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方便行|事,李妟換了侍從裝扮,面上涂了些炭粉,但梁王看著她自以為準備充足的樣子,仍眉頭微蹙:“一個人前來?”
“還有一個婢子?!?p> “需不需要我派人去照顧她?”
“不必了,郎君,在這里不被特別照顧才是最安全的。”
梁王點點頭。
二人縱馬飛馳前往廣陵……
不過,出乎李妟意料,明秋在客舍中雖然未被他人察覺,卻生了病。
可能是因為水土不服,她一直腹瀉,找了醫(yī)官診治,卻越治越糟,越來越嚴重。
直到不時出現(xiàn)了昏厥,明秋發(fā)覺自己無法再拖延到李妟回來,于是向客舍奴仆問了最近的列家酒鋪,出了門。
沒有想到這一場病這么厲害,就算她武藝非凡,此時卻連自己的腳步都無法穩(wěn)住,還好,鋪子離酒舍并不遠,只隔了三條街,她跌跌撞撞地尋到酒鋪門前。
正待她拿出列中林的玉佩,卻發(fā)現(xiàn)身后側竟然有人在跟蹤她,而且距離越來越近……
她自知無法與他們纏斗,急忙踉蹌幾步沖到柜臺前,遞上玉佩,但她已無力支撐,扶著柜臺緩緩倒下,而在倒下之際,她朦朦朧朧看到一個掌柜模樣的男子沖到門前,向后面跟上的幾人大喝道:“你們是什么人?有什么事?”
但對方的氣勢也不弱:“這個女子我們要帶走!”
“休想!敢在列家的地方動手,不想活了?!”
雙方好像真的打了起來,但是明秋失去了知覺,后面的事什么也不知道了……
發(fā)現(xiàn)明秋的行跡,這么重要的消息迅速被傳遞出去。
“原來李妟竟直接找上了吳國……看來梁王事先也知道些線索,否則不會那么快就有反應……”龍騫面色沉凝地道,“迅速給吳王報信,提醒他把東西看好。”
“諾……”寬總管應著,又有些擔心,“不過,主人,梁王上一次探吳全身而退,吳王就大發(fā)雷霆,這一次如果找到他一怒之下……下了暗手……”
以吳王的脾氣,這種事的確最有可能發(fā)生,但龍騫搖了搖頭,緩緩道:“吳王與各諸侯王還在接觸商議之中,結果如何尚不明確,尤其趙國丞相和內史極其頑固,如果趙國舉事,他們一定會和趙王以死相抗,君上正在思量解決辦法,而吳王比任何人都清楚君上所謀劃的縱橫之局,他也最清楚此局中梁王的作用,怎么可能做出對全局不利的事,而讓梁王早早喪命呢……”
“諾,”寬總管放下?lián)墓Ь吹氐?,“屬下受教,是屬下的格局小了……?p> 果然,吳王劉濞看到秘信,威武兇狠的臉上露出一絲冷笑:“不能弄死,打殘不就行了?!”
“父王,您打算怎么做?”此時的吳太子劉子華一臉堅定地問道。
“既然他們在高郵縣出現(xiàn),就說明樊良湖的事要嚴防……”吳王眸光閃動,“但是,他們現(xiàn)在并沒有動手,說明還不知詳情,也許穩(wěn)妥起見,他們會先去拜訪董譽……”
“父王,董譽這個人雖然不識實務,沒有像前幾任丞相竇嬰、袁盎那樣接受我們的禮物之后皆盡美言,但是,他被父王嚴密保護起來,樊良湖的事沒有任何外人可以窺見,也沒有任何消息外漏,他應該毫無所為吧?”
“不盡然,前些年漢廷頻頻更換吳相,但是現(xiàn)在卻一直沒有換掉董譽,顯然對他是滿意的,而他的上奏書簡我全都掌握,并無任何實質的價值,漢廷為什么還會對他如此滿意?為父懷疑,他一定另有渠道傳信……而這一次,憑他在吳多年,未必不會嗅到什么味道,只是在與我的暗探周旋中,消息可能還未來得及送出去?!?p> “噢,原來如此!”吳太子恍然大悟,“所以父王不斷在董府安插人手!”
