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陳兄,終于追上你了,我剛還一直擔心找不見你,你我就此永別了呢!”
許笑額頭見汗,在霍南辰對面站定,氣喘吁吁。
看著那張熟悉的圓臉,霍南辰詫異道:“我記得你拿下了四籌,為何沒入門???”
許笑一臉憤慨,“別提了!這逍遙門欺人太甚!明明說好了只要拿下四籌就可以被收下!但這一次有超過三十人拿到了四籌,他們就要擇優(yōu)選?。∥业瓤翱澳孟滤幕I的自然就成了被拒之門外的人?!?p> 他恨恨甩袖,“人不夠則求賢若渴,人一夠便挑三揀四,這逍遙門,不待也罷!”
霍南辰嘆了口氣,“你不是一直以成為修行者為目標嗎?那你方才還能笑得出來?”
許笑灑然道:“不笑干嘛,還能死了不成?既然要活著,那活得開心點總比愁眉苦臉要好,對吧?”
霍南辰心頭微震,僅存的那點頹喪也被這句話滌蕩一清,他看著許笑,拱了拱手,“多謝許兄指點?!?p> 許笑連忙朝邊上一讓,擺手道:“我可受不起。只是一向沒心沒肺慣了罷了,哈哈?!?p> 霍南辰認真道:“我如果回去求個情,興許能讓你入門,你需要嗎?”
許笑猶豫了一下,擺了擺手,“罷了,不都說了嘛,修行講究機緣,既然這兒不要我,我便往他處尋。臨都還有那么多大宗門呢,說不定哪家就要我了,是吧!”
看著許笑灑脫的笑容,霍南辰微笑著點了點頭。
“說起來,陳兄接下來要往何處去?”
“先去一趟江州吧?!?p> 在飛云子細致的點撥之后,霍南辰也明確了未來的方向,那就是拜入太初宮,尋找修行契機。
但太初宮不像逍遙門那般趕著日子去就行了,他必須要先積攢出名聲,或者找到足夠有力量的門路,才能如愿獲取一個名額。
飛云子說江州有人可以提供助力,他自然便愿意去看看。
到了江州,先按照飛云子說的,將那一小瓶的丹藥盡數(shù)煉化。
同時試著去跟那些大人物接觸一下,看能不能借此積攢些名聲,慢慢鋪就通往太初宮的大道。
這些,僅僅只是他追逐修行的又一個開始。
還有漫長而艱難的路在等著他。
但霍南辰的心里卻一點都不覺得累,比起先前無頭蒼蠅般的茫然,如今有了明確的方向和路徑,就已經很好了。
如果自己都不愿意努力,又憑什么去追求那更高處的風景呢,直接在山腳下窩著休息不好么!
聽了霍南辰的話,許笑神色古怪地看著他,“陳兄,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霍南辰愕然,“這話從何說起?”
許笑笑著道:“我就是江州人啊!既然你也想去江州,那就走吧,上我家去,讓我爹娘也知道,我也能結交上陳兄這等人物?!?p> 霍南辰啞然一笑,心頭微動,“那你可知道,江州城中有哪些飽學之士,或者知名大儒?”
許笑有些驕傲地點頭,“這當然有啊,江州的州學教授那就是大臨一等一的大儒呢!”
霍南辰眼前一亮,“你知道他?”
“那是當然!”許笑開口介紹道:“江州城中原本是沒有州學的,三十多年前,范家開家那位文正公上奏,請開天下州學之禁,臨皇應允,于是天下州學大興,江州城這也才有了州學。”
“因為地方小,也沒出啥大名人,又挨著逍遙門近,有點本事的都奔著修行去了,江州的州學折騰了好些年,也沒啥成就。不過眼下不一樣了?!?p> “兩年前,大儒曾師行厭倦了朝堂爭斗,主動離京,因為他夫人的緣故,來江州城擔任州學教授。江州州學的文風幾乎在一夜之間就起來了?!?p> 霍南辰連忙追問道:“許兄,這位曾教授是什么品行,可有什么嗜好,在文壇以何出名,有何獨到之處?”
許笑眉頭一皺,“這我哪兒知道?!?p> 霍南辰也愣住了,“你不是說你知道嗎?”
“我說我知道,沒說我認識啊!好比今天在逍遙門誰不知道你?。康麄冋J識你嗎?那州學里大名鼎鼎的曾教授誰不知道?”
許笑一臉理所當然理直氣壯的樣子,“一天除了上課就是喝酒,誰的面子都不給,偏偏州學里來的人還越來越多,你說這等奇人我能不知道嗎?”
“等等。”霍南辰伸手一按,“除了上課就是喝酒?”
許笑點了點頭,旋即也反應過來,“嗯,那肯定是好酒之人,你想靠喝酒跟他走走親近?”
