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那邊已經(jīng)失手了,說不定他幕后之人會狗急跳墻,一切還是早作準(zhǔn)備的好。
清晨,太陽照舊從東方升起,一切似與昨日沒有什么不同。
但刺史府衙門外已經(jīng)圍了不少百姓,他們都知道今天是衙門要公開審理案子的日子,有事沒事的,都想來湊湊熱鬧。
日頭升起,衙役們見時間差不多了,打開衙門大門,組織百姓們有序地進來。
百姓們雖然是來看熱鬧的,但也知道這是什么地方,進了衙門后就聲音都低了幾個度,小聲地說著話。
“哎,上次來沒注意看,這刺史府看著真闊氣?!?p> “可不,這刺史府可真大,估計能住上百十來人?!闭f話的人邊說話,邊掃過刺史府,感慨地說,“真大啊——”
“誰說不是啊,都夠我們祖宗十八輩住了?!闭f話的人看向刺史府內(nèi)的擺設(shè),面露羨慕。
他們雖然都在城里有房子,但一般都是兩三間小破房,一家子十來口一起住,擠得不行。
銀川城里沒有有錢人嗎?
當(dāng)然不少了,只是真正有錢的人不會跑來湊這熱鬧,即使想知道,也多是派小廝仆人之類的來這里旁觀,然后再讓他們回去說與他們聽。
至少這次來衙門的這一批百姓中沒有。
“馬三,你別白日做夢了,還夠你們祖宗十八輩住,住什么?住大牢啊!”說話的人看向同行的幾人,一擠眼,大笑出聲。
周圍的人也都跟著笑了起來。
“是啊,馬三,你就別白日做夢了!”
“就是,就是……”
馬三撇了撇嘴,“咋的,想想還不能讓人想了?!?p> 他們這邊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大,很快就引起了衙役們的注意,皺著眉走過來。
“都不許大聲喧嘩,再有喧嘩者,統(tǒng)統(tǒng)丟出衙門?!?p> 看著衙役們板著臉的可怕樣子,百姓們只好諾諾地點頭,他們還有看到今天的重點呢,可不能這么被趕出去。
大堂內(nèi),李肅威嚴(yán)地坐在大案前,頭頂著公正嚴(yán)明匾,背靠著海水月牙屏風(fēng),端的是一臉嚴(yán)肅認(rèn)真,不怒自威。
今天李肅是主審官,司云瀾則是他的副手,站在他的身后。
本來司云瀾的品階就比李肅低,這樣也是合理的。
林功和蔣格坐在一旁旁觀。
十二個頭戴黑紅帽,鬢插雉雞翎、身穿皂紅公服、腳踩高厚黑靴的衙差分成兩列,手持水火長棍面對面地站在公堂兩側(cè)。
能夠站在公堂上的都是被跳出來的牌面,他們每個人的身材都很魁梧,面帶兇相,虎視眈眈站在一旁,如狩獵的猛獸一般。
李肅端坐在堂前,著不是他第一次坐在刺史府衙門的公堂上,上一次是處置柳遠,這次是林景丹。
盡管衙門有數(shù)百雙眼睛盯著他,李肅面上也沒有絲毫緊張,他手握住驚堂木,重重一拍,沉聲道,“升堂!”
“威武”
十二名衙役在李肅面前表現(xiàn)的各位的賣力,前段時間他們這的最大的官就是被他拉下去的,不僅如此,他還對刺史府的人員進行了一次大清洗。
留下來的人雖然都知道自己沒問題,但還是怕會行差踏錯,落得跟以前那些同僚一般的下場。
如果只是革職那還罷了,要是被判了流放,那全家老小的命可就沒了啊。
所以這些天里,刺史府的所有的衙役,小廝,仆人,干起活來分外的麻利。
李肅自然猜到了他們的心理,但他壓根兒懶得搭理他們,既然他們想表現(xiàn),就好好表現(xiàn)吧。
“帶人犯?!?p> “是。”
很快林景丹便被帶上了上來。
坐在一旁的林功,看清林景丹的樣子后,眼眶一紅,喉嚨一梗就要起身,一旁的蔣格忙拉住他。
“林太傅,你這是要干什么?”他壓低聲音說。
被蔣格拉住的林太傅心情漸漸平復(fù)下來,雖然依然心疼,但已經(jīng)冷靜下來了,至少面上沒有什么變化。
看到林景丹如今的樣子,李肅也是一驚,明明先前見他的時候,他鬢角兩邊還沒有銀絲,林景丹這樣子像是一下子老去了十歲。
臟兮兮的囚服,凌亂的頭發(fā),讓這位昔日的高高在上的大人,變得不再驕傲。
“林景丹,據(jù)調(diào)查,你借職務(wù)之便,克扣貪污黃河修筑款,此事,你可認(rèn)罪?!崩蠲C眸色深沉地看向堂下跪著的林景丹。
“我認(rèn)罪。”林景丹早就預(yù)料到他們會查到一切了,壓根兒也沒想著自己能夠瞞天過海。
他的話音剛落,外邊的百姓就開始嘰嘰喳喳了。
“唉?他就這么認(rèn)罪了?”
“對啊,這也太快了吧,他怎么這么輕易就承認(rèn)了?不是應(yīng)該堅決否認(rèn),然后傳證人,擺證據(jù),然后他才頹然的低頭承認(rèn)嗎?”
顯然林景丹直接承認(rèn)的做法引起了百姓的好奇。
“是啊,要是每個人罪犯都這樣,那衙門可就輕松了?!?p> ……
蔣格看著堂上跪著的林景丹,心中很是滿意,算他說話算話,有攀扯到他身上。
“說清楚,這一路上一都賄賂過哪些官員,你有沒有幫手?”李肅滿臉認(rèn)真嚴(yán)肅地看向跪在地上的林景丹。
林景丹修筑黃河堤壩的時候是自西向東開始修筑的,最先動工的是蘭州,然后依次是靖遠縣、中衛(wèi)縣和吳忠縣,吳忠縣之后就是銀川了。
黃河路途長,雖然只是短短的五個縣,但光是河道長度就有1000里,從蘭州修到銀川整整用了一年半。
林景丹聞言抬頭看了一眼坐于堂上一身氣勢的李肅,事到如今,他不可能不后悔,但他知道后悔無用,他現(xiàn)在要做的就是保住家人不被他牽連。
“蘭州、靖遠縣、中衛(wèi)縣、吳忠縣和銀川,我都有拿錢賄賂過官府的人。”林景丹并沒有在這個方面撒謊。
他相信李肅肯定已經(jīng)找那幾個人問過了,撒這個謊沒有意義。
“說說吧,都有誰收了你的賄賂。”
林景丹活動了一下被壓住的腿,開口道,“中衛(wèi)縣功曹成石,吳忠縣縣令何仁可,蘭州刺史府功曹張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