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大錘聽出了徐漢卿話中的焦急,收起臉上不正經(jīng)的笑容,輕咳一聲道:“你說?!?p> 良久,徐漢卿緩緩開口:“你可能有麻煩了?!?p> 陳大錘努力笑了笑,只是笑容帶著幾分僵硬,語氣也變得低沉:“什么麻煩?”
“你之前是不是的罪過陳家的三公子?”
“陳三公子?”
陳大錘腦子里瞬間就浮現(xiàn)了一個人逃跑上馬的情景,想來是自己的事跡傳播開來了,也沒必要否認,點頭道:“之前確實劫了他?!?p> “那就沒錯了,你可知他的家世?”
“之前聽陳管家說過,他家里非常有錢,在朝中似乎也頗有人脈?!?p> “那你還敢招惹他?”
陳大錘愣了一下,道:“呃……有問題么?”
徐漢卿恨鐵不成鋼地嘆道:“你可能還不清楚他的另一層身份?!?p> “什么身份?”
“當朝右相的親侄子,你說他會放過你么?”
陳大錘終于明白了過來,又聯(lián)想到徐漢卿的神秘身份,他能知曉陳虛的身份倒也不稀奇,但他如此說……難道是陳虛帶人尋仇來了?
不過心里有些疑惑。
右相的侄子?
陳管家當初為什么沒有提醒他?
若說他不知道內情,陳大錘無論如何都不會相信的,陳虛那樣經(jīng)常作威作福的人是很難守住這么大的一個秘密的。
意外還是疏漏?!
不可能!很快他將自己否定,以陳管家的精明程度不會想不到的這些的。
過了半晌,陳大錘沉聲試探道:“他們來了多少人?”
如今再詢問徐漢卿的身份已經(jīng)沒有什么意義了,陳管家倒是他沒想到的,但現(xiàn)在的情況也不能說明什么。
不過眼下當務之急還是應該弄清楚事情的發(fā)展,若真打來那敵人的數(shù)量又有多少。
徐漢卿稍有些驚訝,因為他還沒說什么事兒陳大錘就猜了出來,搖頭如實說道:“不清楚,不過你可以派人去慕?jīng)龀谴蛱揭环!?p> “靠……”
陳大錘忍不住罵了一句,倒不是針對徐漢卿。
只是想破頭也想不明白陳虛為毛針對他???
心眼當真比針尖還小。
當初打劫陳虛是手機任務安排的,那時候山寨不過才兩人而已,那孫子就叫了五百號人打過來,現(xiàn)在又來?
沒完沒了……
徐漢卿借著陳大錘愣神的時候偷偷溜出暗巷,借著月光將手中的紙條展開。
陳大錘心生疑惑悄悄跟了過來。
徐漢卿有所察覺急忙收起紙條,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轉身,笑著拍拍陳大錘的肩膀,安慰道:“不過你也別太擔心?!?p> “不會說話可以閉嘴?!?p> 陳大錘滿頭黑線,有這么安慰人的么?
虎頭寨都被右相盯上了還勸我別擔心?
徐漢卿笑意更濃了,摟著陳大錘的肩膀,邊走邊說:“不好意思啊,剛才看差了?!?p> “什么情況?”陳大錘嘴角抽了抽,疑道。
“呃……其實慕?jīng)龀谴伺e并不是為了你們?!?p> 徐漢卿有些懊悔自己看信只看了一半內容就出來找陳大錘,以后一定要改改看東西只看一半習慣,后面的內容橫豎都要說,干脆直言道:“咳,其實他們這次出兵目標是漁陽城,黑峰山只是順手而為?!?p> 陳大錘嘴角抽了抽,心道:“這也太看不起我虎頭寨了吧。”
可仔細想想又覺得哪里不對勁,問道:“他們難道不知道虎頭寨和漁陽城那次的戰(zhàn)況么?”
這說的就是上個月白子奉剿匪大敗而歸的事情,這么大的事情,他想不會沒有人不知道。
“知道是肯定知道的,但對他們有影響么?”徐漢卿反問。
陳大錘冷笑一聲,一個個都覺得自己天下無敵,突然又想到了什么,打斷他:“不對,漁陽城和慕?jīng)龀遣欢际谴笾芫硟鹊牡胤矫??為何還會相互出兵?”
“這都不知道?也太笨吧!”