霍南辰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許兄,我們還是先出發(fā)吧,路上有的是時間聊。”
“對對對,先出發(fā),早點回家,路上慢慢說?!?p> 二人在逍遙門山門下的小市集里隨便買了些干糧,便踏上了前往江州城的路途。
這一路直到官道,都是在山嶺之中穿行,但從無攔路小賊,剪徑盜匪。
理由也很簡單,所有曾經想過掙這一筆快錢的人都死了。
逍遙門親自殺的。
所以,安靜又安全的林間,兩人坐下吃干糧歇息時,霍南辰又問道:“許兄,這江州城里,還有什么出名的人物?”
“那可多了?!绷钠疬@些情報八卦,許笑就像是到了自己最自信的領域,“江州城,知州大人最大,通判大人最強,曾教授最受人尊重,玉珠兒最受人愛慕,有個有錢人叫錢雨生,有個讀書人叫劉安丘。就這些了。”
“知州大人最大這個不用說,但是知州兩三年就換,現(xiàn)在這個來了兩年多了,估計也快走了,不用太在意?!?p> “通判大人最強,是因為這位通判大人以前是朝中大學士,被貶來此,但聽說朝堂他那一派現(xiàn)在正當政,很快就要官復原職乃至再度升官了,所以在眼下的江州無人敢惹?!?p> “除了曾教授,曾教授無欲無求,那通判大人據(jù)說又與他是同年,故而也能忍讓幾分。再加上曾教授授業(yè)兩年,弟子遍布江州左近,誰要敢跟他過不去,那是要被唾沫星子淹死的?!?p> “至于說玉珠兒嘛,陳兄自然是懂的?!?p> 許笑說到這兒,難免露出一點男人都懂的笑容,“都說玉珠兒珠圓玉潤,人送外號江州羊脂,我到覺得不如叫被里白條來得貼切?!?p> “噗.......”
正在喝水的霍南辰扭頭看著許笑,看著那張原本覺得憨厚可愛的臉,幽怨而無語地豎起了大拇指。
“至于有錢人錢雨生,很簡單,江州城就沒有比他有錢的,人送外號錢半城?!?p> “讀書人劉安丘也是一樣,跟我一樣,出身寒微,但是卻被曾教授譽為江州城真正的讀書人,并收做關門弟子,一夜之間,聲名大噪?!?p> “人就這些了,陳兄你要是想在江州做點什么,把這幾個人弄妥帖了,那就是萬事皆可?!?p> 霍南辰看著說得口干舌燥的許笑,微笑道:“謝了。”
許笑灑脫地擺了擺手,“咱倆說那些干啥!”
咬了口手中的餅子,“誒,陳兄,你聽過三日同天的說法嗎?”
三日同天?霍南辰心道這不就是幻日嗎?
他不動聲色地搖了搖頭,面露好奇。
許笑挪了挪屁股,稍稍靠近他一點,神秘道:“就是五年前,天下算首,算首你知道吧?”
霍南辰又搖了搖頭。
許笑驚訝道:“算首袁春風你都不知道?就是天底下算命最厲害地,鐵口說吉兇,銀口斷生死,金口言興亡,天下推演之道最厲害的人??!我不是跟你說了我家祖?zhèn)魉忝穆?,他就是我們這行當?shù)淖鎺煚敯?!?p> “他在五年前,在大玄國的玄都,太史局中觀天推演,說了一句【甲子歲末,三日同天,爭明于穹,天下兵作】,現(xiàn)在大家都信了,都說三年后就要打仗了,三朝爭雄,贏家要一統(tǒng)天下?!?p> 霍南辰啞然失笑,笑到一半就笑不出來了。
他下意識地將這個當做一個神棍的無聊預言,不過一個幻日,居然能扯上什么天下一統(tǒng),真是愚昧。
但立刻又猛地想起這些日子經歷過的那場林間廝殺和逍遙門測試的經歷,那不也是曾經的科學無法解釋的嗎?
在這樣一個世界,還講什么科學道理,愚昧的反而是自己?
于是他好奇道:“大家都這么認為的嗎?”
許笑搖了搖頭,“那倒沒有,我爹娘他們估計都不知道這回事。也就是我一天閑著沒事聽來的?!?p> 霍南辰微笑道:“那你希望最后誰一統(tǒng)天下呢?”
“我希望你,哈哈!”許笑一臉促狹。
霍南辰無語道:“你倒不如希望明天逍遙門來求著你入門合適點。”
許笑收起笑容,輕嘆了一聲,“說句實話,誰一統(tǒng)天下跟我們有什么關系呢?作為一個平民,我只希望讓我們過得好些,少打點仗就是最好了?!?p> 霍南辰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說得是啊?!?p> 休息一陣,兩人便起身繼續(xù)趕路。
他們要在日落天黑之前,趕到那處小鎮(zhèn)。
在那兒歇息一夜之后,再買上馬匹,然后去往江州。
一路風塵,卻也滿懷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