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拿著食盒回屋就餐,盒中端出的每一碗都一樣,和厲楓記憶中的盒飯差不多。
一碗白米飯,上面蓋著幾樣蔬菜,雖然看不到肉的影子,但蔬菜中帶著些許油星,即便是如此的素菜蓋澆飯,也比每天啃饅頭要香。
“天寶山莊的飯菜真不錯,以后每天有今天這水準(zhǔn)就不錯,兄長你的擔(dān)心多余了。”曹廉露出滿足的笑容。
“這伙食的確不錯,大郎以前擔(dān)心什么?”厲裴氏好奇追問。
曹滿撓頭笑了笑,解釋道:“我原本都給管事的說好了,馬場四兵四民共八人,讓咱們自己生火弄吃的,上面只需撥付糧米就行,結(jié)果被知縣相公截了去,還以為他要貪墨克扣呢...”
厲裴氏聽完放下碗筷,像教育自己孩子般教育道:“趙國是有不少奸臣貪官,國家現(xiàn)在被金人欺凌到如此地步,與官員們的貪斂大有關(guān)系,但官員中也有不少好人,咱們還是要心存希望地活著,不然會很辛苦的...”
“晚輩受教?!辈軡M抱拳點頭。
“陳留的知縣相公俸祿不低,我也不相信他看得上這點小錢,但是為何要交給天寶山莊呢?是因為近嗎?”曹廉扭著頭自言自語。
“近應(yīng)該是最大因素,縣衙可能連這筆開支都能省了。”厲楓正色點頭。
曹滿向前坐了坐,好奇地追問:“怎講?”
“天寶山莊圈占這么多土地,而且公然豢養(yǎng)武藝高強的門客,其背后財力非等閑之人可比,多管八張嘴不是九牛一毛?倘若連這么點小事都做不好,那也太不懂人情世故了,若是遇到有心人故意找茬,給天寶山莊定個聚眾謀反大罪...”
厲楓說完神秘一笑,心說你們也是沒經(jīng)歷過,政府?dāng)偱平o企業(yè)點任務(wù),敢說自己不去辦嗎?
厲裴氏聽得一驚,扯了扯他衣袖提醒道:“楓兒不可胡言,天寶山莊旨在抗金救國,咱們豈能污蔑好人?”
“孫兒胡亂說的,天寶山莊口號響亮不假,至于最后會不會抗金,現(xiàn)在也不好說嘛?!眳枟餍恼f我就打個比方。
“楓兒你要切記,背后語人是非不是好漢,何況人家還給咱們提供飯菜...”厲裴氏端起碗示意。
“哦...”厲楓回應(yīng)后,埋下頭默默干飯。
此時的天寶山莊,莊丁門客也在用晚飯,而山莊內(nèi)院的花廳,一般是核心人物用餐區(qū)。
李星棠正在回莊路上,花廳里李故、李免成、甄煜晨、洛夜,飯后坐在原地進行交流。
“德尚,秦樗掘黃河阻敵,應(yīng)該是心中有怯,金人雖暫時不能進,但絕不會放棄南下的,我們最好早做打算?!甭逡罐垌毞治?。
甄煜晨皺眉爭辯,“做什么打算?難道要撤離陳留?山莊經(jīng)營如此規(guī)模不容易,豈可輕易棄之?咱們還沒正式抗金呢,總得拉上戰(zhàn)場練一練吧?”
“莽夫...”洛夜僅僅反駁了兩個字,然后向李故提醒道:“山莊現(xiàn)在實力遠遠不夠,實在沒必要做無謂犧牲,我所謂的早做打算,是準(zhǔn)備好將來的退路,如果中原有什么大變故,也不至手忙腳亂?!?p> “慫貨,你根本就不懂人心,天寶山莊口號是抗金,若跟普通百姓一樣逃竄,那些依附的門客不都跑光了?”甄煜晨也有自己的理由。
“說我不懂人心?你管著的那幫門客,有多少是真抗金的?我敢肯定多數(shù)都怕死...”洛夜是生意人,他習(xí)慣用利益權(quán)衡人心,自問比甄煜晨更懂人性。
“怎么可能...”甄煜晨還要反駁,結(jié)果李故起身打斷了他。
李故左右看了看,然后又坐下說道:“洛兄、甄兄說得都有理,但是顯然立場各不相同,當(dāng)下金國強而趙國弱,我們天寶山莊還不成氣候,所以為了名聲去拼命的確欠考慮,倘若秦樗積極在中原防御,那么我們也可以從旁幫忙,比如刺探敵情、送送消息等等?!?p> “秦樗要是不積極呢?”甄煜晨皺眉追問。
李故虛起眼睛說道:“若趙軍主力都怯戰(zhàn),那我們更不可能硬拼,秦樗若戰(zhàn)咱們也戰(zhàn),秦樗退咱們也得退,別忘了我們是代趙復(fù)唐,趙軍都不愿消耗,咱們憑什么?”
“說得好,秦樗積極御敵,咱們順帶撈點名聲,他若是消極應(yīng)對,咱們溜之大吉才是王道,德尚戰(zhàn)略眼光很好?!甭逡裹c頭稱贊。
李故捋須點頭,正色說道:“皇帝現(xiàn)在避難在揚州,金人必順著運河往東南追,所以要找后路得會選地方,你們還記得太原的田將軍嗎?他兩年前調(diào)任岳州團練副使,明天我就修書找人送去拜會,相信能給我們個落腳點?!?p> “田將軍?德尚昔日對他有恩,前去投靠定然沒有問題,而且岳州北有長江阻隔相當(dāng)安全,除非金人攻占重鎮(zhèn)襄陽...”甄煜晨點頭贊許。
洛夜現(xiàn)在附和:“妙啊,田將軍手中有兵有將,而且還與德尚有舊,正好可以拉攏為己用,我到時候派人跟去,把準(zhǔn)備工作做到前面?!?p> “我正是此意?!崩罟市牢康攸c頭,然后借著話題向李免成發(fā)問:“器之,新入莊的曹鋒弄清楚沒?此人是如何從潑皮練成準(zhǔn)入流的?”
“孩兒曾找多人暗中試探,都說是兒時跟街頭賣藝漢子學(xué)的,與洛伯伯的情報大相徑庭?!崩蠲獬擅碱^緊蹙。
李故搖頭冷哼,“街頭賣藝漢子?有這手段須得賣藝?曹鋒定然沒有說實話,至于洛兄推斷他是跟厲楓學(xué)的,實在令人匪夷所思,如果猜錯了還自罷了,若然為真就相當(dāng)恐怖,厲楓都能將潑皮短時間練至近九品,他爹厲陽更是不世將才?!?p> “最好驗證一下?!甭逡惯B忙提醒。
“曹鋒不肯開口,他的兩兄弟就在馬場,而且厲楓祖孫也搬了過去,得想個辦法和他們密切來往。”李故意味深長地自言自語。
洛夜聽后抱拳笑道:“此事非常容易,我明天就去給你辦了,說不定還能一箭雙雕?!?p> “你辦事,我放心?!崩罟饰⑽㈩h首。
甄煜晨好奇地問:“什么一箭雙雕?”
“別問,問了就不靈了。”洛夜故意打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