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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美龍族:不要死

第六章 記憶與書

完美龍族:不要死 曾諳舊處尋江南 3837 2022-10-13 18:06:12

  路明非一個人耷拉著坐在學校門口的石墩子上,已經(jīng)放學了,同學或三五成群地結隊散步回去,或乳燕歸巢地鉆進自家豪車被借回去,也有少部分急匆匆趕公交的??陕访鞣菂s根本不知道自己該怎么回,準確地說是不知道該回哪里。

  今天他被教導主任約談警告,竟發(fā)現(xiàn)自己像是經(jīng)歷了楚門的世界。原來自己叫路明非,這個倒是沒錯;今年15歲,高一,竟回去了一年;父母考古學家,滿世界亂跑,大差不差;自己從小沒人照顧,初中起就寄養(yǎng)道叔叔嬸嬸家,反過來了……

  路明非開始還不信,直到要來了父母的照片、留言信,以及手機撥打那個記憶中的號碼結果是空號,還有其它的一些雜七雜八的佐證材料,他才死了心。

  原來自己一直都只是一個沉浸在自己幻想中的爹娘不疼、叔嬸不愛、老師厭倦、同學輕蔑的衰小孩嗎?沒有多年的家人的陪伴嬉笑玩鬧,沒有弟弟的別人家孩子的鞭策鼓勵打趣,沒有父母的期許盼望引導,沒有喜歡的人溫柔關心邀請,沒有……

  可那些記憶是那么的清晰,他甚至還能模仿媽媽端著烤雞王婆賣瓜般自得的笑容,以及復原他和路鳴澤被逼迫吃下時感受的味道。

  不對勁!不對勁!一定有哪里不對!路明非緊緊抱著頭,神色痛苦。

  “哥哥!該回家了!”忽然,一個聲音響起,路明非抬頭一看,一個身高160厘米、體重160斤的巨大身體將他的視線完全擋住。

  路明非緊緊地盯著巨大身體的主人,其眉目是非常的熟悉,路鳴澤!他又仔細將路鳴澤從上看到下、從左看到右,震驚不已:“路…鳴澤?你怎么這么胖了?”

  路鳴澤氣得七竅生煙,渾身的肥肉亂顫,他恨恨道:“懶得理你!你這堆胡話還是省著點留著回家跟媽說吧。你昨天夜不歸宿,可給她氣壞了,說要收拾你呢!”

  說罷,他不由分說地牽著路明非就上了輛出租車。

  長州市近幾年經(jīng)濟發(fā)展得不錯,許多人家都買起來小轎車,路上車水車龍,還好路明非在校門口耽擱了一段時間、還有這老師傅的駕駛技術,不然有他們一陣好堵。

  “誒?這路不對吧!”路明非頭貼著窗子,看著外面的街景,突然問道

  司機大叔正襟危坐,急道:“誒~小伙子儂可別亂講噢!我開的士車二十幾年了,向來童叟無欺,講究的就是一口碑。那些繞路、偷表的勾當我可從來沒做過,你看這,上個月公司剛發(fā)的表彰。你們要不信現(xiàn)在就下車,我分文不??!”

  路鳴澤收起手機,往外面一看,努努嘴道:“叔叔你別聽他瞎扯,路沒問題。他是我哥哥,自個兒腦回路偶爾有問題?!?p>  路明非瞥了瞥路鳴澤,想起這個世界與自己的記憶不同,要回的應該是市區(qū)嬸嬸家,而不是郊外自己的那個小家,頓覺索然無味,也沒有反駁。

  二十來分鐘,車到了一個陌生的半舊的樓盤,停下,路鳴澤付了錢,牽著路明非刷卡上樓。咚咚咚咚一陣好爬,終于到了,路鳴澤氣喘吁吁地在門口停了一會兒,然后啪啪啪猛地用力拍門。

  “誰呀!要死要活的,搞這么大聲?”屋里傳來一個如洪鐘般響亮的中年婦女的聲音。

  路鳴澤憋了憋嘴,喊道;“媽!是我!快開門!”

  “哎呦~是我家鳴澤回來了呀!媽今天給你做了最愛的廣東香腸炒辣椒!”那個聲音嘗試轉柔,可還是很大聲,倒讓人感覺膩味。

  門應聲而開,路鳴澤一下子靈活地躥進,然后就跑到廚房打開冰箱,他問道:“誒?媽,我可樂呢?我好口渴?!?p>  “你呀,少喝點那么甜的碳酸飲料——哎,在那邊桌子上,知道你回來要喝就提前拿了出來,太涼會拉肚子的……”嬸嬸道,“路明非!你愣在外面干什么?還不趕緊進來!你給我老實交代,昨天晚上去哪兒鬼混了?”

