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淵望向姜迎,幾乎是想也不想就答道:“好?!?p> 姜迎微怔片刻,半晌才道:“你不問我要做什么嗎?”
秦淵面容清雋,唇角微挑起一個弧度,溫聲道:“公主想做的,秦淵都會幫公主去做?!?p> 姜迎注視著他的面容,感謝的話卻卡在了喉嚨里,她能從秦淵的話里察覺出一種別樣的情愫,她不敢再多想下去,沉吟半晌才輕聲道了句謝。
“你能帶我出府嗎?”
姜迎掩蓋在裙下的雙手緊握成拳,神色有些緊張。
秦淵點頭,又問道:“公主想做什么?”
“回北思?!苯摽诙?。
她心知她回去也是于事無補,可總要試一試,若即墨承真的帶兵攻打南梁,她又怎么能看著北思覆滅,所以如今回到北思是她唯一能做的了。
秦淵方才沒有猶豫,可聽到姜迎的打算卻面露猶豫:“公主,你要一人回北思嗎?”
姜迎苦笑著點點頭,整個將軍府都不會有人幫她回北思的,所以她只能孤身一人。
“一定要回去嗎?”
秦淵又問。
姜迎滿面愁容,低聲道:“一定要回去,我是北思的公主,若即墨承當真帶兵攻打北思,我的身份留在這里也不妥,不如回北思,若是能阻止八哥,或許還能有挽回的余地。”
秦淵看著她愁云密布的面容,握緊了腰間的佩劍,最后說道:“秦淵和公主同行,護送公主回北思?!?p> 姜迎笑著搖搖頭:“這件事你幫了我許多,剩下的事……”
秦淵此刻卻半跪下來,道:“我是公主親選的陪嫁侍衛(wèi),跟隨公主回北思是理所應(yīng)當?!?p> “可……”
“公主放心,二殿下派的任務(wù)也是要我去北思探查?!?p> 姜迎聞言只好輕嘆應(yīng)道:“好吧?!?p> 秦淵不知從何處找來一件黑色的披風(fēng),那披風(fēng)寬大直接給姜迎整個人都罩了進去。
他站在窗邊等著姜迎,姜迎先是留了封信,隨即看著已經(jīng)做好的劍穗,猶豫了一瞬便貼身收好,連帶著她如今所能拿到的全部銀票,便對秦淵道:“我好了,咱們走吧?!?p> 秦淵點點頭,左手便攬住姜迎的腰身,帶著人就如同蜻蜓點水般地翻身出屋。
夜色濃重之際,秦淵將姜迎帶出了將軍府,她最后看了一眼將軍府的高墻,心里說不出的壓抑。
秦淵不知從何處牽了匹馬出來,不過只有一匹,姜迎被秦淵扶著上了馬,秦淵也翻身上馬,在姜迎身后低聲道:“這個時辰實在找不到馬車,只能如此,冒犯公主了。”
姜迎下意識往前彎著身子,躲避和秦淵過多的觸碰,嘴上說道:“無妨,事急從權(quán),先出城再說吧。”
秦淵“嗯”了一身,拽著韁繩驅(qū)馬走上了一條偏僻小路。
順著這條小路跑了快一個時辰才出了明都,直到天色破曉,秦淵和姜迎才看到一個鎮(zhèn)子。
他們在鎮(zhèn)子里買了馬車,姜迎不會騎馬,現(xiàn)在學(xué)也來不及了,馬車是她唯一能快些回到北思的辦法。
秦淵又買了兩套普通的衣衫,秦淵換掉了那身夜行衣,而姜迎因為衣裙過于華美惹眼,也換上了秦淵買的衣裙,是一件煙藍色的衣裙,樣式素雅,唯一的裝飾就是裙角繡著幾多淡藍色的蓮花。
姜迎少見秦淵穿尋常人的衣衫,他平日里都是穿著和將軍府里的侍衛(wèi)一模一樣的侍衛(wèi)的衣衫,大抵都是黑色或藏藍色,如今他卻換上了一身月白色的衣衫,配上他清雋的面容,倒更像是一個能文能武的風(fēng)流少年郎。
二人站在一起竟還有幾分登對。
一路上有秦淵的打點,姜迎什么都不用擔(dān)心,他偶爾會在途中給姜迎買些糕點,然后就是馬不停蹄地趕路。
而將軍府這邊,朱柿在主屋看到了姜迎留下的那封信,她沒有寫這封信要給誰,只寫說要出去轉(zhuǎn)轉(zhuǎn),過些日子便回來了。
朱柿嚇得手抖,去找管家商議此事,管家便立即派人快馬加鞭,將信原封不動地送到即墨承的手上。
給即墨承送信的侍衛(wèi)輕裝快馬,所以要比坐馬車前往北思的姜迎更快。
秦淵和姜迎剛用買來的北思的通行令牌進入北思境內(nèi)時,信已經(jīng)到了隱秘駐扎在北思邊境的即墨承的手上。
別人看不出,可即墨承頓時就知道姜迎要去哪兒了,她肯定是知道了北思的事,只怕如今都已經(jīng)進了北思的境內(nèi)。
心下不由慌亂煩躁又擔(dān)憂起來,慌亂是因為他隱瞞了姜迎,煩躁則是因為不知此事該如何告訴姜迎,擔(dān)憂便是擔(dān)憂姜迎一個人途中會不會出事。
他站在主帥大帳中,看著那娟秀的字跡,臉色鐵青,隋澄身穿甲胄站在一旁,大氣都不敢出。
直到信紙都快要被即墨承捏的粉碎,隋澄才壯著膽子道:“將軍…”
即墨承這才回過神來,將信紙塞進袖口,臉色陰沉:“傳信給北思的所有暗樁,尤其是在盛京的暗衛(wèi),給他們一人一份夫人的畫像,見到人便立即帶來我這里,記住,千萬不能傷了她?!?p> 隋澄領(lǐng)命小跑出去,即墨承無力地坐在椅子上,腦海里都是姜迎的模樣。
她如今還不知事情的全部,若是知道了,還會和他許下海誓山盟嗎?
即墨承第一次感到了一種無法挽回的無力感,他總以為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可姜迎卻成了他掌控中的意外。
而秦淵一直帶姜迎走近路,雖說比大路難行,但要快上許多,原本需要走上小一個月的路程,日夜兼程也只走了十八天便到了盛京。
再回到北思的盛京城,姜迎說不出是何滋味,如今已是四月,是桃花盛開的季節(jié)。
而在半年前,她在這里身穿嫁衣踏上前往南梁的馬車,身邊也是秦淵。
如今回來,也是秦淵跟著她,說起來竟有些機緣巧合在里頭了。
姜迎不便在盛京里露面,秦淵便給她尋來面簾擋住她的半邊臉,這才算是安下心來。
盛京不復(fù)往日風(fēng)光,城中人心惶惶,巡邏的官兵增加了兩倍不止。
秦淵帶姜迎去了一個小宅子,宅子破舊且滿庭落葉,看起來極其蕭索,顯然久無人住。
秦淵說這是他舅父的祖宅,舅父離世后便無人居住了,現(xiàn)如今盛京到處都是暗探和官兵,住在客棧容易被人盯上。
他怕姜迎千金之軀沒法住這種破舊的宅院,所以最后又說,若是姜迎不習(xí)慣這里,他便再出去尋個住處。
姜迎并不介意,反而很開心能有個安心的落腳之處,秦淵這才安下心來,讓姜迎在院中歇息,自己擼起袖子開始打掃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