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其他人都一頭霧水,東家眼睛瞇了起來,卻是不在賣關(guān)子,直言說道:“淮安侯國,實際統(tǒng)治者為淮安侯歐陽氏,但淮州太守府張家與府尹寧氏在今晚的接觸中,明顯與歐陽氏陽奉陰違。按理來說,封地主城的太守與府尹,都應(yīng)為受封者所授官,歐陽氏可以說就是淮州太守與府尹的衣食父母……”
說到這里,御流與六安仍舊是一頭霧水,小姐緊鎖的眉頭卻是稍有舒緩,目光看向鏈接著張與寧那道箭頭盡處的陳字,若有所思。
“這能說明什么?”尤一重重落筆,點了兩下寧與張二字:“太守與府尹對淮安侯歐陽氏有恃無恐,甚至根本就不懼他們,就說明他們背后的靠山根本不是淮安侯,或者說,他們的靠山,要比淮安侯更大,更強?!?p> 見所有人都面色明朗,目光盯向那個陳字,東家這才滿意地笑了笑:“府尹總政,太守總兵,這兩個要職若我是淮安侯,必然不可能讓與自己有異心之人把控,只能說明寧與張背后的靠山讓歐陽氏不敢違抗,或者說,不能違抗?!?p> “寧氏與張氏,受命于陳?!?p> “這……”御流算是聽明白了,但他不明白的是,淮安侯國就是陳國封的附屬侯國,淮安侯忠于陳國,怎么又多此一舉,非要插手淮安的政務(wù),越過淮安侯來任命府尹與太守呢?
“我知道諸位還有疑惑,只是這惑在下怕是無能為力了,因為從今晚得來的情報,只能到此為止了?!睎|家嘆了口氣,轉(zhuǎn)而說道:“不過這惑倒是馬上就能解開了,在下料定這兩天的時間,便會有人登門造訪,或邀我們做客。”
東家實際上看出了這淮安侯國的暗流涌動,只是他現(xiàn)在要確定,自己被歐陽氏挽留下,究竟是要扮演個什么角色,以及在古秋山劫殺自己的那伙不明勢力,是否會趁機出手呢?
他之所以料定這兩天內(nèi)會有人找自己,就是因為剛才在怡情苑里,那股不舒服的感覺,他知道,自從踏入淮州城后,自己好像就進入了一個各方勢力盤根錯節(jié)所布下的局里了。
不過敢讓自己入局,呵,那自己究竟是棋子還是棋手,就由自己說了算了!
“那我們明天收拾好行李,直接走吧?!币恢背聊膭鸵娪纫毁┵┒労?,突然開口說道?!鞍。俊睎|家一怔,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魏前輩,不必如此匆忙的?!?p> “你不是說這兩天會有人過來找你的麻煩嗎?”劍客眼眉一挑,“那我們明天就走,離開淮安,這樣不管是誰,不管他們要干什么,都與我們沒關(guān)系了?!?p> “可是?!睎|家面露苦笑,這魏潯的思路,怎么總是這么逆天?。骸霸谙掠X得,淮安接下來要發(fā)生的事,是與在下有關(guān),沒準(zhǔn)古秋山那一夜……”
“既然知道,那還不提前避開?”宇文潯有些奇怪地看了東家一眼,把空了的酒壇放在桌面上,正好蓋上了尤一剛所畫的幾個圈:“我這個人不怕麻煩,當(dāng)然答應(yīng)過要保護你也會實現(xiàn),但這個前提是,麻煩來找你,我會解決,如果你去主動找麻煩,那與我何干呢?”
劍客說完,也不管尤一臉色尷尬至極,直接起身離開:“選擇在于你,要么明天離開,要么去找麻煩,反正與我無關(guān)?!?p> 看著回房的劍客,尤一扶住額頭,這還真是無奈,本來他的本意是想借著別人的局,破掉那股一直想干掉自己的不明勢力,現(xiàn)在來看,自己這邊似乎才是最大的問題啊。
六安雖然不忿,但話愣是不敢說,因為什么,因為他打不過那個耍劍的,只好坐在一旁,想安慰東家,卻不知如何開口。
“罷了,大家都散了吧,明天收拾行李,準(zhǔn)備離開?!?p> 東家起身,嘴上這么說,但卻看著劍客的房間,眉眼瞇起,不知道在想著什么。
“玉少爺,就送到這里吧?!?p> 淮州城外,一條鄉(xiāng)間土路上,一老一少兩個身影緩慢行走著,玉凌霜攙著馬天魁,正后怕著,卻聽馬天魁開口,不由喜道:“馬老,您醒了?”
