一下:“婢子不敢。”

  李烺笑了笑:“賞罰分明,這不是理所應當?shù)膯?,你不用不安?!?p>  玉華不再說話,嘴角露出隱隱的笑意。

  “這樣吧,如果直接給你錢帛,可能還會讓你陷入麻煩,我手里有一些朋友送的玉犀粉,你這次去帝都總會與醫(yī)工、藥鋪打交道,就找個機會把它賣了,我收一些成本,剩下的你便添些胭脂水粉……”說著,他又輕描淡寫地加了一句,“你這樣的容貌不要埋沒才好?!?p>  玉華聽了,臉上霎時緋紅。

  唔,不管烺少主是有心還是無意,權(quán)當一句玩笑話吧……

  穩(wěn)了穩(wěn)心緒,再一細想,這方法倒是甚好,正大光明地幫主人辦事,別人不會有任何微詞。

  “諾?!彼p聲應道。

  李烺向身后的小奴吩咐了一聲,那小奴便應令離開。

  轉(zhuǎn)回頭又看了看玉華,李烺蹙緊眉頭:“不過……”

  玉華微微抬頭看向他。

  “如果不是我自己分身乏術(shù),這一次我是一定陪阿妟去帝都的……你知道,阿妟還是小女孩兒的心性,好奇心重,去了帝都那樣繁華的地方,一定會四處游逛,父母親操持家事不易,幾乎將所有的家當都帶在了她的身上,這些她是不懂的……”他低下頭,加重了語氣,“你可不能任由著她胡鬧啊?!?p>  這是……是什么意思?看好錢帛嗎?

  玉華眸中星輝微顫:“這……婢子,婢子怕不能阻止少主人行|事。”

  “怎么不能呢?她有病在身,對外一應事項一定都交由你們這些貼身婢子來處理,你只要會幫她篩選即可……”

  這時,小奴返回,將玉犀粉交與李烺,又退了下去。

  李烺將其拿在手中,玉華微抬眼望去,是一個尺寸不小的木盒,她又垂下眼瞼,手中的手指不停地交疊緊握。

  李烺看著她,又嘆一聲:“此次列公子約定與你們同行,我本想阻止,但又怕家人誤會……其實,大家只看到阿妟身患重癥,卻忘了她畢竟是女兒身,性命固然要緊,但李家的名聲更要緊啊……”

  這是……是不讓列公子相幫?

  玉華咬咬嘴唇,低下頭。

  李烺輕聲問了一句:“你說,我這番道理對嗎?”

  玉華的頭低得更深。

  但李烺不語,只是俯視著她,待她回話。

  玉華最終微微抬了抬頭:“烺少主……所言甚是……”這樣的道理讓人無法反駁。

  “所以,”李烺嘴角露出笑容,“你作為她的貼身侍婢責任重大,如果有什么差池,我可要拿你是問的……”

  “這……”玉華的心跳砰砰地加速。

  李烺輕輕抬了抬手:“噢,這玉犀粉已經(jīng)拿了來,差一點忘了。”

  他遞到玉華的眼前。

  玉華猶豫著,但最終還是咬了咬唇,伸手接了過來。

  李烺微動一下目光,見周圍并無他人,他便伸手替玉華打開了盒蓋,但是,他的左手卻托在了玉華捧盒的手上。

  盒蓋打開,他的手也即離開。

  玉華心中一顫,臉上的緋紅變得滾燙,只能更深的低著頭。

  但見手上是滿滿一盒的上等玉犀粉。

  只聽李烺道:“賣了這一盒粉,我只取一千石,和朋友們應酬一下,剩下賣多賣少,全歸你了。”

  玉華一聽有些不敢相信,驚惶地抬眼看向李烺,她知道這一盒玉犀粉的價格。

  “烺少主,這……奴婢擔當不起。”

  李烺豪爽地笑道:“我對人就是這般,認準的人,可以為她赴湯蹈火,這一點點身外物算什么?”他微低下|身,傾向玉華,“你不要辜負我的好意就是了?!?p>  玉華有些驚懼,有些無力……

  “好,你忙吧?!崩顭R和藹地低語一句,隨即,轉(zhuǎn)身離開,留下一個讓玉華浮想聯(lián)翩的英俊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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