徐漢卿聞言先是挖苦一句而后笑了起來,顯然他對這種問題十分清楚,解釋道:“漁陽城歸屬幽州,而幽州歸西楚王楚漢升掌管,慕?jīng)龀莿t歸涼州,涼州由北涼王吳源清掌管……”
這一番講述下陳大錘大概聽明白了,大周還是比較原始的分封制,卻又有些不同,例如皇帝可以直接插手異姓王轄地的內政,又規(guī)定不能干涉諸他們的王位繼承權。
看似有些矛盾實則也體現(xiàn)了大周開國皇帝的智慧,最大程度的收歸權力。
只要能干涉內政,王位的繼承就必然會受到影響,同時也削弱了異姓王的勢力。
異姓王是可以擁有私軍的,但具體數(shù)量是有嚴格規(guī)定的,據(jù)徐漢卿所言,私軍的數(shù)量每年都在有計劃的削減。
比如西楚的楚漢升,因為轄地與異族接壤,早年邊境與突厥和契丹頻發(fā)矛盾的時候,轄下可以組建數(shù)十萬人級別的私軍,到了現(xiàn)在西楚軍已經(jīng)削減到萬人左右。
且大周有軍法規(guī)定,異姓王的軍隊只能用于維護轄地秩序,例如剿匪,戍邊等。
其余的軍隊控制權則由皇帝親自指派人選。
國內有十一個州,四位異姓王。
平日里發(fā)生利益沖突也是難免,他們會找出各種看似合規(guī)的理由擴大自身利益。
只要異姓王之間打的不算過分,皇帝一般不會過問,甚至還樂得觀虎斗。
等一方打得節(jié)節(jié)敗退的時候,再跳出來當個和事佬,主持“公道”。
陳大錘聽了直搖頭,怪不得大周能成現(xiàn)在這副鬼樣子,跟皇帝這番作為脫不了關系。
不過這樣做也確實能夠加強對手下的控制,只是這套制度明顯已經(jīng)過時。
徐漢卿侃侃而談,繼續(xù)講起了朝廷的勢力分布,也解釋了白子奉為什么可以直接成為漁陽城城主。
現(xiàn)在朝上的派系可分為兩派,分別是謝派和陳派。
謝派指的是左相謝必安,陳派指的是右相陳玄之。
朝堂之上,人人都要站隊,不站隊的死的快,近日突厥和契丹在北地爆發(fā)了沖突。
謝派主戰(zhàn),以突厥日益強盛,狼子野心為由,希望皇帝發(fā)兵突厥,中部兵力空虛,此舉需有北地的助力才能施行。
白子奉的出現(xiàn)恰好讓這件事有了一絲轉機,謝必安護著他倒也能太平一時,但終究無法避免與陳派的沖突。
而右相陳玄之則主張閉守國門,待兩國斗得兩敗俱傷時坐收漁翁之利。
為了毀掉謝必安的棋子,這次以白子奉剿匪失利加上以調查秦無顏死因為由。
通過北涼王吳源清的關系,動用慕?jīng)龀堑能婈犎腭v漁陽城,實際目的就是為了滅掉白子奉。
對于這個過程皇上沒有反對,也沒有舉手贊同。
這其實就是對他們釋放的一種信號,不作為,等你們斗的差不多了朕再跳出來,站在哪一方就看你們表現(xiàn)了。
陳大錘想了想,渾身哆嗦了一下,從古至今都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這里也不例外,這件事中朝中權貴從始至終都沒將黑峰山放在眼里。
不過,陳大錘心里也在冷笑,真若打過來,他虎頭寨也不是好欺負的,如今武器充足,前段時間杜伏威抓上山的村民里居然還有鐵匠。
所以軍械庫堆積的弓弩也就有了用武之地,利用地形優(yōu)勢,他完全有把握拖死一支四五百人的軍隊。
陳大錘看了一眼陷入回憶的徐漢卿。
他還在口若懸河講述著他肚子里的存貨,只不過重點已經(jīng)講完,剩下的都是一些空殼廢話。
陳大錘不客氣的打斷他,好奇道:“你為什么要告訴我這些?”
徐漢卿告訴他這些信息,而且有些他感覺還挺機密的,實在不合情理???
有誰會跟一山賊談政局……不過這事兒擱在乞丐徐漢卿身上倒也顯得有那么一絲合理,只是陳大錘憂心啊。
“我要走了!”
陳大錘與徐漢卿對視一眼,有些意外,轉瞬就想明白了,沒好氣道:“你也太沒義氣了吧,好歹我也照顧了你這么久,虎頭寨一遇危險你就跑?。俊?p> 徐漢卿不為所動,攤了攤手無所謂道:“我不走你放心么?”
這一句話還真給陳大錘問住了,他心里當然不太放心,仍擠著笑臉回道:“有啥不放心?”
“你這笑還能再假一點兒么?”
徐漢卿鼻子抽了抽:“沒想到世間還有你們這樣的義匪,我是頭一次見到,虎頭寨與其他山寨大不相同,所以也只是好心提醒你,僅此而已?!?
蝸牛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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