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當然需要幫助了!”斯威德爾喊道。他剛剛聽到的好像是一個二十多銀河歲的狗國本土小伙子的聲音，于是他四處尋找這個說話的人?！罢嬉姽?，您在哪兒呢?”
“您要是想知道，我就告訴您吧。我在這兒，在這個控制臺里面。我是一個人工智能，在十銀河年前被制造出來，被安裝到這艘飛船上，成為了飛船計算機的一部分?；蛘哒f，我就是計算機?！?p> “人工智能?但是你的狗語非常標準，難道不是錄入飛船的意識?”
“不，我是人造的。剛才，我從您的‘見鬼’二字中，分析出您說的是狗國本土綠州省車平府方言。只有車平人說‘見鬼’時有狐國狗語的味道?！比斯ぶ悄苷f。
“這話是我爺教我的，在他遇到煩心事時，常說一句‘真見鬼了’?！?p> “您叫什么?”人工智能忽然問道。
“我叫斯威德爾·史高威伯。你問這干什么?”
“這上面顯示您爺爺叫拉捷寧楚夫·史高威伯，生于太陽歷1650年，28銀河歲時做行商，56銀河歲時定居烏寧福特共和國瓦凡那利奇星省，卒于太陽歷1754年，意識保存在烏寧福特瓦凡那利奇中央意識庫。他的原籍是新小雞國綠州省車平府大明湖鎮(zhèn)?！比斯ぶ悄軐⒁环葙Y料投影在舷窗上。
“你怎么有我爺的信息?難不成……”斯威德爾吃了一驚。
“不，”人工智能猜出了他的想法，“我是連接了上銀河的網絡才能查到的。不過，在查詢網絡的過程中，我會不斷將網上的知識注入我的數據庫，所以沒有網絡時我也能查詢很多東西?！?p> “你說的真是車平方言嗎?”斯威德爾問。
“當然了。我會100萬種語言和它們的2.2億種方言。狗國本土每個地區(qū)的方言我都會，比如我現在說的就是米山方言。怎么樣?”
“沒有區(qū)別嘛!”斯威德爾叫道。
“現在怎么樣呢?這是下烏寧福特的狗語。”人工智能用一種不同的語調說。
“嗯，這是瓦凡那利奇話。不過，狗語方言之間區(qū)別不是很大?！?p> “我還會狗語的變種呢。”人工智能又說出了一大串狗語。
“這好像是狗語，但你這句話有兩處語法錯誤，首先……”
“不，這是貝塔語，和狗語的語法有一點區(qū)別。貝塔語又叫太陽狗語，和太陽雞語一樣，都是冰球語言在太陽文明區(qū)的變種，語法上與原來的語言是有區(qū)別的?！比斯ぶ悄芙榻B道。
“太陽文明區(qū)是哪兒?”斯威德爾問。
“是在外冰球文明區(qū)的外面，銀河系第二旋臂那里。這地方比較小，還沒有烏寧福特共和國大，主要由冰球殖民地、冰球族國家和一些銀河系佐吉斯原住民國家構成。這個地方沒什么特別的，和外冰球文明區(qū)差不多，只不過地球所在的恒星系——太陽系在那里，所以還算有些名氣，”人工智能將銀河系的星圖投影到了屏幕上方，并且將一部分星星發(fā)出的光芒變成了綠色，“這就是太陽文明區(qū)。你看，離冰球還挺近。”
“地球又是什么地方?很有名嗎?”
“是一顆行星，在太陽文明區(qū)貝塔共和國的太陽星省內部，同一個恒星系還有火星和土星兩個佐吉斯族共和國。這行星很小，但上面的某些生物和冰球族有某種說不清楚的親緣關系，甚至有可能是冰球人的祖先或后代。因此，冰球人特別重視，為了研究，把這地方保護了起來，還建立了許多地下基地。這星球表面大多數陸地都被一種叫做智人的哺乳動物——據說這一類是和狗、兔族人親緣關系較近的——所統(tǒng)治，那些智人的文明水平還未達到行星級。在該星球的南極有一塊大陸，那里沒有智人，便成了冰球族人較早的太空殖民地之一，目前戰(zhàn)事不斷。”人工智能說。
“我們去冰球要經過那里嗎?”斯威德爾問。
“去冰球?您不是去阿洛坎米嗎?”
“對，是去阿洛坎米，”斯威德爾趕忙改口說，“那不都在內冰球文明區(qū)一帶嗎?”
“是挺近的，”人工智能說，“從阿洛坎米到冰球只有95光年，從整個銀河系的星圖來看可以說就在一塊?！?p> “真奇怪，”斯威德爾忽然自言自語道，“我在和一個人工智能講話，卻一直覺得那是一個真人。”
“與太陽歷1715年的阿利希爾第五代相比，我的優(yōu)點就是語言更自然，自我思考能力更完善。有時您會把我當作一個真人。”
“你是第幾代?”
