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你就是大錘寨主吧!”
“大錘寨主,方才我與你握手察覺到你脈搏紊亂,到了明處又觀你氣色不佳,不知你近期是否存有夜間盜汗和夢遺等現(xiàn)象?”
“我大哥心直口快,還望大錘寨主多多包涵,不過大哥所言不虛,顏某醫(yī)術冠絕全村?!?p> “這叫神仙睡,大補之物,凡人一次只能吃這么一小點?!?p> “我就是個看病的大夫……”
“行,我應下了,再說了這年頭做什么沒危險?”
“孩子老王家的,跟我沒半毛錢關系?!?p> “……”
點點滴滴的回憶情不自禁的浮現(xiàn)在陳大錘的腦海中,曾經(jīng)的照影就像一座幽籠將他牢牢困住,眼角淚水涌了出來。
他終究無法忍住啊,只能將臉上又一次埋進土里。
他知道……一切都回不去了,他甚至無法揮手送別,只能隔著眼淚與黃沙默默注視著這場屈辱的慘劇走向終結。
宋胤轅將顏涼拎起來的時候他就如一攤爛泥,毫無反應,面部被揍的血肉模糊,身上的衣衫沒剩下幾處完好,順著腳踝,鮮血還在往下流,灌溉著這片了無生機的土地。
“將他們帶走!”
顏涼如貨物一般被丟來丟去,最后拉走他的不是人,而是一匹馬。
馬走在前面,顏涼被綁在后面,一路拖行,沿路鮮血的軌跡就如一幅詭異的畫卷,仿佛是在暗示著死亡盡頭。
秋涼風爽,陽光璀璨。
慕?jīng)龀巧峡杖f里無云,本來該是個好天氣。
隨著街上駐足圍觀的人越聚越多,叫罵聲越發(fā)強盛,終于還是吸引了烏云的目光。
小雨淅淅瀝瀝,悲風栗冽,砭人肌骨。
人群將這場冷雨的罪孽發(fā)泄在不省人事的顏涼身上。
陳大錘聽著硬物砸落的聲音比拿刀劃在他身上都難受。
他想告訴所有人青玉樓是他燒的,你們的房子被燒毀多少,他雙倍賠償。
只是……他不能,甚至不敢去看身后顏涼的慘狀。
只能扯著嗓子叫嚷我是冤枉的,向壓著他的士兵傾倒著一肚子苦水。
但來來去去,總是那幾句。
宋胤轅冷冷的臉上看不出表情,他的目光卻非常靈活,不自覺地觀察人群,思索兇手會不會有同黨,如果有他會藏在哪?
眼角的余光總是下意識地瞟向陳大錘,他不信陳大錘沒有任何問題,一個外來的公子哥,身旁之人若不是他的仆役那他真正的仆役去了哪?
“宋大人,是不是戲樓掌柜報的官。”
正當他思索的時候,一道沙啞的聲音將他喚了回來。
只見陳大錘不顧身旁士兵的蠻力,忍住肩膀傳來的劇痛將頭湊到了距離他一米的位置,大聲喊道。
“哦?戲樓?可是廷筠庭?”
一直繃著臉的宋胤轅有了一絲神情,提著的領子將他拽到跟前,俯視著陳大錘道:“戲樓掌柜是你同伙?”
陳大錘摸了摸他的細雁脖,驚道:“大人此話可不要亂說,實在冤枉???”
“戲樓掌柜與你有何關系?”
“臨行前我曾求助于他,以為是他報的官。”
“卻不是他報的官?!?p> “那是何人,叫他與我對峙啊,你不能這樣冤枉好人!”
宋胤轅笑道:“伶牙俐齒的小賊,我看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某家只知道你與縱火殺人案的真兇皆為一丘之貉,還妄圖栽贓他人?!?p> “宋大人,真的冤枉??!”