“嗯。”馬天魁說話的聲音很平靜,絲毫看不出來喜怒哀樂,好像他完全忘了自己是廢人一樣:“玉少爺,我們之間的緣分盡了,馬某要回宗門復(fù)命,就此別過吧?!?p> “這……”玉凌霜是不甘心的,好不容易借著馬天魁,他們玉氏攀上了大天魔宗的關(guān)系,現(xiàn)在要讓馬天魁走,那不就前功盡棄了?馬天魁瞥了一眼欲言又止的玉凌霜,看出了他的心思,嘆息道:
“玉少爺,馬某現(xiàn)在已是廢人一個,雖然答應(yīng)過你父親三件事,可現(xiàn)在馬某已經(jīng)無能為力了。不過你們玉氏的恩情馬某是不會忘的,返還宗門以后,會再有人聯(lián)系你們的?!?p> 玉凌霜聞言,面露喜色,忙說道:“既然如此,那馬老您就快些回宗門吧,好好調(diào)養(yǎng)自己,我們玉氏也會遍尋天材地寶送到貴宗,為您療傷的。”
馬天魁雖然表面無波無瀾,但心中卻是悲憤欲絕,自己的修為被廢了,日后就是廢人一個,自然不可能再擔(dān)任氣脈長老一職,而這一切,都要怪那個小白臉,和他的護衛(wèi)!
有先天高手護著又怎樣?這次我回到宗門,必定要找你們算賬!
至于這個玉氏,馬天魁雖然感激,但也生有些許怨恨,你們就充當(dāng)我馬某復(fù)仇之路的排頭兵吧!
玉凌霜絲毫沒有察覺馬天魁面上的變化,還在做著玉氏被他發(fā)揚光大的美夢呢……
第二日,宇文潯在參悟完最新一層劍釋真藏后,便將星逝劍收起,他昨夜已經(jīng)給那瞇瞇眼做選擇的機會了,雖然他也好奇那股劫殺尤氏公子的勢力,但他卻不喜自己變成別人手中的刀與劍。
若那瞇瞇眼執(zhí)意要去找麻煩,那自己也算是仁至義盡了,再往后,與他便沒任何關(guān)系了。
“行李收拾好了么?”門外,傳來了兩個鏢師的交談聲:“放心好了,早就收拾好了,小姐現(xiàn)在正和東家商議要走哪條路線進陳國呢?!?p> “如此甚好,我們也不用在淮州提心吊膽的了,哎?你干嘛去?”
“嘻嘻,馬上都要走了,自然是得去看看淮州有名的兩大青樓了!你聽說了嗎?繡春樓演舞奪魁輸了,但為了攬客,她們還真夠拼的,竟是拿出了壓箱底的寶貝—醉仙釀!”
“醉仙釀?”另一位鏢師聽完倒吸一口冷氣,“你可別開我的玩笑了,醉仙釀不是早就失傳了嗎?”
“失傳是失傳,但不代表世上沒有啊?!蹦晴S師看同伴懷疑他,立馬不樂意了:“那醉仙釀,繡春樓僅有一小瓶,可是用玉瓶裝著的,別說喝了,那陳釀的香味要是能聞上一聞……”
“嘭??!”
劍客的房門猛地推開,宇文潯右手提劍,左手拎著酒葫蘆,一個箭步便沖出了院門,只丟下一句話:“告訴你們那瞇瞇眼東家,若要走不必等我,我去打一壺酒,可能要晚些回來!”
兩位鏢師面面相覷,只能看著劍客離開的背影嘆氣,希望前輩不會怪他們吧!
劍客速度很快,幾個閃身便是近了那城西繡春樓,那醉仙釀為何物劍客自然知曉,早就聽得是口干舌燥,可還沒等宇文潯走到繡春樓跟前,卻聽得繡春樓旁邊那條巷道里傳來一陣呼救的聲音:
“救命,求求你們了,真的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