“我是阿利希爾公司于太陽歷1750年制造的阿利希爾第六代飛船智能計算機”，人工智能立刻做起了自我介紹，“您可以暫且叫我波比爾，我還有3億個兄弟姐妹，我們被安裝到各種各樣的飛船上，從貨運飛船到客運飛船，從飛艇到巡弋艦，全都有裝。阿利希爾公司是銀河系較大的飛船公司之一，他們在銀河系的每個地區(qū)都有分公司，還有一個完善的飛船全自動出租系統(tǒng)，你們租阿利希爾公司的飛船，既方便又劃算……”
“行了，別打廣告了”，斯威德打斷了人工智能的話，“你來的比我久，你總得先讓我了解一下這艘見鬼飛船的情況吧。”
人工智能于是又開始背書：“高本澤夫M55式中型驅逐艦第7型改于太陽歷1680年，使用DKEJ4發(fā)動機，配有兩門重型激光炮和一門雙聯分子聚能炮，自帶一個前置力場發(fā)生器和一個飛無盾。飛船后部有導彈發(fā)射孔，目前艦上載有15枚核聚變導彈和5枚反物質導彈。艦全長105狗尺，最寬處寬36狗尺，普通航行可達光速的百分之二，躍遷每次可達35光年。艦內有武器艙室，生活艙室和儲物艙室等。此艦集生活戰(zhàn)斗為一體，空間大、速度快、火力強，行商、軍隊和宇宙海盜都愛用?！辈ū葼枌w船的模型投影了出來。
“這操作也太復雜了吧，不就去一趟阿洛坎米么，還要開這東西?”
“史高威伯先生，我們要去那里，首先要經過一條‘黃金航道’。它起自上銀河系聯邦的上銀河天城，終點在魯治堡星區(qū)的魯治堡共和國，全長約五萬光年。它自古以來就是由上銀河系、遠銀河系去冰球文明區(qū)、房得久文明區(qū)最常走的路徑，數百年來飛船絡繹不絕。可是自太陽歷1670年開始，這里便陸續(xù)來了許多宇宙海盜。到了太陽歷1700年，這里擁有30艘以上戰(zhàn)艦的海盜團有2萬多個，有的甚至盤踞著近百顆住人行星。1750年，海盜的總人數估計達到50萬億，占銀河系宇宙海盜總數的四分之一還多。他們時常搶掠過往行商，攻打沿途的補給站和住人行星，甚至還入侵一些國家。他們會把行商的飛船掏個精光，如果無貨可搶，便把人扣下做人質。因此，要經過那片地區(qū)，必須開武裝飛船，繞行小道。我已為我們規(guī)劃好了路線，走一條靠近銀河中心的航道，繞開大型海盜團的領地，到魯治堡只需要1個冰球月，即20個標準日左右，期間最多補給5次。雖然那邊很少有海盜團發(fā)動大型劫掠，但卻有些亡命之徒，或單獨行動，或三五成群，襲擊來往行商旅客，攔路搶劫。因此，我建議從現在開始，將飛船的武器和防御系統(tǒng)調整為解鎖狀態(tài)，隨時可以進入使用狀態(tài)。”波比爾又將一份設置表投影到屏幕上方，斯威德爾用手碰了碰，觸碰可以改變光束序列，調整設置。他按波比爾的指示，將武器系統(tǒng)、防御系統(tǒng)的滑塊都滑至“解鎖”狀態(tài)。
“現在，按一下控制臺最右邊的透明按鈕，上面有飛船圖案的那個?！?p> “我按了，”斯威德爾按了一下那個按鈕，“下一步怎么辦?”
“下一步就可以坐在這里看會兒書、聽會兒音樂了，”波比爾說，“飛船已經啟動，向預定好的躍遷點飛去?！?p> 隨后，人工智能又介紹道：“前側舷窗上有四個部分，最大的這一塊是指標投影，您看現在都是藍色的，一旦某些指標有問題，對應部分的投影就會變成紅色。中間是觀測舷窗，您可以由此看到外面的星空。右邊這里是通知區(qū)，這里有飛船計算機生成的報告，有一些宇宙脈沖通訊的新消息，會按重要程度排序，點開便可以查看。最右邊的是實時位置顯示，可以顯示飛船在銀河系中的大致位置。控制臺的屏幕是可以進行全息投影的，如果要查看圖文信息、進行設置或了解飛船情況，可以點擊屏幕。駕駛艙的后部有個武器控制臺，可以在那里進行手動操作。一般來說，在安全區(qū)航行時您不用在這兒坐著，只有進入危險區(qū)時，或者在出現通知、警報時，您才需要來駕駛飛船?！?p> “我們進入危險區(qū)了嗎?”斯威德爾問道。
“還沒有。我們一直在上銀河系聯邦的疆界里，實時位置顯示一直是綠色的。30個標準時辰后我們將離開上銀河，進入黃金航道區(qū)域，屆時實時位置顯示會變?yōu)辄S色。如果進入高危險地帶，會變?yōu)槌壬?、紅色。如果發(fā)現海盜，會響起警報?！?p> “那時候我要一直盯著嗎?”