“拖走?!?p> 一聲命令,陳大錘被人拖了下去,并且堵住了嘴巴,任他如何掙扎無濟于事。
最后感覺后腦勺被什么東西重重砸了一下,意識逐漸模糊,周圍的黑暗朝他蔓延。
在黑暗中殘存的最后一篇光明里,他仿佛看見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那個肥漢……他本不該出現(xiàn)在這兒,如何逃了出來?
接著,腳下踉蹌兩步再無知覺。
整個人重重栽倒在地,官兵如拖死狗一眼將他從地上撿起來。
“別裝死?!?p> 他感覺臉上火辣辣的疼,可眼睛就是睜不開。
好累……
再次醒來的時候他已是在昏暗陰沉的牢房之中,濃郁的血腥味和腐臭味撲面而來,還有哀嚎聲在耳畔回蕩。
他掐了自己一下,這不是夢,他真的成了囚犯,只是還不知道是什么罪名。
摸了摸自己身上,山河扇已被收繳。
到也在情理之中。
但還好手機被他藏在驢墊下面,不知道會不會被人發(fā)覺。
只希望那頭驢夠倔,千萬不要叫人發(fā)現(xiàn)。
陳大錘拍了拍腦袋,揉著太陽穴緩解腦殼里面疼痛,不知道是不是腦震蕩。
腦袋的劇痛緩解不少后他開始仔細觀察這陰暗潮濕的監(jiān)獄,他隔壁有人,但是蜷縮在角落陳大錘也看不清楚,只能聽見斷斷續(xù)續(xù)的呢喃聲。
隔壁囚犯腿腳晃動了一下,發(fā)出鐵鏈碰撞才有的獨響。
陳大錘看了看自己身上,并無鐵鎖加身,這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前幾天還在感嘆云裳的開局,如今就輪到了我,真是說不得??!
這時,幽闃的牢房傳來噠噠的腳步聲,“嘎吱”一聲,牢門的鐵索被人打開,鐵鏈重重地砸在地上,在黑暗中顯得十分沉重,就像是在預示著什么。
“陳序,跟我們走?!?p> 兩名獄卒押解著陳大錘朝刑訊室走去。
刑訊室里十多好人,足以看出他們對于此案的態(tài)度。
陳大錘看了一眼,里面倒吊的漢子,赤身裸體,身上數(shù)不清的刀痕,臉上已經(jīng)都是血污。
陳大錘心痛欲裂,這人即使看不清面容他也能憑借其輪廓猜到他是誰。
目睹著漢子的慘狀他不能表現(xiàn)出半分悲痛之情,只得裝出一副憤憤不平的樣子。
他狠心道:“宋大人,抽他啊,此賊子妖言惑眾萬不可輕信?!?p> 說著他掙扎著就去搶不遠處獄卒手中的鞭子。
幸虧他被獄卒壓了下來,否則讓他拿著鞭子抽為救自己而身負重傷的兄弟,他還真不一定下得去手。
“省點力氣吧,等會兒有你哭的時候?!?p> 陳大錘被嚇得連退好幾步,驚懼道:“宋大人明察啊,本公子真的被冤枉的,所受刑罰更是無妄之災?!?p> “說說是如何蒙冤的!”
陳大錘開始滔滔不絕將自己在慕?jīng)龀堑氖虑槿鐚⒃挶拘≌f般繪聲繪色地講了出來。
宋胤轅聽后微微一笑,倒是與蔣大力的供詞相差無幾,兩人的口供就如商量好一般,雖然聽不出破綻,但憑借他多年的查案經(jīng)驗,從來不信完美無缺的供詞,故而認為這兩人一定有聯(lián)系。
只是現(xiàn)在兩人誰都不招,他還沒找到漏洞。
對一名手下試了一個眼色。
陳大錘不明所以,望了過去,半晌見獄卒拖著一個板凳走了過來。
他瞪大了眼睛,嚇得渾身一哆嗦:“老虎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