  路明非本來正探頭觀察里面的環(huán)境、情況,卻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前半截的故作溫柔都讓人害怕,更別提后半截的火力輸出了。

  這個嬸嬸跟記憶中的那個威風四面的商業(yè)女強人實在不一樣,倒像是一個苦大仇深的家庭婦女,她肥胖的身上系著圍裙,手里還拿著一把鍋鏟,虎視眈眈。

  “阿柔,你這樣別嚇著孩子了,你之前不是也有擔心嗎?”一個溫和的男聲響起,跟記憶中父親的聲音有些相似,“明非,快進來,洗手準備吃飯,有啥事咱們吃完了再慢慢聊?!?p>  “哼!誰擔心他???這么讓人不省心,要不是……”嬸嬸哼道。

  叔叔道:“哎呀,你少說兩句。今天不是多煮了個大菜嗎?快端上來,今天上級領導來視察項目,我忙了一天都累死了?!?p>  “看你今天這么硬氣,還累死?”嬸嬸揪了一把叔叔腰上贅肉,進廚房去了。

  飯桌上,氣氛詭異的安靜,只有路鳴澤手機里動漫的聲音,他老早就養(yǎng)成了這個壞習慣,喜歡邊吃飯邊看視頻??山裉焖杏X熱血的動漫索然無趣,一雙機靈的眼睛只一個勁在路明非、叔叔、嬸嬸身上來回打轉。

  “路明非——”嬸嬸咳了一聲,蓄勢待發(fā)。

  “嬸嬸,你做的菜真好吃!”這氣勢卻被路明非的感慨打斷。

  其實嬸嬸這種人就是吃軟不吃硬,一頓彩虹屁下來保證她服服帖帖。但路明非并非是因為理解到了這個道理才夸的,他是由衷地覺得她做的菜味道不錯。不過正是因為這種天然不雕飾的進攻才更為到位,嬸嬸愣住了,她沒想到這個一向沉默寡言、好吃懶做、不思進取、互相看不對眼的家伙突然嘴這么甜。

  她狐疑道:“有這么好吃嗎?”

  “當然,比我媽做的好多了?!甭访鞣屈c點頭。

  一聽這話,嬸嬸立馬跟吃了蜜似的,高興之極,把想問的東西忘了個一干二凈。

  然而還有叔叔記得,他把椅子挪到了路明非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溫聲道:“明非?。∥抑滥汩L大了,有一些自己的想法。你這人一向都喜歡把事情憋在心里,不與人交流,我們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但是現(xiàn)在我想跟你說幾句交心的話,你現(xiàn)在畢竟還是未成年人,還在學習,考慮得不全面,未來的路還有很長、有很多,請不要一時頭熱就輕易做決定——你老實交代,昨天是不是又去網(wǎng)吧通宵了?”

  路明非能感受到叔叔身上的親人的愛意,可他實在不知道怎么跟他說,他總不能實話實說,我的記憶是另一個世界,那個世界你們在外漂泊工作,弟弟和我住我家,我昨天在自己家吧?任何人聽到都只會覺得他得臆想癥了吧!而叔叔應該只會更擔心吧!

  于是他沉默不語,只是應和著點了點頭。

  “我就知道!是不是上海那什么的游戲俱樂部的人找的你?硬要拉你去打什么比賽?”叔叔一拍大腿,又道,“叔叔我給你說呀,不是我們硬要斷你的前程,他們這是騙你啊!打游戲娛樂娛樂可以,競技?大賽?怎么可能!他們實在騙你年輕啊!我什么大風大浪沒見過,這點小伎倆可瞞不過我。你還是老老實實學習才是正途,咱們老路家書香門第,前清時出過好幾位進士大官,你老爸也是個知名學者,你可不要跟著他們走了歪路!”

  路明非只是做個無情的點頭工具。

  嬸嬸卻像踩到尾巴的貓,她冷笑道:“呵呵,你老路家書香門第?前清時出過好幾位進士大官?神氣啥呀?我老李家家祖上還好多皇帝呢!”

