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心思
虞識安趴在床上，用被子蒙著頭，只露出來一張臉。
“對公孫穆是什么感情？對司韶是什么感情？心悅我？”虞識安的臉有點扭曲。
可以說基本上所有人的愛情啟蒙都來源于父母，看父母朝夕相對，嬉笑怒罵，會對愛情為何物有一個初步的輪廓。
但虞識安從小就沒了母親，父親也不知所蹤，都是外祖母教導(dǎo)她，但是外祖母只教會虞識安如何平等待人，如何治病救人，從沒教過虞識安什么叫男女之情。
虞識安想起村里也有年輕的男女，他們也會結(jié)為夫妻。
但是在虞識安的印象里，似乎兩人根本沒見過面，雙方父母就拍板把兩個人的婚事定下了，然后到了結(jié)親的那一天，女子蒙著蓋頭，在房中等著男子，等男子揭開女子的蓋頭，兩個素未謀面的人這才能知道自己要相伴一生的人究竟長什么樣子。
虞識安不理解，她無法想象怎么會如此草率的就決定了兩個人下半輩子的生活，她問外祖母，外祖母卻說：“識安，婚姻之事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p> 所以虞識安覺得，自己到了年紀(jì)，恐怕外祖母也會給自己蓋一個蓋頭，然后領(lǐng)一個陌生男人對自己說：“識安，這就是你的丈夫?！?p> 虞識安并不想要這樣，但她也不知道自己想怎么樣。她只是模模糊糊感覺，與自己執(zhí)手一生的人，不應(yīng)是個不曾謀面，不曾相處，不知對方品行的人。
虞識安把自己的腦袋用被子蒙上，深深嘆了口氣。
司韶，也就是如羅淵，回到了刺史府，他想帶虞識安走，所以，他的動作必須要快。
昨夜一敘，他覺得虞識安其實跟自己是一類人，不喜歡這些條條框框的生活，恐怕早就想走，只是公孫穆一直攔著。于是現(xiàn)在問題的關(guān)鍵，在于公孫穆，只要公孫穆松口，讓虞識安隨自己離開簡直就是水到渠成的事。
司韶來到公孫穆的房門前，輕輕敲了幾下：“王爺，能否與在下聊聊?！?p> 公孫穆道：“進來吧?！?p> 司韶推門而入，進了房間，關(guān)上了門。
公孫穆放下文書，看著他。
司韶施禮道：“王爺，在下是來辭別的。”
公孫穆道：“恐怕不止來辭別的吧。”
司韶笑道：“王爺果然料事如神，在下，不是要自己走，是要和虞娘子，一起走。”
溫酒站在旁邊，聽到這話，瞪大了雙眼。
見公孫穆不說話，司韶接著道：“在下昨夜與虞娘子相談甚歡，發(fā)現(xiàn)虞娘子與在下頗為相合，都是不喜世俗約束的瀟灑性子，王爺?shù)拇淌犯?，不適合在下，也不適合虞娘子。”
公孫穆垂著眼，看著自己手里的筆，聲音聽不出什么變化：“你問過虞娘子的意思了？”
司韶笑道：“只要王爺肯放人，虞娘子定會愿意隨在下，攀過五岳，看遍四海。”
公孫穆抬起頭，一雙眼睛沉沉盯住司韶：“本王不放?！?p> 司韶的眼睛突然變得危險，他上前走了兩步，坐到公孫穆對面：“不，你會放?！?p> 公孫穆將身子往前一傾，跟他對視：“你憑什么覺得本王會放人。”
“王爺心知肚明，虞娘子最不愿看到的就是鮮血，死亡，戰(zhàn)爭，王爺，你的手上，沾了多少血，你殺了多少人，你，”司韶的眼睛帶著嘲諷“還會再殺多少人?！?p> 公孫穆的眼神陡然起了殺氣：“你放肆！”
司韶將身子后移，不慌不忙：“王爺動怒，是因為在下說中了王爺?shù)男氖隆Ｍ鯛斶@樣站在刀山血海上的人，不適合呆在虞娘子身邊，王爺只會讓于虞娘子痛苦，讓虞娘子身處險境，而在下，能給虞娘子，想要的自在快活?！?p> 公孫穆垂著眼，不說話，他不知道該說什么，因為司韶說的是對的，他不是一個普通人，他是王爺，他有自己的使命，他滿手都是血，他身上背了幾百人命……他甚至讓虞識安生死垂危，他，恐怕就是虞識安最不想見到的那種人吧，若是虞識安知道自己為了奪權(quán)，殺了那么多人，那虞識安……
公孫穆緩緩閉上眼：“如果她肯跟你走，隨你們。”
司韶滿意的笑了：“多謝王爺成全！”
虞識安發(fā)現(xiàn)把自己埋在被子里憋死，也不能想明白任何事情，只是捂出來一身汗，于是她掀開被子，想要出去醒醒腦子，沒想到甫一打開房門，就看見了正要敲門的司韶。
虞識安啪的就把房門關(guān)上了，差點撞到司韶的鼻子。
司韶有些無語：“虞娘子，你這是何意？”
虞識安此時還沒做好面對司韶的心理準(zhǔn)備，于是靠在門上，隔著門說道：“你有什么事嗎？”
司韶笑道：“你就打算這么隔著門跟我說？”
虞識安道：“就，就這么說吧！”
司韶有點莫名，于是說道：“虞娘子，我是來辭行的?！?p> 虞識安覺得這也太突然了點，忙轉(zhuǎn)身打開了房門：“你要走？”
司韶笑：“終于肯打開門了？”
虞識安有些不好意思，她假笑了一下，岔開話題：“你剛才是說真的？”
司韶道：“這有什么好騙人的，我確實要走?！?p> 虞識安讓司韶進門坐下說，然后關(guān)上了房門。
“怎么如此突然，可是出了什么事？”虞識安擔(dān)憂道。
“無事，只是在下覺得在這里叨擾幾日了，是時候該走了?！彼旧氐?。
虞識安輕嘆口氣：“本以為你會多留些日子，我覺得還與你挺投緣的?！?p> 司韶看了一眼有些失望的虞識安，開口：“虞娘子，愿意跟我一起走嗎？”
虞識安疑惑道：“一起走？”
司韶認(rèn)真道：“我要往北面去。虞娘子從未去過北邊吧，既然虞娘子與在下投緣，也是個心向遠方的瀟灑之人，何不與在下同行，離開這些規(guī)矩，離開這些紛擾?！?p> 虞識安從未想過這些，她躲開司韶的眼神，不說話。
司韶皺眉：“虞娘子不想走？”
虞識安心想：想走，想離開，但是……她的眼前突然浮現(xiàn)了公孫穆的笑臉。
但是現(xiàn)在，好像又沒那么想走……
見虞識安猶豫，司韶道：“我知道我說的突然，讓虞娘子這就答應(yīng)我，確實不合適，虞娘子，我明日出發(fā)，請娘子今日好好考慮。明日辰時，我在城門等你?！?p> 說完，起身看了一眼虞識安，退出了房門。
虞識安抱著自己的頭，喃喃自語：這都是些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