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困鹿山上有喬木

第五章 俏舞娘

困鹿山上有喬木 我是西門 2721 2022-10-17 22:38:46

  霍家傻兒子事件超出了老余的認知范圍,他緩了一天都沒完全緩過來。我在仵作房里制作仵作所要用的工具,他則在一旁唉聲嘆氣,“一個身體里怎么會有兩個人呢?平時是個傻子,當遇到迫害時身體里那個殘暴的人就出來了,這忒神奇了吧!”

  我說:“世間之大,無奇不有,讓你多讀書,你就是不聽。”

  他終于不恥下問,問道:“啥書里有記載這種事???”

  我轉(zhuǎn)過頭,興致勃勃和他說:“有個話本叫《七個人》,里面講一個身體里住了七個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遇到不同情況,不同的人就會出現(xiàn)了,比如說,當遇到了危險或者侵犯,強悍兇殘的那個人就會出現(xiàn),就類似傻兒子這種情況。那故事可好玩了,要不我把書借給你看看?”

  他看著我,無語。

  沉默片刻,他才又開口說:“你有那種法子之前怎么都不和我說?”

  我說:“我懷疑傻兒子是兇手你都不信我的話,那種法子我又沒有試過,根本沒有把握,若和你說你能信我?能讓我去試?”

  老余撓撓頭,他心虛的時候或者抱歉的時候就會不由自主的撓頭,他說:“行吧,我這次又憑直覺了,我又錯了?!?p>  老余他其實并不老,不過二十歲出頭。他父親曾經(jīng)就是如意縣的捕頭,因工殉職。老余從小刻苦練武,他很爭氣,長大后就成為了如意縣的一名捕快。老余為人正直、踏實、不偷懶、不耍滑,無為而治的鄧縣令和好吃懶做的劉縣尉都很器重他,他在衙門里的人緣也好,所以二十歲那年就被破格提升為捕頭。

  大概是因為從小喪父,老余對上官很是信賴,到了惟命是從的程度,我認為他這是一種慕強心理,不過對于強悍的女人,他則有一種排斥心理,這就因為他的母親了。余母一個女人獨自帶著幼子過活,不得不讓自己強悍一些,才能不被外人欺負,天長日久,漸漸就變成了一個霸道的老太太,老余表面上不能違抗他的母親,但我知道他心里是很抵觸被女人所左右,所以,他有時候不聽我的話,我也不會真的生他的氣。

  我和老余不算是青梅竹馬,但也算是自小認識,感情自然要比別人親厚一些的。劉縣尉曾想著把我和老余湊成一對兒,當時我和劉縣尉說:“一家不容二虎,而且還是兩只母老虎,你是想害老余?”劉縣尉想了想,不由得打了個冷戰(zhàn),就此打消了這個念頭。

  我看著老余,道:“你又不是女人,哪兒來的那么多直覺,辦案子還是應(yīng)以證據(jù)為重。”

  老余難得贊同的直點頭。

  我下班要去八寶齋,老余要回家,順道與我走了一段路。

  我走到八寶齋,站在門口往里望,八寶齋的黃老板忙迎到門口打招呼,“喬姑娘,余捕頭?!?p>  我說:“黃老板,我要一只八寶鴨,剁好,我?guī)ё??!?p>  黃老板笑道:“好嘞。喬姑娘,余捕頭,你們進屋里等吧?!?p>  我搖頭,“我還是在外面等?!?p>  黃老板也不強求,笑笑轉(zhuǎn)身進去了。

  老余看著我,說:“你啊,就是想太多,腦子里彎彎繞繞太多,仵作怎么了?仵作就不能進飯館吃飯了?”他習慣地伸出手想如孩提時那樣揪揪我的小辮子,只是我已不是孩提,已沒有小辮子,他手伸到一半最終還是落在我的肩上拍了一下。

  他說:“鄧縣令晚上要帶我去唐員外家赴宴,我得回家換身衣服?!?p>  我說:“那你快回去吧?!币娝?,我又喊住他,“給你的解酒藥還有嗎?”

