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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阿傳

太阿傳

三兩豌雜面 著

  • 仙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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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道說陰陽離別苦 魂斷太虛落遺孤

太阿傳 三兩豌雜面 4069 2024-07-16 22:20:00

  始分清濁天地現(xiàn),道化陰陽坤與乾。

  鴻蒙蘊(yùn)炁源因果,萬物方形得生衍。

  德仁昭明啟圣心,智顯慧依載人間。

  造化溢功爭亂起,磐維平世定青天。

  聞天地始成,陰陽化序,因果生衍萬物之時,有龍鳳騰蛇,走獸飛禽,山野精怪之屬。亦有絕天地之邪神、壞神機(jī)之魄巫、擎蒼穹之神木、趨利弊之瑞獸至有無盡之?dāng)?shù)。有循天地物生之道者:盛昶群歡堪妙諦,性凈悅好祝繁茵。有悖德性寰理之常者:皆根熄魂滅居無定,祖殤眾蕩墮微塵。天地之?dāng)?shù)至于丑會之時,有事以天地之物生而循,游以兵者之伐衰而斗者域以成勢;又感天地之德,炁靈之住,至衍陰陽六化之功,元靈御攝之法,強(qiáng)身健體之能,擒精斬怪之術(shù),至丑終而寅會之初,漸成斯文,乃至為人。

  卻說天地既生萬物因果,自循輪回之道。雖只物形之別,自有生死所懼,蠹文之殤。至于戌會之時,龍鳳相爭,麟獸跡絕,百獸稱惡,玄黃泣血。以致地裂天崩,水河絕流,魅行世間。而那百族為惡之時,亦有人皆為善,容以百惡,奈何天地之劫,孰能躲過?更有龍族勢鎮(zhèn)汪洋,氣蓋天地,已有凌絕萬族之勢。再過九千歲時,龍族侵入神州之地,使:冢離子散人凋零,百城樓空聲無應(yīng)。萬里青山忠骨鑄,冥月腥風(fēng)嘆幽情。幸有《平亂劍典》功,破天地之以為阻,橫斷人龍兩界,方有今日薪火傳。

  且看:

  碧秀峰色無限好,綠屏靄間掛虹橋。

  云海伏瑤遮花影,風(fēng)起斜陽蒼聲嘯。

  那峰頂風(fēng)聲漸起,一耄耋老道得乘涼意,快意煥發(fā),依伴桃花身側(cè),舉酒直飲,興之所至道:

  江山亦舊云恒碧,浮愁難改朝東流。

  往事如煙今如酒,清風(fēng)徐然嘆悠悠。

  峰嶺疊彩凌絕世,袖揮風(fēng)云踏星樓。

  笑勸千古風(fēng)流士,莫使空樽對白頭!

  聞聽既憂且釋、雖隱還愁。驀然間流云歸嫻,繼而泛出一人來。只見其:雄姿白發(fā)劍眉傲,風(fēng)采飄逸精神浩。虛云匍地托仙體,流光顯圣浮英材。若問何人此中溢?青州絕士軒轅奇!

  那老道橫依花前自飲酒,喜見友來更添杯。卻聽軒轅奇笑道:“道友果真氣志高絕!不想當(dāng)年別過,竟避世歸林間,已作種花人矣!”那老道道號天諭,自與古洲一戰(zhàn)以來,飄零山湖,隱世居野已近千年,今見軒轅奇尋來,正趁酒興,舉樽樂道:“兄不遠(yuǎn)萬里而來,何不盡飲邪?”于是兩人相顧對飲,交談甚歡,乃至簞壺見底,意至酣時,天諭方才問道:“兄今尋至這碧秀峰上,乃為何事?”

  軒轅奇嘆曰:“昔陽樾山西,歲月催人老。何日復(fù)我志?唯扻有用身。可憐時不予我!雖苦行千年,終卻業(yè)竟未成。如此而去,雖身不足惜,心卻難安矣!”天諭道:“天地?zé)o為,乃有萬族之興;人世有為,方有今日之續(xù)。天地造化今相適,何愁青霄無良人?兄又何苦自惱?”軒轅奇連飲數(shù)樽才道:“道友幽居山野,卻不知離水漸平,天塹將逝乎?”天諭笑道:“吾雖居于山野,然此間之事,豈有不知?”見軒轅奇深眉寄憂,天諭緩言道:“自劍仙平亂以來,已過千載。百洲之地雖無惡龍之虞,然卻爾亂駢伐,其亂者,又與當(dāng)年何異?以吾觀之,百洲之?dāng)吃谟谌诵?,而非彼端也!”軒轅奇道:“道友所言,非無不是。然當(dāng)年龍鳳之戰(zhàn),山河破碎至百洲,鳳禽麟獸幾絕跡。如今天塹將逝,若惡龍侵臨,如何應(yīng)之?人靈之續(xù),可有望乎?”