“理論上是的，但您還有一位伙伴，你們可以輪流休息?！?p> “嗯，”西欽走過來說，“我是復活人，我只休息一點時間就夠了，要是進入高危險地帶，就讓我來開飛船?！?p> “你剛剛跑哪兒去了?”斯威德爾問西欽。
“也沒去哪，就是參觀了一下這艘飛船。這里真不錯，還有圖書室。我一直在琢磨那個武器控制臺，怎么只有兩根手柄?”
“那是負責操作激光炮的手柄。如果要用分子聚能炮，得拿上面的控制桿。如果要發(fā)射導彈，按屏幕即可，屏幕還可以調出圖像用于瞄準?！辈ū葼柦榻B道。
“你是飛船上的計算機嗎?”西欽問。
“是，您可以叫我波比爾，這是個簡稱。請問您的名字是?”
“西欽·士契夫。”
“您叫西欽·士契夫？真怪，您是哪里人？”
“我是荷斯其福星區(qū)奧亞奇人，在那里當刑警。”
“哦，那我知道您，但我知道的不是現在的您，而是近六百個銀河年之前的您。”
“近六百個銀河年前?”西欽一愣。
“您是在太陽歷1148年出生的，是阿爾薩格夫·士契夫的子，亦是士契夫家族中的長子。您的爺爺是諾爾萊登·士契夫，是荷斯其福星區(qū)第一批移民之一，曾任奧亞奇星的議員。您在1170年的時候，就去………”
“等等!”西欽問道，“你怎么知道幾百年前的事?”
“請您先聽我說。您在1170年的時候，就去了奧亞奇星的礦業(yè)公司當職員。1188年時，被人槍殺，后于1688年復活，當了一名刑警。而您的爺爺諾爾萊登，活到了1205年，復活于1705年，復活之后就一直在冰球那一帶做行商。您的父親很長壽，竟活到了一百五十歲，根據規(guī)定他要幾年后才能復活。我能知道您，主要是因為您的第19世孫那一代人?！辈ū葼枌⑹科醴蚣易遄V系表投影到屏幕上方。
“哦?”
“先說您的第19世孫米諾利克·士契夫，生于太陽歷1682年，自幼天賦過人。因為士契夫家族是世代商賈世家，家境殷實，于是您比較富有的兩位十八世孫就送他們的兒子去冰球讀書。其中，米諾利克就讀于狗國貴族政治與軍事學院，畢業(yè)后留在狗國當公務員，經過幾十年官場生涯，現成為了狗國車平知府。而他的堂兄拉套爾·斯底留夫·士契夫則更厲害，拉套爾在狗國太空軍事學院讀的書，畢業(yè)后就在太陽文明區(qū)那兒建立了一支雇傭兵團。1707年時，與當地的狗國軍閥和行商隊聯合，滅亡了雞族的比鄰星共和國，并趕走了馬奧格星域的雞國軍閥，建立了貝塔共和國，他現在擔任的職務是貝塔共和國艦隊司令?！辈ū葼柦榻B著二人的身世，還投影出了二人的全息像。
“貝塔共和國在哪里呀?”
“在太陽系那里，馬奧格星域邊上?！?p> “太陽系?”西欽搖了搖頭，“沒聽說過?！?p> 波比爾于是詳細給西欽介紹了一下太陽系和地球等事物。介紹完后，他說:“所以，您的后代中，有一個是狗國本土的知府，有一個是貝塔共和國的艦隊司令，我才能知道您。我們阿利希爾公司最大的股東就是貝塔共和國政府，但他們現在剛好準備賣股份。而您還坐我們的飛船去那一帶……這一切真的是太巧了?！?p> “你是怎么知道我的信息的?”
“我的數據庫有不少族譜一類的東西，很多重要人物的祖先我都能查到?！?p> 西欽又是看了看波比爾投影出的全息像。其中一個人個子較高，耳朵較長，兩眼炯炯有神，身穿著一件傳統(tǒng)官袍，上面有一個金仙人掌標志，頭上戴著斯威德爾之前戴的那種禮帽。另一個矮一些，頭戴高帽，身穿軍裝，左臂有些不自然地下垂著，眼中射出一種犀利的目光。二人攝像時都是近八十銀河歲了，因此看起來比較老，毛也不是很順。西欽忽然很想見見他的19世孫，雖然他知道冰球和太陽文明區(qū)人口眾多，但二人均身居高位，應該很容易便能找到。想到這個，他對波比爾說:“我們大概走一條什么路線去阿洛坎米？”
“在到達魯治堡時，我會把之后的詳細航程都擬定好。對了，提醒您一下，等進入黃金航道地區(qū)后，請您二位稍微省吃儉用一點，我們盡量不去補給。”波比爾說。
“那些海盜不會連補給點都占著吧?”
“是的，”波比爾說，“而且，我還聽說，有一個海盜團專殺狗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