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文課一上課,姚遠跟趙春華就被揪出來罰站了,其他同學(xué)也因為睡覺,這節(jié)課也全都站著聽。
“龔霞肯定告狀了,她個大嘴巴!”趙春華靠著墻惡狠狠的說。
姚遠卻不認同,以自己三十多年的閱歷來看,龔霞反而是個好老師,至少她還沒有完全放棄這群學(xué)生,要是完全放棄,那反而什么都不會管了。
兩人在外面百無聊賴,教室里卻在挨著訓(xùn)。
“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高三了,還不知道自己干啥是不是?還睡覺,睡覺,少睡一天能死了嗎?多聽一節(jié)課能死嗎……”
第二排中間靠左位置的一個清秀女生,低著頭看書,一點沒有理會班主任的咆哮,心思早已跑到了外面的某人身上。
他怎么不回我紙條?下課也不來找我說一下……付芳又翻過一頁書,讓自己偽裝更真實一點,又撇了同桌兼閨蜜的馮楠一眼,突然冒出一種不好的感覺。
“你們自己背誦必背古詩詞,我出去收拾那倆貨?!睆堎环畔率种械臅?,停止講課,臉色猙獰的說道。
付芳也順勢抬頭看了一眼外面的兩人,卻被站著的眾人擋住,回過頭來發(fā)現(xiàn)馮楠也一起轉(zhuǎn)回頭,她突然感覺閨蜜間有種東西破裂了。
“他給你說了沒?”馮楠或似察覺到了注視,開口問道。
“說什么?上節(jié)課的事?”
“不是,我們上次打賭做的實驗?!?p> “沒有…”付芳微微低下頭,神情好似黯淡了些。
教室外面,張倩一手?jǐn)Q著一個人的耳朵。
“睡覺我也不管你倆,給你倆定的規(guī)矩就是別搗亂,別妨礙別人學(xué)習(xí),你倆天天咋就那么瞌睡呢,還有你們周圍郭鵬飛,錢永勝那幾個,一上課就趴!”
姚遠彎著腰,差點笑出來,他還記得瞌睡的原因。
郭鵬飛跟錢永勝那幾個人號稱“通宵小王子”,完全是晚上跳墻去網(wǎng)吧通宵惹得,自己跟趙春華則是起的太早,嘿嘿,早起兩小時去網(wǎng)吧上網(wǎng)。
想起來也挺搞笑,平時怎么都睡不醒,定了鬧鐘還能睡過頭。第二天要是去上網(wǎng),鬧鐘還沒響,人就已經(jīng)起來了。
收拾過兩人后,張倩又開始給兩人灌雞湯,來個結(jié)尾陳詞,兩人來個保證,就結(jié)束了。
兩人拿起書開始開始記憶背誦。
姚遠一撇,卻發(fā)現(xiàn)趙春華拿的書不一樣:“你拿錯書了,拿著作文書背啥???”
“背幾篇好往里面套啊,過兩天要摸底考試,媽的最煩寫作文了?!?p> 姚遠拿過作文書翻了幾頁,想起了一些事情,高考作文題目他記不清,但是他記得其中一個立意?。∫虿氖┙獭瓕褪且虿氖┙?!
一個大膽的想法,突然在他腦中冒出頭來。
高考完后他記得很深的一件事,倆個同年生因為寫的作文出彩被破格錄用。
一位是用甲骨文,小篆,金文等古文字寫成的作文,最后被川省錦城學(xué)院錄取了,上了兩年后破格到了川大,甚至還專門為他反聘的一位教授專門教他。不過后來又爆出,教授寧可辭職也不愿意教他的新聞,當(dāng)時吃了好一段瓜。
另一位是用文言文跟七言詩歌寫成的,被譽為2009最牛滿分作文,總分好像是三百七,最后被三峽大學(xué)文學(xué)院破格錄取。
說起作文當(dāng)然不能忘了第一個吃螃蟹的人,文言文《赤兔之死》的作者蔣昕捷,被南京師范大學(xué)破格錄用,2010年揭露地溝油轟動全國那件事就是他干的,后來進了阿里又當(dāng)了銀泰的商業(yè)助理總裁。
2010年高考還有一篇破格錄取文言文作文,被北大校長青睞,最后毅然決然的拒絕了北大選擇了東南大學(xué)。
后面破格錄用他就不知道了,但在09年破格錄用看來還是有希望的,不同的是他們是臨場發(fā)揮,而我是早已知道題目,有一年時間來準(zhǔn)備,這么算起來成功幾率很大嘛!
當(dāng)然不能暴露了,先表現(xiàn)的喜歡古文,多問老師這類問題,多背古文,了解釋意,練習(xí)文言文寫作,賭一把。
至于賺錢看機會吧,先不著急,前世沒上成大學(xué)的遺憾,這次試一試,為自己,也為了讓父母高興一次!