  天諭笑道:“兄之所憂,亦某道所慮也!前人雖逝,其志不衰,必有后杰相承。人力有窮盡,然志無窮也!兄不必頹憂!”軒轅奇道:“如此幸甚。余常念前圣之志,今雖元壽將至,愿行一事,然天下多事,未敢輕動也!”天諭道:“萬物皆屬天地造化,無有類別,任其所得,終而未得。是非因果,任由強(qiáng)示,終自嘗也!心由所住,便為所往,亦拘其時也!古今有違道者,可能長乎?如此,兄可了然乎?”軒轅奇恍而笑道:“道友高論,吾不及也!今見道友胸有良策,吾身雖去,心無憂矣!”

  天諭問道:“兄此可是為隴洲而去?”軒轅奇答曰:“隴洲晏虛那廝近年自絕天地,不知使了何種邪術(shù)篡奪天地靈機(jī),以致隴洲、青洲物生凋零,旱行民間。如今隴州枯骨遍野,若放任之,隴洲之人豈不絕跡?我既時日無多,愿以此殘身,剿滅此賊!”

  天諭聞之取出一劍道:“奇兄胸襟,吾不及也!此劍名‘太阿’,乃由天暉所成,可破世間萬法。那晏虛盤桓隴洲千年,絕非易于之輩,愿以此劍相贈,助兄一臂之力?!?p>  軒轅奇接劍拔出,稍以氣相御,便已割破天空,萬靈俱兢。遂連聲稱贊道:“難怪道友避隱于此,以你法力,再借此劍之威,早已凌絕世間矣!”軒轅奇取出一墨尺遞與天諭道:“此尺伴我一生,妙用無盡,感念天諭兄贈劍之義,便以此尺作謝?!碧熘I接過乾坤尺只覺通體溫軟如玉,其中不時傳出絲絲暖意直沁靈臺,端是神異非常。

  軒轅奇端詳著寶劍心中思慮一轉(zhuǎn)又道:“此劍兇威非常,余今一去,不知兇吉。若使落入宵小之手,豈不為禍?zhǔn)篱g?”天諭笑道:“奇兄勿慮!此劍成形之時,曾拘天地明靈之氣,藏陰陽秩序之法,自御天地之正,劍靈循正氣天成,非胸持大善者不能御之!”軒轅奇笑道:“道友百年磨一劍,想必所圖甚大,我一將死之身,若能成道友之謀,乃幸也!”

  天諭憂嘆道:“此番別去,世間再無如奇兄者也!”舉酒意語又罷,雖相逢甚歡,卻知是絕別。只推盤飲盞三百杯,盡化別思落腹愁。相顧大笑,乃至別去。天諭手持乾坤尺滿是別思,又見此尺燎光泛泛,靈性非常。心中一動,告知道:“世人皆有死,前志不可絕。當(dāng)今天下,吾以天眼觀之,多為奸惡之徒。雖有能人稱圣,然為洶塵障目,必不能達(dá)也!后進(jìn)有學(xué),又皆錄門墻。唯隴洲一難童蘇長寧者,生性淳躬,雖處絕境亦不忘圣訓(xùn),吾遍觀天下,無出其右者,其行深合我心。汝既有靈,應(yīng)從護(hù)佑,幸勿負(fù)我!”乾坤尺端是神奇,遙西三挆,似是拜別先主之意,隨又面天諭一彎,聽從其言,收斂烏光,不知何處去也。

  卻說這洪荒天地中,陸洲不盡,淵海無涯。不管天地浩浩,良機(jī)延巘,卻七分歸龍族,竟不足道也。因其地勢浩大,便以“古”字概之。不言古洲浩浩不盡,只因此緣起于隴洲。隴洲地處百洲西北,賀洲之東,原屬賀洲妖類,只因當(dāng)年劍仙力隔天淵,斷絕古洲來路,使其殘寇攻伐無果,逃離無路,被迫殘留隴洲。通明群賢念殘肅之?dāng)畴y以為禍,又因隴洲乃妖族地界,是非良多,若能因隴洲故,使妖、龍兩族交惡,倒也便宜,便由其任之。不料賀洲妖類不欲與爭,反將隴洲作情相贈,示以交好。使隴洲遺割妖人兩界,龍族遺禍反倒逍遙自在于此。百洲百戰(zhàn)初歇,元?dú)馕囱a(bǔ),亦不敢再與賀洲妖類捭闔,便使軒轅奇留駐青洲與其相隔,以作警戒,至今已近千年。

  那隴洲本為妖類所聚,其亂象頻生,兇獸肆虐,群妖伐斗,戾氣彌天。自龍族遺禍駐留,不過百年,在那晏虛一龍之威下,卻使宇澄寰清,萬山妖王,竟也乖順甚至,各守清靜,再不敢為禍他方,小妖依大妖,大妖奉妖王,兇獸亦蟄伏,鬼窟也絕隱。便是吃人,也當(dāng)悄聲細(xì)氣,再不敢屠滅鄉(xiāng)里,鄉(xiāng)隅俗人,倒也樂得。一副清平世態(tài),盛澤仙萊氣象。天廣物欣人方聚,山險勢嶇水才流。漫漫千百年間,隴洲凡容逐盛,妖魔偶有相擾,也非大患,真真?zhèn)€:千山萬洞妖魔地,人間太平第一洲。

