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未辭職了。
她給程時衍打電話，讓程時衍來接自己。
程時衍：“今天下班這么早？”
時未踢著花壇邊沿，板鞋耐磨，在石頭上踢出一個落了灰的白印子。
“嗯，今天下了個早班。”
手頭上還有事在忙，程時衍問道：“你等我一會兒可以嗎？”
時未可以想象得到程時衍在書房里認真工作的樣子，嘴角情不自禁揚起笑意：“你別著急，距離晚飯時間還有三四個小時，你可以慢慢過來?！?p> 程時衍：“好?！?p> 時未找了個清凈些的地方坐下。
綠植掩映的天井里，時未坐在長椅上，鬧中取靜，難得的輕松自在。
身后又兩個醫(yī)生走過。
“知道急診科前段時間那事嗎？”
“病人家屬鬧那事？”
“嗯，聽說出結(jié)果了?！?p> “結(jié)果用屁股想也知道，急診科哪個月不死幾個人？這些病人家屬純屬無理取鬧，總覺得按鬧分配，鬧一場就能撈著好?！?p> “我要說的不是這個，是法庭上發(fā)生的事?！?p> “什么？”
“死者家屬說，那個死掉的男人從前猥褻過急診科救他那個女醫(yī)生。”
時未閉著眼睛小憩。
身后的閑言碎語，她全然沒聽進耳朵里。
如果這就怕了，她還有什么勇氣往前走。
程時衍開車到醫(yī)院，在車里打電話給時未，時未才從天井出來，笑盈盈地走到程時衍面前。
程時衍看著眼前的人，覺得眼前的人有些不一樣。
“發(fā)生什么事了？”
時未笑道：“我能有什么事？”
程時衍問道：“今天是你第一次主動打電話讓我來接你?！?p> 時未說道：“因為今天想請你吃飯。上次發(fā)工資的時候想請你吃飯，結(jié)果你朋友拎著一堆食材到家里吃火鍋，我說留著下次請。擇日不如撞日，就定在了今天?！?p> 時未飛揚的發(fā)絲掃過程時衍的臉。
程時衍只覺野風(fēng)撩人。
——
時未讓程時衍先送她去商場。
時未買了身新衣服。
純白的裙子配上微長的直發(fā)，瞬間像是變了個人
蕾絲袖邊精致，波浪起伏的荷葉邊裙擺活潑，程時衍沒見過十八歲的時未，卻覺得自己好像見到了十年前的時未。
時未轉(zhuǎn)了個圈問道：“好看嗎？”
程時衍：“好看?！?p> 時未滿意地挑了下眉。
程時衍覺得，如果十年前時未這樣出現(xiàn)在自己面前，他就不會耽誤沈冰十年，也不會這么晚才明白自己對愛情也有想法和盼望。
時未帶著程時衍去吃火鍋。
程時衍：“特意買的白裙子，不怕濺一身的油？”
程時衍招手讓服務(wù)員要圍裙。
時未好笑：“我特意穿了身漂亮裙子跟你吃飯，你讓我戴圍裙，那我不是白花錢了嗎？”
程時衍：“我怕你弄臟了洗不干凈?！?p> 時未：“我買新裙子是為了漂漂亮亮跟你吃這頓飯，不是為了穿完今天穿明天?！?p> 服務(wù)員拿來圍裙，兩人都沒用。
時未倒了杯酒遞到程時衍面前，端起酒杯說道：“程時衍，我敬你。”
程時衍皺眉：“你不是不喝酒嗎？”
時未笑道：“沒事?！?p> 程時衍想著時未最近都是半休假狀態(tài)，喝點酒不礙事，陪著時未一起喝起酒來。
火鍋的煙霧朦朧了程時衍的眼。
他從前只覺得眼前的人明艷動人，此時發(fā)現(xiàn)她還有另外一種美。
帶著點仙氣的煙火氣，迷人得很。
兩人一口菜一杯酒。
時未喝到微醺，舉起酒杯說道：“程時衍，我今天很開心，真的?！?p> 程時衍看著時未明麗張揚的臉，笑著跟她碰了下杯。
希望她每一天都開心。
——
時未喝了好些白的。
程時衍叫了代駕，扶著時未坐在后邊兒。
時未靠在程時衍肩頭，不聲不響，乖順異常，酒品好得不得了。
程時衍低頭就能看見女人烏黑的頭發(fā)，瑩白的額頭，挺直的鼻子，白嫩的臉頰，殷紅的唇。
真是很漂亮的一個人。
時未突然間睜開眼。
晶亮的眼眸里盛滿笑意：“我抓到你了。”
程時衍來不及閃躲，明知故問道：“抓到什么了？”
時未收緊手指。
程時衍渾身僵硬。
他下意識看了眼開車的代駕，寬大的手掌握住柔嫩的手指。
時未盯著程時衍的臉看：“程時衍，我漂亮嗎？”
程時衍尷尬地控制著時未亂撲騰的手：“漂亮?！?p> 時未：“你也很好看?！?p> 程時衍難以一心二用，敷衍著說道：“知道了，知道了。”
時未瞪他：“我說你也好看?！?p> 程時衍看向時未，撞上一雙水汪汪的眼睛，沁著水的眸子好似會說話。
時未說道：“咱倆如果生孩子，肯定特別好看?！?p> 程時衍心里一咯噔。
前面的司機憋不住笑了出聲。
時未皺眉：“怎么有別人啊？”
程時衍：“咱們在車上。”
時未腦袋搖搖晃晃地嚴肅道：“不行，我不搞三人行?！?p> 程時衍：“……”
——
程時衍扶著時未進屋。
時未靠在程時衍肩膀上。
她的身體很軟，呼出的氣息帶著酒意和滾燙的熱：“程時衍，我十年前太懦弱了?！?p> 看見有人跟程時衍表白，也沒想著站出去爭一爭。
在程時衍答應(yīng)對方的表白之前，她完全可以走過去。
但她沒有。
當(dāng)初遲疑了一步，現(xiàn)在便隔了千里。
時未雙手摟在程時衍的腰上，“程時衍，咱們不想未來，只看今朝，好不好？”
程時衍沉默。
不想未來，只看今朝……
程時衍：“為什么不想未來？”
時未笑了一下，醉酒的她笑得特別天真無邪：“因為我沒有未來?！?p> 程時衍怔住。
怎么會沒有未來？
時未仰起頭，吻住程時衍的唇。
酒吧見面到現(xiàn)在，這是他們的第二次親吻。
他們同居的三個月，竟然還不如第一天親密。
一切恍惚間回到了他們在酒店的時候，酒后意亂情迷，孤寂的男女靠著異性的吸引力糾纏在一起。
時未將程時衍壓在墻上掏啊掏。
程時衍握住時未的手：“我不想這樣開始?！?p> 時未笑得風(fēng)情萬種：“那就這樣結(jié)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