想到這里,姚遠拿起書開始背誦文言文:“定個小目標(biāo),先把書上文言文背完,然后融匯貫通?!?p> ……
時間一晃,就到了晚上放學(xué)。
付芳等了一下午也沒等到那人來,直到等老師走了,才拿出早已收拾好的書包走了過去。
姚遠并沒發(fā)現(xiàn)身邊的人,依舊在努力默寫著文言文,直到趙春華推了下他,給他打了個眼色:“遠兒,明草4點燃情不見不散,等你啊!”
燃情是離學(xué)校最近的網(wǎng)吧,晚上通宵的那群貨也在那里。
說罷,趙春華便走了,姚遠這時也注意到了身邊的付芳,正在想怎么開口的時候,對面先開了口。
“你怎么在寫文言文,我看你那么認真,還以為你在寫歌呢?”
姚遠本以為她會問為什么不回紙條等問題,沒想到她問這個,腹稿白打了。
說起寫歌,其實姚遠算是個文藝青年,自認為很有天賦,偶像是周杰輪,夢想當(dāng)一名原創(chuàng)歌手。從初中就開始模仿周杰輪等人的歌去寫詞,到后來靠自己的靈感獨立創(chuàng)作。
當(dāng)然學(xué)校里不止他比較獨特或者說奇葩,六班有個愛寫詩的,十二班還有個愛寫詩歌的,只能說骨子里文藝氣息比較重。
姚遠腦子一轉(zhuǎn)突然想起來一件事,前世好像就是11月自己輟學(xué)了一個半月,在網(wǎng)上搜了相關(guān)信息,死活要去BJ簽約公司當(dāng)歌手,誰勸了也不聽。
父親脾氣暴躁,氣的多次動手,自己也是犟跟著他頂牛干仗,母親每天以淚洗面,奶奶也是天天哀聲嘆氣,自己已經(jīng)魔怔了什么也沒注意,也不在意,最后取了個折中法子,報了個學(xué)吉他班,哄著等高考完再去,這事才了。
姚遠從桌子里很容易就找了自己創(chuàng)作本,翻開了多少個日夜寫出的歌詞,又合上了它,深深的看了眼那年的理想,狠下心的撕毀了它。
它既是理想,也是負擔(dān),是壓在家人胸口的一座大山。
不知不覺中,眼角淌下兩道淚痕,腦海中突然想起了趙鐳的《理想》,如此應(yīng)景。
“我的理想,把我丟在了這個擁擠的人潮,車窗外已經(jīng)是一片白雪茫茫……”
“又一個四季在輪回,而我一無所獲地坐在街頭,只有理想在支撐著那些麻木的血肉……”
“理想今年你幾歲!你總是誘惑年輕的朋友!”
“你總是謝了又開,給我驚喜,又讓我沉入失望的生活里……”
付芳看著姚遠撕毀歌詞本沒來得及阻止,又看著他流下淚,有些手足無措,身體本能的依偎在他的身上,伸手擦去淚痕,不知道說些什么。
趕緊站起來身,注視眼前這個清秀女孩,有些像張狛芝的那種類型,但是姚遠對張狛芝那種不怎么感冒,他自己也忘了兩人怎么走到一起的。
“謝謝!想到了一些事?!币h頓了頓說道:“今天化學(xué)課做了很長很長的一個夢,都睡迷糊了,醒了我自己還以為在做夢呢。”
付芳看著姚遠擠出笑臉,神情明顯松了下:“哦,沒事就好,我之前有一次也是,睡醒感覺周圍都不真實,感覺還在夢里一樣?!?p> 姚遠點了點頭,思索了下,組織好語言開口說道:“要不咱們的關(guān)系暫時結(jié)束吧?!?p> 付芳一下愣住了,眼睛灼灼的看著他,沒有開口。
氣氛一下陷入詭異的寧靜。
姚遠看著付芳熾熱的眼神,怎么說呢,有不忍的委屈,就好像下一秒就要哭出來一樣,有疑惑,生動的表達著不理解,還有一些恨意,感覺巴掌馬上要落在自己臉上一樣。
剩下的他沒有解讀,因為他不敢看了,這一刻真感覺自己是個渣男。
“現(xiàn)在高三了,就差最后一年,好好學(xué)習(xí),沖刺一下好的大學(xué)。高考完,有機會的話,我們再考慮在一起,怎么樣?”姚遠努力的委婉措著詞。
付芳卻依舊沒有開口,只是看著他。
媽的,他承認他真的有些慌了,這時候做的穩(wěn)如老狗真的很難唉!那些情圣,祖師爺們該怎么安全提出分手啊?
沒辦法,姚遠強忍著動蕩不安的心神,背起書包邁開腿,將被撕毀歌詞本扔到垃圾桶里。
看著已經(jīng)空蕩的教室,窗口趴著幾個吃瓜的女生,她們都是付芳的舍友。
姚遠邁步走了過去,依稀還記得其中的一個女生名字:“張子涵,幫我勸勸她,安慰安慰她,多罵罵我?!?p> 張子涵甩給姚遠一個大白眼:“肯定的!罵死你個花心蘿卜,找你的馮楠去吧!”
“什么馮楠,誰啊?”