  不料那晏虛卻非安分之龍。手握太虛印,胸藏擎天云。逆竊天地郅,意窺長生門。世間萬物皆有死,此間眾生誰不懼?倒也無礙了。只是這晏虛屠了他萬余龍子龍孫不說,卻竟以此為引,勾賺天地元心,竊了隴洲造化,妄與天地同壽,日月同輝,也倒無礙。人生數(shù)十載,仙龍千萬年。天地?zé)o為,自予萬物無別,這些生靈之中,但有強(qiáng)于別,莫非竊取。然生靈私欲終不足,晏虛竟竊一洲之造化,故使軒轅奇不忍,要來尋他晦氣。

  軒轅奇白須飄逸若云舒,西辭已逾十萬里。足下白澤羽翼生輝,金蹄奔雷,不過半晌便已達(dá)隴洲之外,復(fù)要再行,卻被軒轅奇止住,一人一獸就此分別。太虛境外陰月當(dāng)空地昏暗,山色朦朧無彼此。軒轅奇白發(fā)劍眉,一身白袍赫赫風(fēng)中,雙目警視平添其威嚴(yán)之氣,袖口鼓蕩,氣機(jī)凜然,令人望之生畏。正是:

  末身搊亂世,夕陽亦未遲。

  何以慰平生?唯有英雄志。

  那所謂晏虛之人身卻是一枯瘦老頭,雙目渾濁,衣衫襤褸,手足如木柴,亂發(fā)似雜棕。眼見靈池漸滿,欣喜愈發(fā),卻感大敵臨近,只得相迎。才出太虛境,便見軒轅奇,遂笑道:“當(dāng)年一戰(zhàn),已過千年,孰能奈何?如今你大限將至,不思身前身后事,來我境作甚?”

  “晏虛,本不欲殺你,你卻自尋死路。此境夜深時,汝可曾聞聽萬千生靈之哀呴爾?”軒轅奇正聲說道。晏虛一笑道:“生靈與否,不過天地之氣機(jī)所現(xiàn),欲成大事,何止于此?你我如此年紀(jì),何故恍言生死?”

  “今人不撣往事,晦明不忘夕仇。當(dāng)年若非通明群賢勸阻,豈能由你安枕千年?汝之罪惡,今日便嘗吧!”兩人話不待言,只見兩道光芒乍現(xiàn),不片許,業(yè)已拼過千招。殺威破蒼穹,兇驚震四海。法力奔騰如云海,神通四射如流星。天下何人心不驚,四野窺目膽更寒。南邊個小妖,只見突現(xiàn)雙日,煞氣蔽空,嚇得破土而眠。北海個巨兇,驚得翻江倒浪,沉水萬里。云霄山林之間,多有瞠目結(jié)舌之妖,百洲之地,竟生豪情壯志之人。

  一人一龍躍上蒼穹,星河斗漢,日行月涌,此時竟不比兩人燦爛。茫茫星辰,煌煌暝遷,竟無兩人迅捷。不知斗了多時,仍是難分伯仲,軒轅奇雖法力如海,然元壽將近,不敢久峙。遂持太阿與之相斗,劍氣芒芒,光寒如霜。星海翻騰,神印朗朗。天上霞光閃閃,地下流星漾漾。今夜劍河流盡,次晨日月無光。

  不知斗了多久,隴洲之人只知半月之間不見日月分曉。方才復(fù)明,一金足碧身之白澤異獸口銜一劍向西而去,其速甚疾,有如電閃。天地千年太平,如此異象,卻無人識得,只當(dāng)天文趣事,延以聊叨。當(dāng)日所去兩人,尚不見得回。

  數(shù)日之后,太虛境中,一道微光飄飄而行,隨風(fēng)所往,終于飄至一女子前。細(xì)看下,卻是晏虛之孫晏舒妘,那道微光之中,儼然是條金色老龍,自是晏虛無疑了。原來那日天外一戰(zhàn),兩人皆是魂飛魄散,尸骨無存,只這晏虛偷些法力,護(hù)著余魂歸了這太虛境中。只是如此,待法力殆盡,魂也自然散罷。那晏舒妘眼見晏虛如此模樣,自是心痛欲絕,不待她舉袖掩淚,晏虛之魂與之說道:“今日之果,皆乃往日之因。汝不必悲切。吾身雖去,然這千年之果不可廢棄,只是以你修為,尚還難當(dāng)。需尋一陽性生靈,重塑因果,方可無礙,只是自此,你二人雙體同命,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矣!”晏舒妘連聲應(yīng)下,晏虛卻如風(fēng)中殘燭仰天道:“既生因果饒,何匿長生道?若有作弄心,自該墮蕭渺?!?p>  那女子傷心淚中,道是:夜風(fēng)習(xí)習(xí),風(fēng)去燭棄。萬山巍巍把月遺。珠光熠熠,往事難覓。千水潺潺落秋溪。卻道俱往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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