  他笑笑,“還有,出去喝酒前必服一粒的,放心吧。”

  我點頭,他這才轉(zhuǎn)身大步走了。

  黃老板將打包好的八寶鴨送出來,我一抬頭就看到李知從八寶齋里面出來,我恭敬的叫了一聲,“李大人?!?p>  他淡淡瞥了我一眼,淡淡“嗯”了一聲,徑直走了。

  我拎著八寶鴨費解的望著他的背影,心想:“他這是氣不順?哪個不開眼的招他惹他了?”

  最后一起未結(jié)案件,是劉縣尉致仕前兩天發(fā)生的一起命案,華藝班的武舞娘被人剖心。

  我記得我當時去到現(xiàn)場,看到她心口有一道巨大的傷口,身上沒有其它掙扎的痕跡。她心口的傷口被人胡亂的縫上,針腳七扭八歪。我拿剪刀小心的剪開她傷口縫線,將之抽出來放在一個小紙袋子里,她傷口被撥開,露出胸口臟器,我伸手往里面探了探,又將傷口扒開更大一些,果然發(fā)現(xiàn)了問題,我又取了她的胃出來單獨解剖。

  縣衙大廳,李知看著卷宗,淡淡問道:“喬仵作當日查驗出什么結(jié)果?”

  我說:“應(yīng)是有人將武舞娘迷昏,然后摘取了她的心臟,之后草草縫合。兇手刀法粗糙,應(yīng)該是不熟練用刀之人,而且刀刃不鋒利,是一點點割開皮肉,所以傷口邊緣呈現(xiàn)毛茬,凹凸不平,我猜測兇手用的是未完全開韌的菜刀之類的刀具。從用刀的角度來看,兇手應(yīng)是個慣常用左手的人??p合傷口的線很普通,就是一般人家縫衣服用的線,但縫出來的針腳歪七扭八的,一看兇手就是不常做針線活。”

  李知問老余:“余捕頭,這案你是如何查的?”

  老余說:“我了解到,武舞娘那日是要到城東的制衣店試穿她定制的舞服,她是申時離開的華藝班。我到制衣店查過,她的確是約好要去的,但她沒去,應(yīng)該是在去往城東的路上遇害的?!?p>  老余又說:“遇害第一現(xiàn)場是在一個破敗的小屋里,我猜測武舞娘從華藝班出來是想抄近路去制衣店,所以才走了那條小路,小屋就在那條小路旁,但是小屋的附近前些日子發(fā)生了一場大火,周圍的居民都搬走了,當日周圍也沒有人經(jīng)過,所以我們沒有找到目擊證人。屋里除了一些血跡,也沒有留下其它線索。我查過,她平時去制衣店并不會走那條路,猜想她遇害當日是有人引她走那條路的,她能跟著兇手走,又在沒有掙扎的情況下被迷暈,兇手應(yīng)是她熟悉的人。我查了武舞娘周圍的人,我查到,武舞娘與邢舞娘被稱為華藝班雙艷,二人常有艷壓之爭。武舞娘與呂班主有不正當男女關(guān)系,武舞娘逼呂班主娶她,但呂班主一直不答應(yīng)。武舞娘與楊琴師那幾日吵過架,武舞娘揚言不再和楊琴師繼續(xù)合作,二人因此不歡而散。這三人貌似都有殺人動機,但三人當日均有人可以證明他們并無殺人的時間。我們又查了一些外圍與武舞娘有交集的人,但也沒有什么有用的信息?!?p>  李知連眼都未抬一下,他專心致志的盯著案卷,大廳內(nèi)靜悄悄的,僅能聽見他的手指在紙張上的摩挲聲。

  沉默片刻,他終于抬眼,起身說道:“余捕頭,你跟我走。”

  二人風風火火走了,我站在大廳里怔了一會兒,我猜想李知應(yīng)該是已經(jīng)有了破案的方向,與他接觸幾次,我發(fā)現(xiàn),他若非成竹在胸是不會把我和老余叫過來問案子的事,問我們二人就像是走個過場一般。

  果然不出我所料,第二日我一上班就聽說李知和老余他們抓到了兇手,武舞娘的一個粉絲,一個游街貨郎。

  難怪,武舞娘不會防備他。

  難怪,他對地形和小屋周圍的環(huán)境會了如指掌。

  他殺人的理由既簡單又荒唐,他只是想得到她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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