“誰?。磕阏f誰???前天晚上找你告白的那個馮楠唄!”
艸,好像真的有這回事,姚遠趕緊頭腦風(fēng)暴了一下,當(dāng)時是什么情況,怎么接受她了……媽的,想起來了,那天她哭著來找自己告白,說了一大堆說不介意當(dāng)?shù)谌撸€表示不會被付芳發(fā)現(xiàn),拽著自己的胳膊,還一直哭,自己不耐煩才騙她答應(yīng)的。
但是之后真的沒有跟她單獨在一起過,反而還敬而遠之,校園里都是跟男生在一塊。因為同樣是走讀生,自己害怕被她堵了,放學(xué)都是跟朋友一起騎車回家,不帶拐彎的。
前世戰(zhàn)戰(zhàn)兢兢了幾天,才知道原來這是個坑!馮楠主動提出,打賭試自己的,當(dāng)時付芳大半個月沒有理自己,后來就是輟學(xué)一個半月當(dāng)歌手那事了。
想到這里,姚遠開口解釋到道:“我跟馮楠沒一點關(guān)系,她當(dāng)時哭著鬧著非拽著我不走,我才騙她答應(yīng)的。你可以問問這兩天我都躲著她,沒跟她說過話,晚上跟朋友直接就溜了,你可以問趙春華,他知道?!?p> “那你為什么要跟付芳分手?”張子涵不解的看著他。
“好好學(xué)習(xí)啊,高三了要考大學(xué),兩個人都收收心思?!?p> “狗屁,你會好好學(xué)習(xí)?豬都會上樹!”張子涵嗤之以鼻。
“靠,老實人講實話還沒人信了!”姚遠罵了一句又開口道:“你愛信不信,看明天看以后,老子真的要好好學(xué)習(xí),歡迎監(jiān)督!走了,你去安慰安慰她。”
“滾,趕緊滾!”
姚遠看了眼原地不動的付芳嘆了口氣轉(zhuǎn)身走了,剛剛竟然有種莫名沖動想把她擁入懷中安慰,難道老子天生是個渣男?
“我竟然變成了我最討厭的人,可悲可嘆??!”
空蕩的教室里,張子涵等幾個女一邊罵著姚遠一邊安慰著付芳。
“芳芳,別在這了,回寢室吧,姚遠那個王八蛋走了?!?p> “他剛跟我們說他跟馮楠一點關(guān)系都沒有……”
付芳這才變幻了下表情,轉(zhuǎn)頭看了眼無人的窗戶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長舒了一口氣:“走吧。”
幾人把教室燈關(guān)了,出了教室剛走了幾步,付芳停住了腳道了句話,又跑回教室:“等我下,忘拿了個東西?!钡仍倩貋頃r,懷中多了一個被撕毀的本子。
畫面轉(zhuǎn)到另一邊,因為剛剛耽擱了些時間,校園里已經(jīng)沒幾個人了,車棚都空蕩蕩的。
姚遠推著車緩緩走著,在保安大爺?shù)挠H切問候聲和手電筒的照耀下離開了校門。
“唉!就剩你了,放學(xué)就趕緊走,馬上要鎖門了,以后別磨嘰!”
“好的大爺,剛剛有點事,出來晚了?!币h誠懇的回答道。
“你們學(xué)生能有啥事啊,有事明天解決,晚上鎖門時間都是規(guī)定的死死的。再晚點,把門一鎖你就在學(xué)校住吧!”
沒有理會意圖嚇唬他的保安大爺,姚遠點著頭“嗯嗯嗯!”的敷衍著離開了。
剛上車騎了幾米,就發(fā)現(xiàn)了前方有個人喊他。
“姚遠,這里!”
姚遠騎過去發(fā)現(xiàn)竟然是馮楠,倒霉催的全碰到一塊了,好,今天就快刀斬亂麻,重新做人!
“我放學(xué)沒看到你走,就猜你有事耽誤了,在寫歌嗎?”
“沒有,暫時金盆洗手了。”
“那怎么這么晚?”馮楠抬起頭看著一條腿蹬著石墩坐在自行車上的姚遠。
“沒事,跟付芳分手了?!?p> “你倆怎么分手了?不會是因為我吧?”
怎么感覺她有點綠茶呢?姚遠按耐著心中的不耐煩說道:“不是,跟你沒關(guān)系,對了游戲該結(jié)束了吧?別玩了,咱倆正式分手了?!?p> “怎么了?”
“沒怎么,煩了,厭了,倦了。好好學(xué)習(xí),天天向上!”
“其實…”
沒等她說完,姚遠已經(jīng)不耐煩的走了,越騎越快,釋放著心中的的負面情緒:“從今天開始,重新做人!”
這一句話是喊出來的,反正晚上人少,而且天暗,又認不出我,即使聽見,頂多罵一句神經(jīng)病。
看著姚遠疾馳遠去背影,馮楠有些失落的自言自語:“其實我真的喜歡你……”
而這一切,姚遠早已拋到了腦后,全然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