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騙子?
一到午時,井春便馬不停蹄地找湯故尚要名單。
湯故尚也不含蓄,轉(zhuǎn)而便從身邊拿出一本名冊來,道:“這名單可是集了逝者姓名,年歲,住址,成婚與否……可是費(fèi)了我不少時間查到的……”
“多謝湯師爺?!本荷焓直阋ツ媚潜久麅员?。
可湯故尚卻是手一縮,讓井春撲了個空。
井春的手就懸在了半空,略有些尷尬地縮了縮手指,笑道:“湯師爺,您不會想反悔吧?”
可湯故尚一眼卻著眼在了井春的手腕上,別有深意道:“鐲子挺不錯的?!?p> 井春“咯噔”了一下,她還奇怪今天上午湯故尚怎么能和顏悅色的同井春說話,她就知道湯故尚這個老狐貍豈是那么就同意給名單的,原來坑在這里,一直在盯井春的玉鐲。
井春微微笑道:“這鐲子是別人送我的,不值錢的,若是假手于人豈不是我的不是了?”
湯故尚聽此,手中的名單騰地一下就放在了自己的身后,雙手插懷,笑道:“不值錢?你真當(dāng)我不識貨,玉器易碎,你這鐲子看似普通,可卻是上上等的,你口中所言的別人大概也非等閑之輩吧……”
井春暗暗罵了湯故尚一句,這個老狐貍明顯就是沖著井春的鐲子去的,眼神直勾勾的,就怕沒挑明白了。
井春又是豈肯用鐲子來換名冊的,可如今這盜尸案已經(jīng)到這一步了,還能放棄了不成?
井春轉(zhuǎn)而又配上了笑臉,嘗試脫下手腕上的鐲子,道:“這鐲子就跟長在我手上一樣,實(shí)在取不下來……”
可下一秒,這鐲子恍然脫下了手腕,井春也有些愣住了,往日想脫都脫不下來,今日不過稍稍用力,怎么就脫下了呢?
但也實(shí)在無奈,鐲子已經(jīng)在井春的手中,雖是不舍,但也只能將鐲子遞到了湯故尚的面前。
見此,湯故尚也掏出了身后的名冊推到了井春的面前。
兩人各自拿了各自想要的東西。
井春見著湯故尚手中拿的鐲子,心中又是思緒萬千,若單單是自己原先就有的,也就好說了,可這東西畢竟是姜和瑾送的,一想到那雙毒蛇般的眼睛,井春心中又是一陣寒顫,且不說是心意不心意的,這事就落在誰的頭上都不好受啊,這不是糟蹋人嗎?
井春拿起名冊剛走出幾步,卻還是不忍心,道:“這鐲子只當(dāng)我壓在這里,等案子結(jié)了,我定能贖回來?!?p> 湯故尚可沒那么多的耐心去聽井春說的閑言碎語,嗯啊的幾聲,便打發(fā)了井春。
井春也自當(dāng)湯故尚同意了。
井春拿到名冊的第一步便是排除,只將一些未成婚的年輕男子勾選了出來,又將一些未成婚的年輕女子勾選了出來,仔細(xì)查看了逝者的死亡時間。
最終確定了三個人,城西當(dāng)鋪的付老板的兒子付巖,城東的竹莊郭逵的兒子郭寒,以及城郊瓦曲村潘期的兒子潘如瑞。
井春第一時間便是想到了城西當(dāng)鋪付老板的兒子付巖,先不說別的,至少是有錢才能辦冥婚。
井春考慮到自己一身女裝必然是有些顯眼的,便特意從小吏中借來一身男裝,又找來一個帷帽,算是遮蓋住了自己女子的面相。
井春也不磨蹭,直奔城西去了城西當(dāng)鋪。
據(jù)說這付巖是三天前去世的,還沒有下葬,城西當(dāng)鋪內(nèi)也是一片死寂,說是一月之內(nèi)不打算開張。
井春透過當(dāng)鋪的門口張望了許久,卻也不見任何一個人出來,卻又被人猛然拍了一下肩膀。
井春一驚,但對方卻是白面書生一個人,看出對方的年齡也不過二十出頭的樣子,穿著青衫,那青衫的胸口出繡著三根竹子,又用竹簪別著發(fā)髻,整體下來顯得清貧,但舉手投足之間全然是書卷之氣,沒有一絲狼狽之感。
那人含笑道:“這位姑娘,這幾日當(dāng)鋪關(guān)門,若是著急當(dāng)物件,可去其他當(dāng)鋪瞧瞧……”
姑、姑娘……
井春一臉疑惑,自己已經(jīng)遮住了女子的面相,“你怎么知道我是女子?”
那人笑笑,卻無半分輕浮之意,道:“男女身段還是有些不同的,姑娘體量芊芊,是個明眼人還是能看出來的?!?p> 井春上下打量了自己一眼,的確為了防止衣服松下來,井春將腰帶系得很緊,相比尋常男子,腰自然細(xì)了不少。
聽此,井春也不藏著掖著了,一手便拿開了自己頭上的帷帽,問道:“是因?yàn)楦渡贍敳抨P(guān)門的?”
肖恩微微愣神了一下,似乎沒想到帷帽之下的清秀姿色。
但很快,肖恩便緩過神來,對于井春的問題他只是點(diǎn)了點(diǎn)頭,算是給出了答案,又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字畫攤前。
井春看著追上前繼續(xù)問道:“先生即是知道那當(dāng)鋪的情況,可否告知那付少爺?shù)脑岫Y將如何置辦?”
肖恩淡淡地?fù)u了搖頭,并不多說什么,他是書生,向來不屑做些長舌之舉,“有些事情本就不能多加議論,更何況是喪事,姑娘若是想打聽事情怕是找錯人了。”
找錯人?
整條街上就數(shù)這個攤位直面城西當(dāng)鋪,站在這里,來往喪儀定然能夠看得清清楚楚的,直面會是找錯人了。
井春見人不應(yīng),便有換了其他問題,但肖恩卻是半天也不說一個人,始終含笑,收拾著自己攤前的字畫。
對于這種老實(shí)沉悶的書生,井春可有的是辦法。
井春二話不說,直接拿出自己的令牌,道:“我是京兆府查案的,你最好說實(shí)話?!?p> 話說著,井春又將老程、二年與朱宏的畫像拿了出來,問道:你見過這三個人嗎?
肖恩微微愣了一下,倒不是京兆府來自己的攤位前辦案,而是沒想到京兆府竟然會有女子查案,又重新打量了一下井春,確認(rèn)了井春手中的令牌之后,呆滯了一下,抿了抿唇,才問了一句,“你不是騙子?”
哪有人問人是不是騙子的?
井春看著這人,全然是讀書讀傻了的樣子,心中不禁覺得有些好笑。
井春清了清嗓子,晃了晃手中的令牌,回道:“你見過那個騙子是個女子?手里還拿著官府的令牌。”
肖恩眼神撲閃了幾下,分明是個欲語還休的光景,最后只得訕訕道:“正因是女子,才覺得、才覺得姑娘是個騙子。”
……
井春恍然覺得頭頂上有一群烏鴉飛過。