  之后話題卻被轉移,一地雞毛,叔叔忙著哄嬸嬸開心,收拾桌子廚房,路鳴澤便帶路明非回到了他們自己房間。

  深夜,路明非又做了許多千奇百怪的夢。在夢中,他時而在一片大海游蕩,時而在一片雪地跋涉,時而安靜地靠在樹邊、細數(shù)穿過繁密葉子的米粒陽光,時而恐慌地看著遠處、怒吼燃盡殘破大陸的熊熊戰(zhàn)火。

  他似乎看到一個個親近的人死去,雖然每個人都叫不出名字,但都牽連心頭。

  痛!太痛了!

  他大喊“不要死!不要死!不要死啊!”

  似乎要對這個世界下命令,但命運的黑龍像隕落的巨星,勢不可擋,將一切粉碎,甚至最后干脆將整個世界都吞噬了。

  只剩絕望。

  “不!不要……”路明非驚醒,口中卻還在呢喃。

  路鳴澤聽到了這個聲音,也被驚醒,他揉了揉睡意朦朧的眼睛,看了看窗外,漆黑之極,連遠處的CBD都關燈歇業(yè)了。

  他十分不爽,本想抱怨,卻轉口開玩笑道:“哥哥,你夢到什么刺激的東西了?原來你喜歡國產(chǎn)區(qū)呀!小聲點,我媽一肚子氣還沒消呢?!?p>  路明非回過神來,下意識小聲吐槽答道:“不不不,我還是喜歡歐美區(qū)的大姐姐?!?p>  “大洋馬有什么意思?還是日韓區(qū)的小姑娘經(jīng)典,又溫柔,又技術好?!甭辐Q澤咕噥道。

  路明非嘻嘻賤笑道:“那你這小屁孩就不懂了吧!你看那歐美的姑娘胸大腿長屁股翹,春風得意馬蹄疾的風景簡直不要美妙!”

  路鳴澤哂笑道:“就你這小身板,怎么騎馬?怕是要被馬掀翻、然后踩在蹄下來個戰(zhàn)爭踐踏吧,幾下就給死翹翹了?!?p>  路明非反唇相譏道:“那你這大身板,別把人家日韓小姑娘給壓扁了,到時候直接從《治安管理處罰法》搞到《刑法》,別想著化名張三跑路,看看能不能聯(lián)系個律師別被判成故意殺人,承認是過失就好?!?p>  “你……你!”路鳴澤氣得牙癢癢,翻了個身繼續(xù)睡覺,不理他了。

  路明非道:“急了,急了,你急了?!彼钩鼋?jīng)典嘲諷技。

  路鳴澤毫無反應,路明非也覺無趣,他小聲道:“對不起……說實話,你確實該減肥了?!?p>  但路鳴澤竟很快酣酣地入眠了,萬籟俱寂,只有他的鼾聲。路明非卻有心事,睡不著了,他側身斜躺,看向窗外,數(shù)起星星來。

  他終于記起這個世界的記憶了。像一棵樹分出的兩根枝干,現(xiàn)實的經(jīng)歷跟那個夢境有所不同,他的父母還是考古學家,但更忙,根本沒時間照顧他,于是他初中起就寄養(yǎng)在了叔叔嬸嬸家,至今有三年多了。

  昨天他莫名郁悶,翹課去了網(wǎng)吧,玩了一會兒后卻回了自己無人的舊家。在那個家里,他幻想了一個爸媽沒離開的世界,反而是路鳴澤寄宿在他家。但最后似乎因為一本書而驚醒。

  那本書的內(nèi)容簡直就是這邊的現(xiàn)實,反而讓人覺得自己是從那邊穿越而來進了書的世界。

  書?什么書?里面到底是什么內(nèi)容?為什么說跟現(xiàn)實一樣?路明非猛打一個激靈,他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完全記不得關于那本書的內(nèi)容了。

  他感到非常害怕,因為他冥冥中感覺那本書非常重要,是非常珍貴的東西換來的,它關乎權柄,力量,還有命運!

  路明非雙手緊緊抱住頭,指甲都扣進頭皮,他在努力回想。過了好一會兒,他恍然大悟,激動得猛地一拍床板,發(fā)出巨大的響聲。

  在那個箱子里!對!在那個箱子里!

  “又發(fā)什么神經(jīng)呀?”路鳴澤小聲埋怨,搖頭嘆息,“這小日子沒法過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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