“嗯,這樣一個老滑頭不得不防……這一次既然梁王來了,就一起吧,另派一隊將兵埋伏在董府外圍,層層設防,層層圍住!”
“諾!”
不過,吳王沒有想到的是,上一次劉武來吳國夜探他的吳王宮未果,只能用計謀釣他出城,但是并不代表這幾年他的武藝沒有精盡,這一次梁王及其同來侍從的武藝功夫,根本不是普通將兵可以察覺。
待梁王與李妟從后窗進入董譽書房,董譽嚇了一跳,不過對于這種拜會方式他好像也并不是第一次接待,所以并沒有發(fā)出任何聲響。
而且,他只愣了一下,便繼續(xù)在書案上持筆寫寫畫畫,但另一只手卻在不斷向后推動。
梁王與李妟明白,這是董譽在表示,書房內雖無奴仆,但外間以及門口的奴仆中有人正在監(jiān)聽,他是讓來人靠在角落里,不要在燭光中留下|身影。
兩人各縮在一個角落中站定不動,相視看了一眼,又掃了掃室內,不約而同地,他們一起看向梁王身邊的書架,梁王從其上取了一卷竹簡,然后翻到有“湖”的一片,指著這個字舉起竹簡。
只片刻,董譽便似要到書架上尋找資料,慢慢走來,眼角余光卻看向梁王,看到了那個字,之后又似隨意地取了一個竹簡回到書案旁。
不過,他換了一張新的薄絹,提起筆在其上迅速畫了一個類似圓形的不規(guī)則區(qū)域,又廖廖數(shù)筆在圓中加點細節(jié)……
“主人,”外間響起一個奴仆的聲音,“宵夜準備好了,給您呈上來嗎?”
“不用了,”董譽聲音沉穩(wěn),但是手上卻急忙結束了畫作,將它舉起,讓兩個角落中的人看清,“今日有些漲氣,先退下吧。”
“諾……”但是外間的奴仆眼中不禁流露出一絲狐疑。
他奉命要不定時地窺探董丞相所為,而這次是丞相的一個異?;貞?,如此一來,他便沒有理由進入內間了。
一邊揮手驅退了送宵夜的婢子,他一邊走到外面,目光尋找到一隊巡查的將兵,向其中的領隊使了一個眼色……
梁王和李妟已看清董譽的圖示,那個區(qū)域明顯就是樊良湖,而湖中央又并排畫著兩個相同的圖案,是由三條短線組成的箭形,似代表的是——兵器!
吳王私招兵馬、私造兵器已不是秘密,但是兵器沒有存放在陸地上,而是出現(xiàn)在貫通南北且臨近吳國邊境的樊良湖中!
這些年,所有人都知曉吳王的憤怒,但是漢帝對他的安撫也一直讓他沒有明顯表示出一定會對漢廷不利;但是所有人也都知道他一直在積蓄力量,如果與他有殺子之仇的劉啟敢對他動手,他的準備也足以隨時迎戰(zhàn)。
不過,他到底是在等待劉啟出手而后回擊,還是在等待懷柔天下的皇帝劉恒離世即主動出擊,這么微妙的心態(tài)最是關鍵卻最是難以窺查。
而今吳王如此部署,難道他對漢廷的戰(zhàn)略業(yè)已發(fā)生重大變化,向前推進了?
若果真如此,卻是絕不應讓其得逞。
那么他在樊良湖的兵力如何?
董譽的圖上再無其他標注,看來進駐的兵力、如何防御他也不清楚了。
為了防止他人見到這圖形,董譽見二人已看清,就用墨筆在上面亂畫起來,而梁王和李妟也準備原路離開……
“呼啦啦……呼啦啦……”屋前屋后卻突然多了肆意巡查的隊伍。
董譽緊張地看向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